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第 3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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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之后，唐灿华离开了个这个世界。
秀盈没哭，她甚至没有去参加他的葬礼，一个人躲在陆远则家的那座房子呆了一天。
陆远则从外面回来，看到她坐在露台上一动不动的林秀盈，天上飘着的小雨打湿了她的发头，她恍若未觉。
陆远则走过去。
“下雨了，进屋里去吧。”
她好像这才发现下雨了，莽莽撞撞的站起来，朝着房里走。
陆远则站在门前，她没有看到，一头撞进他的怀里，她后知后觉得退了两步。
陆远则走上前，看着她。
“想哭就哭出来吧。”
秀盈的唇角弯了弯，她说：“我为什么要哭呢？”望着露台上的地面被雨水冲刷的干干净净，她想起家里葡萄树下的水泥地面，为了乘凉，夏天的傍晚唐灿华会拿着水管把地面冲洗干净，秀盈嫌架子下面的蚊子多，嚷着让他在四周搭上蚊账，这不过是她心血来潮的一句玩笑话，可是他偏偏就当成真，从集市上扯了网纱给她做了一个梦幻的帷幔亭。
可惜不到一个星期便被年幼多动的小来扯坏了，为此秀盈闷闷不了乐许久，唐灿华曾想着再给她搭一个，被秀盈阻止了，她觉得为了她，他已经够胡闹了，村子里哪户人家会在院子里搭一架蚊帐呢？
林秀盈说：“我已经和他快乐的呆了那么长时间了，已经值了。”
这些往事够她回味些时候了，她已经把他存在了自己的脑海里，存在了自己的心里。
她绕过他想要进屋里去。
陆远则在后面说：“林秀盈，跟我回池城吧。”
秀盈不作声，按理说那个让她挂念的人已经不在，对她来说到哪里都是一样。
但秀盈不想走，她说：“陆远则，你走吧。”
陆远则：“他已经不在了。”
林秀盈沉默着，好久才说道：“我在这里呆了两年多了，已经习惯这里了，不为他，只是为了我自己。”
她没在理他，直接进到屋里面去了。
小来已经睡着了，被保姆放回到小屋子里，秀盈进去，把房间里的窗子关上，然后在小来的床边上坐下来。
陆远则在门前问她：“小来呢？难道你打算让小来一直在这里生活吗？”
“让他跟着你一起走吧。”林秀盈说。
对于陆远则来说，这个小村庄太小了，这里没有好的医疗条件，没有好的教学条件，陆远则不会愿意让自己的孩子一直呆在这里的，秀盈依着他，他愿意让小来过好的生活，她这个母亲也没有理由阻拦。
陆远则不敢相信她会做此决定，她答的没有丝毫犹豫，完全是已经深思熟虑了的。
陆远则没有再追问下去，而去退了房间。
秀盈叫了辆出租车，因为有三个箱子，她一次拿不过来，所以让司机上来帮忙，陆远则原以为她是下楼散心，没想到是带了人来拿箱子。
他问：“你打算去哪里？”
秀盈默了片刻答道：“回家。”
陆远则知道她说的是哪里，忍不住提醒她：“你和唐灿华已经离婚了！”
即便他在，那也已经不在是她的家。
秀盈不作声，跟上来的司机说：“要不要拿？”
秀盈答道：“拿吧。”
陆远则没有再阻止。
秀盈带着司机一起把箱子提下去。
然而让秀盈没有想到的是她和唐灿华的家里已经有人，一个男人正站在院子里砍着她亲手种下的葡萄树，那是她和唐灿华一起种下的，她跑过去阻止，那男人奇怪问她：“你是谁啊。”
秀盈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是痴痴地问道：“你为什么要把它们砍了？”
那男人直起腰来，打量着林秀盈：“你管得着吗？我愿意砍就砍了，神经病吧。”
从堂屋里跑出一个女人，问男人怎么回事，男人把事情说了一遍，那女人打量她半天，吊着眼梢说道：“你是他前妻吧？”
秀盈不答，只呆呆的看着那男人脚下已经砍下来的一棵葡萄树。
林秀盈的沉默在他们看来就是默认，那女人和男人说道：“你表弟可真倒霉，养个孩子不是自己，生病的时候妻子和他离婚，现在死了居然又跑回来了。”
秀盈不知道外面是这样说她的。
那女人见她一脸哭相，撇嘴说道：“长的倒是很漂亮，不过是个见钱眼开的。”
唐灿华的表哥说：“你来这里做什么？”
他妻子嘲道：“当然是为这房子了，你看行李都带着呢。”
男人的嘴巴没有那么碎，摆摆手说道：“你走吧，这房子我弟弟已经给我了。”
说完便不在理她，继续的砍起葡萄树来。
秀盈从来不知道唐灿华还有个表哥，她只是听他说过是从隔避一个村子里搬到这里来的。
可是唐灿华怎么可能会把他们的房子给别人呢？这是他们的房子啊，里面承载了他们两年的时光。
可是转瞬间秀盈便明白了他的用心，就是因为这个房子有太多他的记忆，他才不肯让她回来，他的目的是让她忘记，怎么可能还会让她住回到有着他诸多回忆的地方呢？
可是她真舍不得这里啊，这是他们唯一有着牵连的地方。
那对夫妻开始赶人了，大约是怕到手的鸭子飞了，言语开始激烈。
秀盈不愿意再听下去，如果唐灿华听到了，他一定会难过，他一定不愿意看到她受委屈。
她提着箱子走出了她和唐灿华曾经的家。
陆远则的车停在门边，他走下来接过秀盈手里的箱子，一个个放进后备箱。
天空开始下雨，秀盈像个机器人，站在路边，凭陆远则把她的三个箱子放进后备箱里。
陆远则走到她的跟前，拉住她的手，她没有动：“陆远则。”她喊他的名字。
陆远则停下来，看着她，看她想要说什么。
雨水打湿了她的头发，一缕缕的贴在她的脸颊上，水珠沿着发丝流向她的脸颊。
她说：“陆远则，你走吧。”
他不说话，用一双平静冷淡的眼睛看着她。
林秀盈忽然转身，朝反方向迈动步伐，然而只是抬了一只脚便被陆远则拉住了手臂，他让她面向自己，他脸色清冷而又克制。
“然后呢？”他问她。
秀盈不说话，隔着雨线望着他。
陆远则轻笑：“林秀盈你不敢说是吗？因为你不准备履行对唐灿华的承诺，你要独自在这里自生自灭。”
林秀盈脸色发青，脸上水珠已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一条水线从她脸上流下来。
陆远则并没有放脱她，相反，他握在她胳膊上的手加了十分的力道，他想让她疼，想让她有反应，然而他失望的发现，除了她的嘴唇变的发紫，她脸上没有半点表情。
“你为什么不说话？”陆远则问。
秀盈觉得疲惫不堪，连扎脱开陆远则牵制自己的手掌都没有力气甩脱，她看到陆远则脸色不好的朝她说话，然而她耳朵却好忽然失聪，紧接着大地开始旋转，陆远则的脸越来越近。
林秀盈倒在了陆远则的怀里。
醒来已近黄昏，雨停了，空气里夹着一股鱼腥气，秀盈觉得头疼，还有心口汹涌而来的痛苦。
她真希望自己永远也不要再醒过来。
“妈妈！”一个稚嫩的声音从床侧响起，秀盈闭上眼睛不敢去看。
小来爬到床上来，像个小大人一样把她身的被子往上拉了拉。
秀盈再不能无动于衷，睁开眼睛来。
小来兴奋不已：“妈妈，你醒了？”
秀盈心里难受，泪水顺着眼角往下滑。
小来睁着疑惑的大眼睛看着她，好像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会哭，他伸出胖胖的小手，帮着秀盈擦泪，嘴里念道：“妈妈不疼，妈妈不疼。”
秀盈握住他小手，点着头道：“妈妈不疼。”
晚饭是陆远则送进来的，秀盈没胃口，睁着眼睛看着窗外。
陆远则坐在床边，并不勉强她，陪着她坐些时候便又退出去。
医生定时到家里来给她打针，她几天不吃饭，身体瘦的不成样子，惹的医生不住的摇头。
第三天的时候陆远则看不下去，他说：“林秀盈，如果你就这样死了，我猜想唐灿华决不想见到你。”
这句话好像对她触动很大，她的脸上终于起了反应。
陆远则继续说：“他决不想看到你现在的模样，更不会赞同你舍下小来。”
她眼睛里有大颗的泪水滑落，她忽然捂住了自己的脸颊，好像盖住了脸别人就看不到了她的悲伤。
陆远则看着她，任她哭泣。
第二天的下午陆远则带着她出去了。
她把车停在一处老宅子跟前，点了一支烟来抽，慢声道：“真的喜欢这里吗？”他指的是这个村子。
秀盈默不作声，陆远则瞥她一眼，说道：“要真的喜欢，那就留下吧。”
他舒了口气，好像这个决定也推掉了他心上的一块大石，大石落下，他也觉得轻松许多。
秀盈看他，忽然笑了，有点自嘲似的说道：“房子都没了，怎么留下。”
陆远则注视着她，觉得她的话有点孩子气，他说：“办法总是有的。”
秀盈不作声，望着窗外的一棵树发呆。
陆远则掐掉烟，看着她的侧脸，她憔悴许多，也清瘦了许多，脖子下方的锁骨高高的凸起，一件衬衣在她身上穿的直晃荡。两只指节分明的手掌在她的膝前缠绕着。
陆远则伸手过去，握住那双不安的手。
“我不会长时间的住在你那里的。”秀盈没有转头，她的手依然被他握着。
陆远则并不觉得惊讶，他只是觉得有点难过，她千方百计想要回去的地方回不去，却坚持把他主动送出的房屋拒之门外。
“我知道。”陆远则苦笑。
秀盈回转过脸来，木然的望着他。
秀盈第一次觉得陆远则有点可怜，她说：“你想要什么？”
陆远则轻笑，有点自嘲：“我想要什么你就能给我吗？”
她好像真的认真思考了一下他这个问题，最后抬头，不过是强调的重复了一下刚才的问题：“你到底想要什么？”
陆远则的笑容消失，盯着她的眼睛，他说：“我想要你的心。”
他抬起手，手指落在她心脏的位置，在那里轻轻的点了点，“我想要你这里，要你这里装着我，只装着我！”
她盯着他忽然笑了起来，因为他今天说的很多话都是她曾经对他说过的，想不到今天居然又从他的嘴里说出来。
可是她一点也不觉得开心，如今他说什么与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她人生中曾经给过她光亮的那个人已经离开了。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第 38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