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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6、第 9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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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少绾瞒着东华去了一趟青丘,但是守在青丘的迷谷却说女君并没有回来,她只得满心诧异的回了南荒去找白浅。
“魔族始祖找我?”白浅和墨渊在一起喝茶,听到通禀的小婢女这样说蹙了蹙眉,有些不安。
“怎么了?”墨渊不解,少绾虽然有几分刁钻,但她这个徒弟也不遑多让,当不至于紧张才是。
白浅自然什么都不会瞒着墨渊:“师傅有所不知,前几日二哥又打小九了。”
墨渊闻言顿了顿:“又是为了小九的婚事么?”
“嗯,二哥也是为了小九一生幸福好,希望她赶紧嫁人好忘记东华帝君这个无缘之人。”
墨渊难得摇头轻笑:“喜欢就是缘分,至于能不能在一起都是事在人为。”
白浅少见他这般模样,笑了笑问:“那师傅和少绾的缘分呢?”
墨渊想起小时候一起在水沼泽里念书时的少绾,她总是翘课,然后找一棵荼蘼花树,窝在树桠上悠闲自在的做着白日梦,那把过膝长发不熟不绾的垂下,他曾经最爱她的头发,不,现在也很爱。后来魔族动荡不安,庆姜隐有与神界为敌之意,众人设计困住少绾不放她回南荒,是他出手救了她,将她放走。是他把她放回了庆姜身边,是他送她上了战场,是他让她...‘死’在了他的剑下。
“师傅?”白浅的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嗯?”墨渊醒过神来,“不说我,说回小九。”
白浅叹了口气:“小九被我二哥打得皮开肉绽但不忍心让帝君知道,所以让我帮她瞒一瞒,此刻少绾来会不会是我们露馅了?”
“不至于,如果露馅了,来的就不会是少绾而是东华了。”
白浅听了这话觉得也有道理。
“但少绾一定是起了疑心,很有可能已经去过青丘了。”墨渊分析道,“她和东华感情极好,想必是东华脱不开身,她替东华走一趟吧。”
“帝君怎么会这么忙?整日见不到人影。”
“南荒一定是出大事了。”墨渊沉静道,“东华的脾气,若不是天大的事,他不会出手,连我当年以元神祭东皇钟他都懒得出门,其实我心里有个预感,值得东华出手的人只有庆姜。”
“庆姜?魔王庆姜?他不是已经死了吗?”
墨渊摇了摇头:“不好说,你们也都以为少绾死了,可是她不是一样活过来了吗?”
“天后娘娘的待客之道真是不错,就让客人这样一直在门外站着...”少绾含笑而来,婢女自然不会拦她,目光触及墨渊,笑容像是怕见他一样的收了起来,“原来天后娘娘这里有贵客,倒是我来得不巧了。”
“哪里话,墨渊上神是我师傅,我们只是叙叙旧,怠慢始祖了,还望见谅。”
“师傅?”少绾挑眉,“哦,是了,我给忘了,我与墨渊上神是旧相识,从前认识的时候他还没有徒弟,如今你都是第十七个弟子了吧。”
“是啊。”
少绾的目光移到空处,有几分苦涩的感慨:“物是人非了。”
“不知始祖今日来是为了什么?”白浅这样问道。
“凤九在哪里?”少绾直截了当的问了。
白浅看了看师傅,但师傅在看客人,并没有看她。
“始祖找小九...有事?”
“我与她投缘,想和她说说话。”
“真是不巧,青丘有事,小九她回去了...”
“我去过青丘了。”少绾截断她的话,“她不在那。”
白浅咽了咽口水:“我们青丘有五荒...”
“我都去过了,没见到她。”这当然是一句谎话,但少绾说起来丝毫没有脸红。
白浅笑了笑:“始祖倒是对我家小九很感兴趣。”
“当然,能让东华这颗万年铁树开花的姑娘可不是天天都能碰见的。”
“你找小九什么事?”墨渊清淡的问了一句。
少绾不得不看向他:“啊,我又忘了,那天我仿佛看见小丫头手里有母神的雪舞青霓剑。”
墨渊静立不语,只看着她,眼中看不出波澜。
“上神和小丫头的关系也很好?”
“小九很有慧根,雪舞青霓剑很适合她,我就送给她了。”
少绾闻言笑了笑:“若是瑶光知道定要活活气死,昔日她缠着你要看看你都不肯,如今说送就送出去了,莫非是因为她生的没有小丫头好看?”
墨渊仍旧面无表情:“我是什么样的人,你最清楚。”
“不。”少绾却忽然收起笑脸,“我与上神从来就无深交,也从来都不了解上神。”
她话里有怨,墨渊听出来了,可是却不能给她一言半语的宽慰,他刺穿的是她的心,一颗无法缝补的心,她该恨他的,她肯这样好好和他说话已经是出乎意料之外的事了,她的脾气那么躁,从小就是三两句话不合便要动手的个性,如今...竟也慢慢学着圆融了。
“凤九呢?”少绾看向白浅,颇有些严肃的问道。
“小九的确有事,此刻不便露面。”白浅也很认真的回答。
少绾想了想,点了点头:“好,那你跟她说,东华这几日很不好,我和他认识这么多年,从来没见过他这么失魂落魄的模样,再见不着你家红狐狸,我怕他熬不下去。”
“始祖说的...果然是东华帝君么?”白浅惊得眼珠子差点没掉出来。
“天后娘娘没爱过一个人么?”
白浅闻言,乖巧的闭了嘴。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你转告东华,小九确实有事,办完事就会回来...”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少绾看向墨渊,半响微笑道,“上神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可见上神从未爱过谁,真爱一个人,分开一朝一幕已是凌迟之苦。”
她这样说完,不给他任何反驳的机会,扬长而去。
白浅看了一眼墨渊,墨渊的目光只是一直追随着她而去。
“师傅...”
“我没事。”墨渊摇摇头,“她一向都是这样说话的,所以才能和东华做朋友。”
“其实我觉得她说的也不完全错,师傅,你们分开十九万年,你可以忍,但是她恐怕不能忍,我觉得她方才那话的意思分明是怨你的,相爱的两个人分开一朝一幕都是折磨,但师傅却能狠下心来不去找她。”
“找了又能如何?找了又能说什么?”
“师傅,如果神魔还要大战一次的话,如果你再次与她为敌,你还会动手吗?”
初冬的风有些寒凉,仿佛要吹入人心将一颗滚烫的心冻成冰。墨渊看着她离去的方向,早已捕捉不到她的身影,但风中还有她身上残留下来的荼蘼花香,荼蘼花,曾是他喜欢的花,他说过喜欢之后,她身上常年都沾染着极淡的荼蘼花香味,这就是少绾,心像豆腐一样软,嘴像刀子一样利。他爱她什么?爱她的狂妄,她的锋芒,爱她不梳不绾的长发,爱她倚靠枝桠的慵懒身影,爱他曾经像个师长一样谆谆教诲她要改去的一切缺点,爱她护卫南荒的坚韧,爱她与他为敌时眼底的潮湿和决绝...墨渊闭上眼睛,重重的叹了口气,她着红衣不断坠落的身影再次浮现,总是一遍又一遍的出现,一遍又一遍的折磨着他。只可惜,他们生来注定为敌。他劝不退她不管南荒,她也劝不退自己不管神族,或许是因为有完全相同的宿命所以才能爱到刻骨铭心吧。
如果再来一次,墨渊睁开眼睛,有些微红,他还能下得了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