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将明》冬冬羊

1、我永远也无法抵达你内心的悲伤

　　“我永远也无法抵达你内心的悲伤。”他说。
　　“嗯？”我问他。
　　“因为我的离去你不会悲伤。”他起身向门口走去。
　　是的，你无法抵达。
　　我付了钱也走出这家咖啡店，热闹拥挤的人群流动缓慢，我无意也随之流动，直到那个人出现。
　　知道么？你的出现出乎我的意料，我的惊措你朝我走来。
　　“董于晗。”
　　“嗯？。。。。。。樊于期。”我变得结巴，一直都是，每次和他说话都会结巴，距离上次我们见面应该有两天多了吧。
　　我和他站在人群中，又或许是参杂个人情感。我又感觉人群流动很快。
　　“啊。”他拉起我的手朝太阳落山的那个方向跑去。
　　我感觉我们就像夸父，为了心中那抹不败的娇阳奔跑。
　　他，为什麽？要拉着我的手跑？我看着他的眼睛，像是流浪者般的孤独。他，怎么了？
　　终于停下来，在人烟稀少的小巷里，他开始沉寂不说话，小巷的狭窄让我顿时觉得很压抑，或许是想打破这沉寂，我开玩笑地问他：“怎么？失恋了啊？”
　　他猛然抬起头看着我的眼睛，他的眼睛是深邃，空洞，幽深的。
　　“你知道？”出乎意料我开玩笑开对了。
　　“呵呵，”我该怎么说呢？“猜的。”他真的失恋了麽？
　　“嗯，被董于蔓甩了。”他的目光从我的脸上移开，看向不知何处，我感到莫名的失落。
　　董于蔓是我姐姐，他喜欢姐姐，我也早就知道了。可是，为什麽姐姐会甩掉他？他长的不是很帅，但也称得上是帅哥，有着清新阳光的香味。。。。。。这些，姐姐都不喜欢么？我真的不了解她。
　　“我回去劝劝姐。”我安慰他。他摇头说不必转身消失在小巷的尽头。

　　******

　　董于晗站在阳台上，望着楼下的樊于期小声地问：“樊于期，你要不要上来？我可以给你开门。”
　　下面的樊于期招收摇头，手指对她勾了勾，是让她下楼吗？
　　“我，下去？”董于晗小声地问，她是怕吵醒睡觉中的姐姐和爸妈。
　　樊于期点头。
　　董于晗蹑手蹑脚下了楼，樊于期站在一棵桂花树下望着路旁经过的车辆遇行人，因为隔了一天街路，董于晗看不太清他的表情，只是感觉他很干净，应该是他穿白色衣服的缘故吧。
　　等四周的车辆稀少了，董于晗小跑到他身边。“啦啦，我跑得快吧，有甚么事？”董于晗确实觉得自己说话幼稚，她好朋友秦雨，邱米米都这样说她，虽然她已经二十二了。
　　“大学快要毕业了，明天孙侨准备开个离别会，你要不要去？”樊于期问她。
　　“哦，去！当然去！以后会很少见面了。。。。。。”董于晗心想：还有姐姐吧，樊于期真正想问的是姐姐吧。“嗯，你大学毕业准备做甚么？”董于晗想知道，特别想知道。
　　可是，换来的只有他的沉默。
　　算了，就当她没问。
　　“姐，你就去吧，去吧。”董于晗摇晃着董于蔓的胳膊，这是他最擅长的撒娇方式，每次用在姐姐身上都灵。
　　这次，也不例外。
　　“好，好，我去。”董于蔓无奈地被董于晗拉在化妆镜前，被她好生“打扮”一番。
　　看着镜中“漂亮”的自己，董于蔓轻抿嘴唇，“嗯，就是这样。”这样好，越丑越好。
　　坐十四路车来到一个叫“来去”的酒吧，也算是KTV，孙侨报了一个大包厢，去的人有十多个。
　　孙侨先叫了一桌大餐，大家吃着喝着玩着，就有人唱起歌来，王珍唱的是《离歌》，她好像真的喝醉了，忘我自情地唱着唱着落了泪，然后接着又是谁唱：“我送你离开千里之外。。。。。。”
　　董于晗一个人坐在寂寞的角落，手里捧着一杯冰柠檬望着他们，笑着笑着笑容就没了，再过不久，就会不自由，像工作狂一样奔跑在公司与家之间，而这之间又有多少机率可以遇见某些人。
　　“小晗，不开心啊？”秦雨坐在她身边的沙发上。
　　“要分开当然会不高兴啦，难道，你会高兴吗？”邱米米也做过来，手里抓着一把爆米花。
　　“你们打算毕业以后做甚么？”董于晗问她们。
　　“白领。”邱米米说。
　　“白领垃圾。”秦雨说：“我要当律师。”
　　“好啊，到时候打官司帮我，要免费哦。”邱米米递给秦雨一些爆米花，秦雨接过来，“好啊，打半价收费。”说完，跑去麦克风。
　　“哎！你怎么这样？好歹同学一场。。。。。。”邱米米追去抢秦雨的麦克风。
　　姐姐呢？董于晗四处寻望好久，没有找到董于蔓，还有樊于期。
　　出去走走吧。
　　出了“来去”酒吧，看看手表，十点多。
　　走到一处灯光下，拿出手机给家里打电话，“妈，姐回去了没？”
　　“还没。”那边听出了放电视的声音，小小的参有丝丝杂音。
　　合上手机，继续漫走遇着条大街。
　　天黑了，人少了，大街，静了。
　　白天和黑夜有着天差地异之别，唯一相同的是，无论怎样，是很多人或没有人都一样以独立的方式自我存在着，没有人陪，没有人思念。
　　“董于晗。”有人在后面喊她。
　　回过头看，是顾煜，他一这在她身后麽？
　　“顾煜？”突然觉得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前几天在咖啡厅分手，今天又见面，太突然，虽然自己已有准备过。
　　“你怎么一个人跑出来了？”顾煜比她高，遮住了她头顶的灯光。
　　“呃。。。。。。找。。。。。。”找姐姐么？算了，“出来透透气，散散步。”
　　“回去吧。”
　　“不了，我直接回家。”
　　“我送你。”
　　“不了。。。。。。”
　　“我担心你，我送你回家。”他打断她的话，他是真的担心她。
　　“我不想回家。”他现在很想一个人走过这长长的看不见尽头的大街，很想，一个人。
　　他沉默。
　　她也沉默。
　　一辆车无声地掠过他们，没有按喇叭，只有车灯照在前方，前方是看不清也不知道的遥远地方。
　　“再来一次好不好？”他还是先开口了。
　　“嗯？”她眯起眼睛看他，她是真的累了。
　　“我们再重来一次，我想好好珍惜你。”他轻握住她的手腕。
　　“为什麽？”他说过他无法抵达她内心的悲伤，不是么？
　　“因为我无法抵达你内心的悲伤，所以你不会悲伤，我无法抵达，你就会永远快乐，不是很好么？”他望着她的眼睛。真的，只要那样就好。
　　董于晗没说甚么，闭上眼睛，她是真的累了，深吸一口气，又吐出来，睁开眼，笑了。
　　“珍惜多久？”
　　“永远。”
　　“好，你承诺给我的，永不实言。”她钻进他的怀抱中，她是喜欢他的，他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