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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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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辛苦练了七天,墨渊才勉强点了个头,同意她去休息。凤九捧着竹简倒在床上,说什么阿爹的剑法过于刚强不适合女儿家,师傅的这招漫天剑影柔虽柔,可哪里是一时半刻就能学得会的?她跟着他重新学了一整套基础,勉强算是把招式练会了,可是没有飞升上仙的她就算使出了漫天剑影又能如何?除了墨渊教的剑法使不上劲以外,还有很多复杂的术法。
凤九翻开竹简,东华的这卷书简简直是卷少绾的个人传记,她也才明白那个女子能与东华、墨渊匹敌绝不是侥幸,她会的术法之多简直令人叹为观止,似迷魂咒、扰心咒这等书上只有个名字的术法,她信手拈来,在墨渊修为不够她高的时候还常常吃这样的硬亏,也亏得她的激励,墨渊才有今日战神的名号。可东华的竹简里却记载了能克制住这些咒法的仙术,有迷魂咒就会有驱邪咒,有扰心咒就会有清心咒,只可惜,还不是上仙的她根本施展不开...苍天啊,她躺在床上,仰天长叹。
砰砰砰,外头传来轻轻的叩门声。
凤九从床上探出个脑袋,流风没有出手阻拦,想必是昆仑虚的人来了。
“是谁?”她扬声问了一句。
“子澜请见凤九女君。”
子澜?凤九轻轻蹙眉从床上爬了起来,这个子澜她是有印象的,姑姑从前总说她这个十六师兄处处与她过不去,姑姑说往左他偏往右,二人是打打闹闹一起长大的师兄妹。
吱呀一声门开,凤九看了一眼恭敬立在门外的人:“这么晚了,神君有事?”
子澜低了低头,犹豫半响:“不知在下可否入内详谈?”
凤九好看的峨眉轻轻一蹙。
子澜方觉唐突,连忙改口道:“昆仑虚的莲池极美,子澜可否有幸领女君去瞧瞧?”
乖乖,这个长相俊美的小白脸不会是看上自己了吧,凤九刚要拒绝,子澜立刻又开了口:“不会耽误女君多少时间的。”
凤九见他坚持,只得与他一同出了门。
昆仑虚的月色极美,月华撒在二人身上镀上一层银妆,像是东华好看的头发,四海八荒,再没有谁的头发比东华的更好看,像是一匹银色的缎子,又像一道瀑布,只可惜她只可远观,不像昔日在菡萏院里时她醒得早便可枕在他胸前玩他的头发。凤九摇摇头,想要甩开过往的记忆。
“神君有话不妨直说。”
“师傅今日交代下来说要与女君同去一趟翼界。”
“确有其事。”
“子澜有个不情之请。”
“你说。”
“翼界的女君胭脂...还望女君宽饶她一命。”子澜毕恭毕敬的行了大礼。
凤九有些恍惚:“胭脂?宽饶她?”
“师傅虽没说去做什么,但翼界谋逆之心昭然若揭,此去翼界于翼界而言必定是一场灾难。”
她轻轻一笑:“你既然猜到这里,为何不替墨渊上神担忧,反倒同情起敌人来了?”
“师傅是天族战神,寻常人等如何能伤他一分一毫?胭脂就不同了,她只是个弱女子。”
“你对这个翼界女君倒是颇为了解,听你的口气倒像是思慕她的。”
凤九背手直直看着子澜,小白脸居然一下子变成了小红脸。
“这么说是真的了?”
子澜深深舒了口气,抬起眼来对上凤九的眼睛郑重的点了点头:“不错。”
“既如此,你求墨渊上神不是更好么?何必舍近求远来找我呢?”
“想必女君也听闻过师傅与魔族始祖少绾的那段往事。”
凤九转念一想:“你二人皆是思慕异族女子,你担心他因你想起往事而郁郁寡欢吗?”
子澜点了点头。
凤九抬头看了一眼明亮的月色,突然想起诛仙台望月的往事来,那个时候他欺负自己不知道诛仙台是什么地方就拿话套她,问她出门去了哪里,可是去诛仙台赏月,她傻乎乎的应着,还说那晚月色很美,月亮大大的,如果那晚她果然是去赏月的话,月色是不是如今日般好看呢...凤九的唇边凝起一朵温柔的笑花来,很快又僵在脸上。
“女君?”子澜看着她阴晴不定的表情,轻轻叫了一声。
凤九回过神来:“你多虑了,所有能影响心情的往事其实都还没能真正成为往事。”好比她自己吧,为了在过往的情殇里寻得一点安慰,她自欺欺人的将帝君与陛下当作两人,可是她想得最多的却还是他,像是一个逃不开的梦境,她始终出不来,“你思慕翼族女君,那她待你如何?你可也喜欢你?”
她看着子澜犹豫中带了许多伤情的神色判不定答案:“她不喜欢你吗?”
“不...”他用既不可闻的声音自言自语道,“我想,我们是两情相悦的。”
“既然两情相悦为什么不在一起?”
子澜抬头苦笑:“神魔岂可两立?”
凤九的眉头皱的紧了些:“神魔不可两立你又求的哪门子情?我最见不得男人行事这样拖泥带水,要么就相守到死,要么从此为敌,你不同人家在一处又默默关心人家,这算什么?”
“女君...你何故如此生气...?”
“我生气怎么了?我生气气的没道理么?你喜欢她就该和她在一起,为什么要把人往外推?你若不喜欢她才拒绝的我无话可说,你喜欢人家还拒绝?拒绝了又来求我网开一面?”
“女君怎知是我拒绝的...”子澜瞪大眼睛。
凤九的气焰更甚一筹:“你们这些男人不都一样吗?嘴里说着什么天下苍生,说着神魔正邪,连自己喜欢的人都守护不了哪有资格守护天下苍生?别以为自己了不起,成了万民敬仰的英雄,在你们喜欢的人心里你们不过是胆小的蝼蚁鼠辈!”
子澜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这是没有缘分的事情,怎麼就成了蝼蚁鼠辈了?”
“我从不信什么缘分,我只信事在人为!”她怒气冲天,“缘分不过是你们的借口罢了。”
说完,她头也不回的就走了,留下子澜一个人愣愣的杵在原地,不知哪里说错了话。
好多年没有这样大的情绪波动了,凤九只觉得心里有一团火在烧,烧的她五脏六腑都在疼,银牙几乎咬断,心中涌起不甘的痛,回到庭院后,仍然不能消退,她一扬手,青霓剑出鞘,被她紧紧攥在手里,她将一整套漫天剑影舞得淋漓尽致,青霓剑化出千万道剑影,凌厉的剑气扫向庭院里古树,荡起猎猎作响的风声扬起她素白的裙摆和一把漆黑的发丝,剑影晃过,参天古树上被戳满了洞。
“谁都知道他身上佩的狐尾是你的。”
“甚至有传言东华毁掉自己在三生石上的名字其实是因为少绾心系墨渊对他打击太大。”
“少绾善歌舞,喜红裳。”
“他们不敢逗留是因为东华帝君身上佩了一枚狐尾,众人纷说那狐尾是你的。”
“有我在,你不会死。”
“我会喜欢你。”
“世上万事渺小至斯,没什么可值得惦念的。”
“......”
青霓脱手而出,哐啷一声牢牢钉在了树干上,古树应声而倒。
她定在原地,大口的喘息着,眼底涌上一汪热泪。
她好恨这样的自己,好恨这样小气的自己,好恨这样一直不能释然的自己。三百年来她每天都跟自己说,大方点,从此各安天涯未必不是一种福气。她也总以为自己已经放下了,可每一次以为放下的时候总有人提起他,每一次提起他她才恍然自己终究是没有放下的。她沮丧的想要抱着自己大哭一场,想问问他,在他心里她算什么?也想问问自己,这样没有缘分没有结果的感情白凤九你到底还要挣扎多久!
还要多久,才能真正有一个了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