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楼上楼》百折生

4、第 4 章

　　第四章
　　我以为她会立即答应我的求婚，出乎我的预料，她沉默了一会，说，“既然你愿意娶我，我有几个条件，你必须答应。”
　　“第一，无论是在家里还是在外面，都是我说了算，你必须无条件服从我。”我点头同意。
　　“第二，如果我们以后分手，所有财产都是我的。”我本来就一无所有，她的要求并不过分。
　　“第三，如果我愿意，我随时可以离开你，但任何情况下，你都不能主动和我分手。”
　　“第四，你以后不能再碰别的女人，如果我发现你和别的女人在一起，我会立即和你离婚,当然我也不让别的男人碰我。”
　　我笑了笑，所有的条件都答应了。她问我为什么笑，我没有回答。这些条件对一个男人来说过于苛刻了，如果她不是我的女神，如果我不爱她，就是打一辈子光棍，我也不会接受这样的条件。
　　我们很快结了婚。婚礼极为简单，两个人到婚姻登记处领了结婚证，然后到一家还不错的餐馆吃了一顿饭，没有迎亲的车队，没有盛大的典礼，没有亲朋的祝贺，就这样结束了。本来我打算让双方的亲友聚上一聚，小瑜不同意，她不愿意见我的家人，更不愿见她的父亲，尽管她已经不恨父亲了，但仍然不愿意再面对他，大学毕业后，她就再也没回过家，只是偶尔给家里寄一点钱，发几张照片。婚房是她租住的阁楼，小瑜倒是极为用心的装饰了一下，门窗贴上了大大的喜字，床上盖上了红沙，总算有点喜庆的味道了。
　　结婚以后，我们离开了这个城市，来到南方的另一个城市。这是一个很大的城市，位于大陆的最南端，和特别行政区只有一线之隔。这里也是最早的经济特区，是新时代改革开放的象征，经济极为发达。虽然近几年经济发展有些放缓，但依然充满着清新的活力。
　　我们重操旧业，在这里开了一家瑜伽馆，小瑜是老板兼教练，我当经理，做些日常管理工作。为了节约成本，我也担负起杂务和打扫卫生的工作，每天工作起来颇为辛苦，但只要能和小瑜在一起，我觉得做什么都很幸福。随着我们在一起生活时间的增加，我对小瑜也有了更多的了解，我发现她是一个极为单纯的女孩，从来没有那些害人的花花肠子，她为人极为诚实，几乎不会撒谎，一说假话脸就会发红。但她并不天真，她知道像她这样的女孩子很容易受到伤害，所以她把自己重重保护起来，除非必须，她很少主动和人打交到，接触的人基本都是瑜伽馆的工作人员，和来瑜伽馆健身的人。她不经常和人聊天，如果聊，也只聊一些专业的东西。她几乎从不和人开玩笑，但对人又极为礼貌和谦虚，即便对瑜伽馆的员工也是如此，唯独对我，颇有些颐指气使，但她从不和我吵架，即便生了气，也只是闷着不和我说话。除了瑜伽馆和住处，她很少去别的地方，没事的时候，就听听音乐，看看书，练练瑜伽。不过她从来不做家务，这让我多少有些不满，我只能安慰自己，美女就是用来欣赏的，做家务简直是资源浪费。
　　偶尔她也会出去，很晚才回来，她从来不告诉我去了哪里，我也从来不问。有一次我看到她肩头有一个浅浅的牙印，她没有刻意掩饰，也没向我作任何解释。我没有问她原因，我甚至都没有怀疑过她什么。因为我了解她，知道以她的性格，如果爱上别人，会主动提出和我分手。按照我们的婚前协议，她有这个权力，而我什么也得不到。有时我也会和她打趣，说那是个不平等条约，她总是一本正经地说，协议必须严格遵守，没有那个协议，她不会嫁给我，如果我违反了那个协议，她就和我分手。我立时无言以对。我一直把她当作我的女神，愿意为她付出一切，当然会遵守这个协议。我爱她，可是我不知道她是否爱我，或许她自己也没搞清楚，她和我结婚，只是为了搭个伴，让自己不再那么孤单。
　　就这样，转眼过去了一年多。瑜伽馆每周会休息一天。那一天赶上瑜伽馆休息，小瑜突然提出晚上带我去参加一个朋友聚会，我问她都是些什么朋友，她不肯告诉我，只是说去了就知道了。下午，我们驱车来到一个城市边缘的小区，这个小区交通便利，环境优美，里面全是别墅，一看就是富人居住的高档小区。小区的安保极为严格，小瑜却能开着车长驱直入，畅通无阻。她显然对这个小区的道路颇为熟悉，这让我有些惊讶，她在这个城市并没有什么亲友。车子在一座别墅后面停了下来，别墅的车库门自动打开了。她竟然有车库门的蓝牙钥匙，我用困惑的眼神看着她，她什么也不说，直接把车开进车库。车库很大，有三个车位，里面已经停了两辆车，一辆是敞篷的跑车，一辆是高大的越野车，这显然是一个有钱人的住处。我们下了车，从前面的一个小门出去，面前是一座楼梯，向下通往地下室，向上通往一楼。我们走上一楼。一楼的房间颇为宽敞，南面的部分是宽大的客厅，全是落地的大玻璃窗，让屋子显得极为宽敞明亮。透过窗户向外看，前面是一个小院，用木篱笆隔着，里面繁花似锦。客厅的北面是厨房，餐厅，卫生间和一个小房间，地面比客厅大约高出一米，同样用玻璃隔着。
　　见我们进来，一个极为漂亮的姑娘从宽大的真皮沙发上站了起来，她身高大约1米7左右，身材高挑，姿容艳丽。她笑着对小瑜说，“你终于把如意郎君带来了，欧总在楼上等着呢，我们上去吧。”
　　我们随她来到二楼，出了楼梯口是一间方正的客厅，周围一圈全是房间，让这间客厅显得有些与世隔绝。客厅虽然不大，但装修得极为奢华，墙壁都用木板包着，上面吊着水晶灯，实木地板上铺着厚厚的暗红色羊毛地毯，装饰着鲜艳的花纹。客厅的中央是一圈的米色真皮沙发。沙发上坐着一个女孩，她穿着吊带的连体睡裙，睡裙极为轻薄，衬托出她身体柔美的线条，头上发髻高挽着，五官精致秀美，皮肤白嫩细腻，牙齿洁白整齐，眼神中天然带着一种脉脉的深情。
　　她站起身来，小瑜给我介绍说，“这是芳姐。”她身高大约有一米六五，胸部高耸，腰肢纤细，四肢匀称。从相貌看，她似乎很年轻，但从她从容不迫的气度，和风韵有致的身材看，她应该在三十岁左右，比小瑜大几岁，比我小几岁。没等我说什么，她先笑着说，“我叫欧阳芳菲，你就叫我小芳吧。”说着，她示意我们在沙发上坐下，然后去房角的饮水机给我们倒了两杯水。简单寒暄了几句之后，我对她的身份有了大致了解。让我有些惊讶的是，年纪轻轻，她居然已经是一家颇具规模的公司的老板了。带我们上楼的姑娘叫小花，是公司的总经理。
　　闲聊了一会儿，看看天色将晚，小瑜和小花到楼下的厨房准备晚餐，屋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她过来直接坐到我的身边，一股幽香扑面而来，让我神魂一荡。这香味很特殊，而且似曾相识，好像曾经在小瑜的身上闻到过，我突然想起了小瑜肩头的牙印，那牙印整齐而小巧，明显是女人留下的。我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小芳仿佛看透了我的心，笑着说，“我就是想让小瑜来公司帮我，不会把她从你身边抢走的。”她身上似乎有一种天然的亲和力，我一向见到美女就紧张，刚和小瑜交往的时候也是如此，但现在，她紧靠着我坐着，我竟然很放松，没有丝毫紧张。我甚至可以转过头去，欣赏她美丽的脸庞。
　　小芳和我聊起了她的经历。她出生在北方的一个大城市，母亲是中学音乐教师，父亲是一个颇有实权的不大不小的领导，家庭条件很优越。她不但长得漂亮，学习成绩优秀，还多才多艺，音乐舞蹈样样精通，曾经获得过全国青少年钢琴比赛的大奖。她落落大方，思路清晰，说话得体，声音甜美，从小学起就是学校各种活动的主持人。可以说，她一直是让父母骄傲的小公主，老师宠爱的好学生。美貌、才华，良好的家庭，所有女孩子梦想的东西她都一样不缺。然而在高考前夕，当父母争论她是应该学艺术还是应该上普通高校的时候，她离家出走了，当年这在当地也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新闻。父母因此与她断绝了关系。她来到南方这座城市，一开始打工，后来自己创业，历尽艰辛，现在已经是身家数亿的大老板了。
　　有些人是天生的赢家，做什么都会很成功。小芳就属于这类天之骄子。他们的成功可以归结为努力，也可以归结为运气，甚至可以归结为某些说不出口的原因，但不能不说与她们天生的素质也有很大关系。比如小芳，她那种与生俱来的亲和力和睿智，就远不是普通人可比的。
　　我和她打趣说，“没想到你以前那么叛逆。”她回答说，“也不只是叛逆，我和别人不同，有些不良嗜好。”然后，她诡异地笑了笑。
　　晚饭准备好了，我们没有去楼下的餐厅，而是直接把饭菜搬到了二楼。吃了几口以后，小花觉得这样吃太没意思，提议玩喂酒游戏。小芳骂她，“都快结婚了，还玩这种游戏。”她们两个人的关系很亲密，虽然是姐妹，让人总觉得像一对母女。
　　但小芳并没有反对。我没有玩过这种游戏，不知道该如何表态，转过头去看小瑜，她沉着脸不说话。见没有人提出异议，小芳取来一瓶红酒，给每个人倒了一大杯。
　　第一个喂酒的自然是小芳，先给小瑜喂。她坐在沙发上，一只手把小瑜揽在怀里，一只手端着酒杯，低头看着小瑜，眼神里充满了无限柔情，这种柔情是很难装出来的。然后吸了一口酒，喂到小瑜口中，两张口吻了很久才分开。小瑜顺从地躺在她的怀里，眼睛微闭着，脸色微微有些发红。
　　接着喂小花，最后是我。我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场合，感到不好意思，想拒绝，没想到她扑到我身上，揽住我的脖子，强行把酒喂到我的口中，顺便还深吻了一口，好一会才分开。她的身体压在我身上，我感觉到她□□的温暖、柔软和芬芳，脸一下子红了。
　　第二个喂酒的是小花，胡打乱闹地喂完，就轮到了小瑜。她先喂完小芳和小花，然后走到我身边，猛吸了一大口，然后用双手死死按住我的头，把酒猛喂进我的口中。不愧是打过排球的，她的手真有劲，按得我很痛。因为喂得过猛，酒从我的口中呛了出来，流到我的脖子里。她不依不饶，又喂了一大口，最后狠狠在我的嘴唇上咬了一口，我感觉我的嘴唇被咬破了，火辣辣的痛。小芳和小花都哈哈大笑起来。
　　最后一个轮到我喂酒，我知道小瑜已经生气了，只好一口把整杯酒喝下去，坚决放弃了。
　　吃完饭已经是晚十点钟。因为我们都喝了酒，不便开车，小芳留我们住下。她们三个住小芳的卧室，我住北边的一间小卧房。小芳的卧室很大，最显眼的是一张巨大的床，这是我见过的最大的床，估计是定制的。
　　或许是酒精的作用，我很快就进入了梦想。大约凌晨四点多钟，我醒了过来，感觉有些口渴，就下了床，走出卧室，到客厅里找水喝。客厅里很暗，我摸索着前进，突然有人在背后抱住我，我没有回头，凭着那股诱人的芳香，我知道是小芳。我尴尬极了，连忙轻声地说，“我出来找杯水喝。”
　　她放开我，为我倒了一杯水。我已经困意全无。我们坐到沙发上，低声地闲聊。我问她怎么不睡觉，她笑着轻声说，“我们心有灵犀，感觉你会出来，所以在等你。”
　　我说，“虽然我们第一次见面，总觉得很亲切，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小芳说，“那是我们前世的缘。”
　　接着她问我，“如果你先遇到的是我，而不是小瑜，你会像爱小瑜那样爱我吗？”
　　我不知道如何回答，她身上有一种巨大的吸引力，就像黑洞一样，吸引着周边的一切事物。这种吸引力，甚至超过了小瑜，我想不只是我，大概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够抗拒。我有些迷茫了，我知道我深爱着小瑜，可是又如何解释我对小芳的好感？我们不过刚刚认识，难道我就像当初爱上小瑜一样，爱上了小芳？

　　没等我回答，她接着说，“你不用回答我。我不会抢小瑜的幸福。我也不会像小瑜那样接受婚姻，因为婚姻是反人性的东西，它桎梏了人的自由，约束了追求爱的权力，消磨了人的个性。我天生爱自由，不会把所有的感情只放在一个人身上，注定与婚姻无缘。我也从来没想过要结婚。茫茫人海，我努力地爱遇到的每一个人，但我仍然感到孤独。因为人与人之间总有一层膜，把每个人都隔离开，而且强大无比，即便是夫妻、亲子、兄弟姐妹和最好的朋友之间，也无法突破这种隔膜。孤独永恒，每个人都很孤独，每个人都想突破这层隔膜，找到自己的灵魂伴侣，然而真正找到的能有几个？没有人可以完全敞开心扉，即便是对最亲近的人。我也一直在寻找一个可以彼此敞开心扉的人，成为我灵魂的知己，会是你吗？”
　　我问她，“我们只是刚刚认识，彼此并不了解，为什么你会认为是我”
　　她笑笑说，“愿意为爱付出一切的男人，对任何女人来说都是值得珍惜的。虽然我们刚认识，但你和小瑜所有的事情我都知道。从你们遇见的那一天起，她就把你的情况告诉我，就像我也认识了你，她和你交往，好像我也在和你交往，所以在我心里，你就像老朋友一样。你经历了那么多波折，依然深爱着她，至少说明你是一个真诚的人，在这个世界上，真诚的人已经非常少了。我愿意向你敞开心扉，让你走进我的灵魂。”
　　接着她又说，“我和小瑜的关系很特别，我对她的爱不比你少。小瑜是个很特别的女孩，她是我见过的最单纯的孩子，极美丽又极脆弱，像一只美丽的玻璃花瓶，一不小心就摔碎了。小瑜选择了你，我很高兴，我知道你很爱她，只有把她交给你，我才放心一些。她选择婚姻，说明她是一个传统的女孩，想过普通人的日子。我希望你们不仅能相爱，还能走进彼此心灵的深处，成为灵魂的伴侣，找到人生终极的幸福和快乐。”
　　“为什么是我这样一个卑微的人，以小瑜的条件，她能找到更好的伴侣，为什么你不让她去找一个高富帅的男人？”我不解地问小芳。
　　小芳回答说，“很多卑微的人，灵魂也是卑微的，很多成功的人，他们的灵魂依然是卑微的，你和他们不同，你的灵魂飘荡在高处，俯视着一切，不会用世俗的标准来看待别人。在人群中，我们都有些另类，而你是另类中的君子。小瑜自己并不缺钱，有钱人有的东西我都有，都能给她。而你能给她别人给不了的东西。”
　　我明白了她的意思，因为我是卑微的，所以我不会祈求更多，因为我和她们一样的另类，所以我能理解小瑜，因为我爱小瑜，所以我能宽容小瑜的一切，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因为我是另类中的君子，所以我不会欺骗小瑜，更不会伤害小瑜。我意识到从本质上讲，我和小芳她们是同一类人。在社会中，我们是人群中的另类，但我们并不反道德，恰恰相反，我们更加崇尚自由，更加尊重道德，更加尊重人性，更加尊重个人的选择，只不过我们的道德观和别人有所区别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