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人间曙光》诸君子

27、005冬日之悲伤

　　01.陆离日记：
　　记得那天远离你以后，我们已经三个月没见了。校园里连黄叶都不剩，树枝杈叶全都被漫天的飞雪覆盖，学校里有校服，我们穿的很暖，但是也很辛苦，每天早起来，面对枯燥的课本，毫无感情的读起来。
　　飞雪漫天，不知道你过得怎么样。你是不是也被飞雪割红了双颊，寒冷从头到尾蔓延，每天都不安的抖着双腿。会不会想把自己裹得紧紧的，保护自己身上的棱角，免得忍受残忍的磨平。你知道吗？我们班来了个转校生，他长得干净明朗，如同盛夏温暖的阳光，他叫陈益。
　　我本来以为这三个月我会安然度过，然后安然毕业，到那个时候，我就算走遍全市也要找到你。
　　但是，我并不安然。
　　陈益就像是披着天使皮的魔鬼，他似乎每天放学都会尾随我。
　　02.
　　依稀记得那天，二楼的花盆在我面前落下，碎成了渣，刺耳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周围一片惊叫声。陈益在我身边，悄无声息的捡起了地上的花盆碎片。他拉着我走到了角落。学校里人头攒动，谁又会注意到一个阴暗的小角落？
　　但是只觉得碎渣塞进眼睛的感觉。
　　像剜刑一样……
　　03.
　　他会在我的桌面上涂鸦，都是一些脏言脏语。我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一切都是那么的突然，那么的无厘头，突如其来的霸凌令人措手不及，我想到了初三时候的你，在角落看别人玩手机的你，在王坤面前挨揍的你，被啤酒瓶碎渣戳进额头的你，宋楠，我时常会看着学校大门的栏杆，希望在大雪里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我时不时会想起你。
　　想起你温暖的掌心。
　　放学的时候，我总会带着自己黑色的口罩，我不希望你看到伤痕累累的我。或许我们都会把自己的心事藏进心里，但是从来没有人听到少年绝望的声音。
　　我们像一面易碎的镜子，被狠狠打碎了……
　　04.视角转换。
　　抬头看着漫天雪花落地，内心似乎被重重锤了一击。
　　林依然拍了拍我的肩膀，抿住了双唇，便走过了我。我无力的靠在一中门墙旁，突然，一个男孩走过，口袋里掉出了一张校卡。我俯身捡起，然而看到校卡上姓名的那一刻，感到瞳孔都骤然收缩。
　　陈益。
　　是他，我看着眼前的白衣少年，当他转身正要伸手拿我手中的校卡时，我猛的抓住了他的手腕，陈益愕然的看着我，指缝紧贴，死死不放。
　　我拉着他走到了角落，把他甩到了面前：“解释。”
　　陈益挑了挑眉，我知道他觉得莫名其妙，便脱口而出：“陆离。”
　　他的脸色似乎由红润转白，再由白转青。
　　“你认识他？”他步步向我走近，我们似乎能感受到对方的鼻息。我随手拿起了墙角的啤酒瓶，只听见“砰”一声碎响，手中的空瓶只剩下了一半。碎渣掉了一地。
　　我俯身捡起了地上的碎渣，抬眸再看，只见他怔怔的瞧着我。
　　05.
　　“你把花瓶碎渣塞进他眼睛里？”我冷笑了一声，一步步逼近了陈益。而在说出这句话的那一刻，眼睛里的红丝似乎又密布了几分。
　　很多人都觉得眼泪代表软弱，但此刻的我，却只觉得心痛。
　　一直觉得，眼睛才是最柔软的地方。曾经他的睫毛软软的，经常挠痒我的脸颊。
　　但是……
　　双眼受到的疼痛往往是成百倍的，我手中攥着碎渣，割破了手掌心的皮肤，但是却对陈益的眼睛下不了手。
　　于是我抓起一把碎渣，一只手臂一横，压住了陈益的胸膛，只听“咚”沉闷一声，他的脊背狠狠地靠在了被霜雪覆盖的墙壁上。寒意几乎透过了陈益的全身，他的双眼紧紧盯着我手中的碎渣，看着掌心血流过指缝，流过瓶渣玻璃，瞳孔猛的一紧。
　　他若有若无的微微张口，我的手臂几乎感受得到他的心跳在快速的跳动。或许有的人在最危急的时刻，反倒是最脆弱的最软弱无力的。我心里一横，把瓶渣往他的额头抹去。
　　白皙的皮肤逐渐发红，然后发青，最后微微溢出了一些鲜血。他的喊叫很刺耳，回荡在空荡的小巷里，我们脚下的雪地都各自下陷了一层。我怕惹人来，便抽出空捂住了他的嘴：“不许欺负他，否则你知道下场。”
　　06.陆离日记：
　　今天一到班里，就发现一群人围在陈益身边，我转身隐隐约约看见他额头上包着纱布，白纱布上点缀着殷红的鲜血。
　　不知道为什么，我想到了当时的你，你被啤酒瓶的碎渣扎了额头，我也撕了白布条给你包上。
　　宋楠，我似乎听到了你在远方的呼唤。
　　他们叽叽喳喳围在一起，不知道在讨论些什么，我凑近去听，只听到一个黑衣少年在替我平反，我吓得脸
　　连退了好几步，因为我知道你冬日里只有两件黑色羽绒服。我不敢相信，也开始怀疑我自己。也在那时，被纱布包着的眼睛又开始隐隐作痛了。
　　医生说我是部分组织损伤，虽然不会永久性失明，但是还是要少见光。
　　或许有时候，疼痛会让人成长吧……
　　——2018.12.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