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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24 湮灭(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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沂水第三中学挺大的,只是老旧了些,该有的都有,比如实验室就分为好几种,物化生皆有专门分区,只是墙上靠近天花板的地方常有青褐色水渍,一副年岁久远的样子,门口对着的墙顶一角结了张蜘蛛网,灰尘覆盖了蜘蛛丝的晶莹,上面半吊着一只风化干了的死蜘蛛。
很久没有人来打扫过了。
科技楼没有多余的排面,简简单单地一进去就是一排排实验室,魏凝扭动了第一间物理实验室的门把手,没锁,轻易暴露出了实验室里面的东西。
那是一具死尸,打成结的红色绸缎从天花板凸起的小铁环穿过,背着书包的学生静静挂在上面,被书包和本身的重量拉扯,脖子抻得细长。
魏凝尝试打开教室的电灯,发现没有电,大步从讲台上走过,来到窗户边,唰的一下拉开了窗帘。
日光不再遮遮掩掩,屋里敞亮了许多,那具身体,生前是一个头发剪得很短的女生,身形偏瘦,但是面部被一团模糊完全覆盖住,让人无法看清她的长相。这“一团模糊”就比较神奇,它像是系统自带的打码,死死地黏在尸体的面部,横看竖看斜看都无懈可击,休想看出这人面容上的特色。
奚怀雨只从门口看了眼吊在天花板上的尸体,死人这种事在副本是家常便饭,着实没什么好惊讶,她转身回到走廊,打开了第二间实验室的门。
三具。
一具如出一辙地吊死,一具腹部斜插着菜刀,还有一具只是估计,像是从高处跌落、被原原本本铲回来的一样,分不清人样,地上什么都有。
陈静跟在她后面,看到这个有些难以抑制地想吐,沈拾忆面色发青,已经放弃了原本尝试寻找线索的智商,全部脑力都用来稳住心里这一关。
照这样下去,这里那么多那么多实验室,一楼完了还有二楼,这得死多少人?
如果是系统用沙盒创造的倒还好,但谁知道这是不是真的?
“你回去找他们,我再去看看其他房间。”奚怀雨回头叮嘱两个小朋友。
然而她刚走两步,身后两个就赶紧跟上了,奚怀雨笑了:“不是害怕?”
陈静:“不能单独行动,谢哥说的。”
有道理。沈拾忆点点头。
反正这个姐姐感觉比剩下几个要靠谱诶……
剩下几个还停留在第一个房间,魏凝踩着桌子,试图解开最上面的结,发现这是个死的不能再死的布疙瘩,干脆从边缘一撕,将红绸缎撕开了,苏辞配合着用椅子挡了下掉落下来的人体,没让她摔散在地上。
“你们看这个,”魏凝扬了扬刚被自己从一头撕开的红布,他从墨绿的实验桌上跳下来,“是不是很眼熟?”
这条红布不是寻寻常常的一根,而是中间有很多个结,像是几段裁衣服剩下的边角料相结而成,由于不规则,一段粗一段细得,压根不像正经的绳子。
谢琤:“……红领巾?”
还真是。魏凝尽量把红布的上半段铺平,隐隐看得出一个三角形,只不过已经被拉扯得变了形。
魏凝顿觉有趣,“这创意不错啊?没事搞事,很有当代人风范。”
他飞快地拍了拍死者的衣服兜,没发现里面藏着什么东西,转而拉开那个书包,结果里面就是一堆再普通不过的书。
“细节的地方没有线索,那么这一整个现象,也是可以作为一个线索的。”
魏凝十分认同谢琤的说法,“我跟你们讲个笑话,从前有个人做了件自以为天衣无缝的事,结果把自己给坑死了。”
谢琤:“???”
请问有什么……关联吗?
再说这是个什么神仙笑话?
谢琤从这个笑话里品出了当初苏辞跟他扯《喜羊羊与灰太狼》时冷的不能再冷的极地温度,发觉这俩人开玩笑的品味竟不相上下,真是件奇事。
苏辞无悲无喜地看着魏凝,看得对方略微快意地一笑,魏凝嘲讽得逞,没翻着其他什么有用的,招呼也不打一个,自个出去找其他三个人去了。
“诶,坐会儿?”苏辞已经在桌子上坐下了。那桌子上一片灰,他之所以坐得下去,是因为往屁股底下垫了东西,谢琤觉得拿东西有些眼熟,仔细一看,原来是凶巴巴的教导主任要求他背的校规。
谢琤:“分我两页。”
苏辞早就把小册子两张两张地分好了,分别摊开,就是一张豪华的校规坐垫,两个人坐也不嫌挤。
Npc的指令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你说咱们任务是什么啊?”
谢琤有点想往他身上靠,但完全克制住了,“校园,恐怖事件,科技楼无人到访但教学楼还在正常使用,要么这栋楼根本就是废弃的,要么学校里根本没有学生。”
苏辞:“跟那个教导主任也脱不开关系,这可是咱们见到的唯一一个npc,话说,你真的不要准备一下明天的抽背吗?”
屁话,你对你正坐在什么上面没点数吗?
背书?副本里面背书?
别说里面没线索,就算有线索,谢琤也不可能去背。
“明天要去,后天也要去,”谢琤捏了捏眼角,“我想看看主任那儿有没有什么报纸之类的文件。”
苏辞侧头,见他闭着眼睛,便放肆地认真看着他的脸,“谢琤,你眼镜呢,怎么不戴了?”
他的眼镜在游乐园的时候因为下雨就摘了,后来上海盗船,放在裤兜里,落地那一下压碎成了玻璃片,就再也没戴。
“我不近视,戴不戴都没关系。”
“不戴更好看,说真的。”
谢琤突然笑了,“我跟喜羊羊谁帅?”
苏辞:“……”
“你、你帅。”
话音刚落,两个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谢琤坐在桌上,一双长腿落地并不费力,他站了起来,理了理上衣,“走,去看看其他东西。”
“看什么?”
谢琤反问了一句:“你会撬锁吗?”
……
十分钟后,两个人挤在主席台后面的广播控制室,苏辞捏着一根问陈静借来的发卡,在钥匙孔里捣鼓了一会儿,“咔”地一下打开了原本锁上的门。
广播控制室的墙面嵌着控制面板,上面盖了一层灰,皮质的椅子正对着放着话筒设备的桌子,上面坐了个人,毫无动静。走近一看,这具尸体的面部竟没有跟之前看到的被遮住,而是大大方方地展现了出来,但这实际上却是一张毫无特色的脸,死前没有什么情绪,双手交叠放在肚子上,似乎是很平静地迎接了自己的死亡。
摆着广播设备的长桌上平铺着一份金红配色的录取通知书,尘埃黏在封面上,连上面的字都很难辨别了,但是翻开来,里面的内容还算清晰:
【恭喜朱XX同学被我校提前录取!】
“朱什么?”谢琤皱眉看着那一团模糊。
不是因为纸上有污渍,也不是因为光线不好看不清,系统没有掩盖他的长相,却在刻意掩盖他的名字,只让人看到一团十分灵性的马赛克,跟最开始那具上吊而死的女尸的情况如出一辙。
……好在所有的尸体没有散发出它该有的腐臭味。
一串脚步声绕过了小房子的侧面,渐渐逼近门口,二人同时抬头看了过去。
“wuhu~看来有人抢先了。”李先生拉着他的新小伙伴,在广播室碰到他们,显然有些惊喜。
邢义被原离离拉着手腕,另一只手往下拽了拽过低的帽子,并不想跟陌生人来个自我介绍。
“你们怎么进来的?我们去拿钥匙的时候没碰到你们啊?”
嗯……
谢琤:“哪拿的钥匙?
原离离晃了晃钥匙串,那一大串叮呤咣啷的什么钥匙都有,疑似是劫掠了消控室,“我队友给我的。”
他语气十分轻快愉悦,像是在嘲笑面前俩人不合规矩的开门方式。
默默站在一旁,看起来很自闭的第四个人待不下去了,疾步走出了广播室,到了一个人都看不到的室外才喘了口气。
原离离没有追上去,把钥匙撂到了桌子上,随手在靠墙的铁柜里捞出一个叠成了长方形的油性纸,轻飘飘地扔到桌上,刚好盖住了那串钥匙,又是啥都没说,好像对自己专门拿钥匙来开的广播室也不感兴趣,丝毫没停留的意思,。
关于他的事情都像是一个谜,可能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的存在是为了什么,自己这样做的又是为了什么……除此之外,任何解释都是凭空猜测。
快递员原离离送完钥匙就走,操场上,邢义等着他,这个排名第二的年轻人有不轻的社交障碍,在原离离的眼底下一点一点克制住了社交时的失控问题,现在已经不会用比较暴力的方式逼迫对方沿着他的逻辑交流了。
不过他可一点都不知道,毕竟在邢义屡屡被传送到惩罚本的那段时间,一直披着斗篷的原离离难得看看数量众多的监控,还是见他见得多了才记住的。
“我让你难堪了吧……”那人低声。
在他认识的人面前,自己这样一个陌生人,最起码要跟他们打声招呼,但他自顾自地走了。
原离离不动声色地带着二人的步子,再次引他去行政楼,“没有的事,我就没把他俩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