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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景仰左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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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明显感觉到身边人的畏缩,沈若轻叹口气,牵起他的手,姬无双盈盈一笑,心中阴霾已去大半。
负责传唤的太监将他们带到黑白相间的大殿门外便离开了。负责引路的依旧是那个双目失明的男子。大殿的路面虽然十分平整,但台阶众多,他却丝毫不减速度,如履平地一般。
沈若看了看无双满是疑惑的脸,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多问。上官幽必然是小心谨慎的人,这负责内侍的太监显然是走同样的路成千上万遍,才会这样精准无误。最可悲的事,他极有可能只走过这片领域,并将走完一生……所谓王权至尊,上官幽一句话便成了他的牢!
沈若二人去的不算早,却也称不上晚。大殿之内已经站了不少的人。看上去好似三三两两的就那么胡乱坐着,其实则不然。他们的座位以及人数的安排,刚好能与这阴阳两极术法相存,才不至于命毕当场。
沈若抬眼,上官雪迟正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若……这是五行之术。”姬无双四周打量了一下,语气平静的说道。
“无双知道?”沈若淡笑着开口,看无双的表情,自己怕是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司奉估计已将毕生所学传给了他。
“嗯。不但知道,而且熟悉的很。”
话音刚落,他便迈出一步。就是这小小的一步,让对面三两而立的人倒抽了口气,上官雪迟的脸更是一阵青白。
“震立春、巽立秋、乾大暑、坤大寒,兑艮春秋分,坎离夏与冬。”姬无双没走一步,便解释一句给沈若听,百步走来,看上去却只是区区几步而已。
“若,这阵法的名字叫做“变秋生”,四季交替,才生生不息。不过,布下这阵法的人,在这个死局中留下了活口,就是这儿。”姬无双踩踩脚下不过半米见方的一块黑白相间的地板。
沈若定睛一看,正是兑位所在,也就是秋分位。她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名唤“变秋生”
“你……”姬无双正要开口,却顺着沈若的眼光望向大殿的另一端。
她就是……上官幽?!景仰的帝君!那个传闻中阴晴不定,行事诡秘的暴君!
“若王果然名不虚传,就连身边之人也是人中龙凤啊。”上官幽脸上挂着牲畜无害的笑意,眼神却异常冷淡的扫过在场的每个人。
“皇上谬赞了,不过就是碰巧而已。”沈若淡笑着说道。
“皇朝之大,别说是文武百官,就是那些能人义士也不曾一次这般巧合。王爷的理由实在是有些推诿啊。”上官幽只是笑着,话里也听不出半点苛责,可眼底却有一道寒光扫过沈若的脸。
姬无双现在才知道自己闯了祸。他这样硬闯了景仰皇宫引以为傲的地方,等于是在太岁的头上动了土。皇帝是断然不会被轻易打发的!
姬无双侧头,正对上她眼。那里有欣慰、赞扬、都是万种柔情……掌心传来的温热同样让他莫名心安。
“皇上,无双并非有意冒犯,只是这造阵之人却是故人。”无双这话一出口,不但皇帝脸上扫过一丝诧异,就是沈若也微微愣了一下。是司奉吧……无双口中的故人。
“哼!你未免太放肆了。就算你是若王的小爷,也不能在我国国君面前直称名讳。”皇上不说话,倒是坐在最左侧的一个半老徐娘眼神含怒道。
“我倒是完全不觉得无双有什么冒犯的地方,皇上有疑问,他答了,且全无隐瞒。我们诚意相对,你们却处处为难。皇上既然邀我赴宴,就该命人打理仔细。若不是无双凑巧知道阵法,我恐怕已经一脚踩错,绝命于此了。”沈若已经面露怒色,所谓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她从不是忍气吞声之人!更何况……
“这位大人,无双不是什么小爷,等我回到帝都,一定以王族之礼,娶他为夫!”虽然不知道这样的说法对不对,但是沈若就是受不了那个人小爷小爷的嚷嚷个没完。
“太荒唐了!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他的来历,他不过就是个风月之人,只要付得起钱,谁人不可为妻?!”
沈若冷哼一声,扯动半边唇角似笑非笑。与此同时,身形急转,出手奇快。
“若!”身边的人惊呼一声,已经将她拦腰抱住。
“无双,你放开我。”沈若也不回头,杀意丝毫不减。
“不要啊!”姬无双抱着她的双臂越发的用力,他怎么能看着自己所爱的人,因为自己涉身险地!在上官幽的面前杀了她的臣子,天大的理由也是对皇族尊严的亵渎,她怎么可能善罢甘休。
“王爷,坐吧。”上官幽不动声色道,自顾自的坐在了她那张半人多长的椅子上,啜一口清茶,便不再说话,乍看,倒像是两不想帮。其实却是帮着沈若解了众围。
殿上几个蠢蠢欲动的官员见皇上都不发话了,也只好极不情愿的按捺了下来。倒是上官雪迟有些反常的按兵不动,嘴角挂着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
沈若扫了一眼上官幽,她正一脸寡味的玩弄着手上的翠玉扳指。仿佛对沈若的行为不感兴趣,对自己大臣的行为不敢兴趣,甚至对……身边的一切都不感兴趣一般!
不过这片刻的宁静也就是转瞬即逝的事情,很快的上官幽就又成了那个高高在上的君王。
“这杯里的是酒是朕亲自酿的,左相何不尝尝看?”上官幽的指尖滑过杯沿,轻敲。
“叮……”一声脆响。虽然不大,却清晰的很。左相这含在嘴里的话,也就因为这么一个不大不小的声音,硬生生的吞回了肚子里。
左相……沈若眯着眼,再一次仔细打量这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女子。弯眉杏眼,薄唇鼓腮,相貌不算出众,却能让人过目不忘,但从这点来说,她就有足够的资格混迹官场。只是她不明白,这人眼里的怨恨为什么火辣辣的好似随时要化作厉鬼朝自己袭来一般。
而且这种怨愤绝不是因为刚才的事情,反倒更像是……积怨已久。
“既然皇上赐酒了,那臣就借花献佛敬远道而来的客人!”左相举杯仰头,一饮而尽。
“葡萄美酒夜光杯,左相用这金杯,未免暴殄天物了。”沈若说完,单手成爪应是将石几的一角撕了下来。手中寒光一闪,平滑的石料上就被剜出一个适合的凹口。
上官幽酿的酒虽然年头嫌短,却有种特有的青涩味道。沈若不觉又自斟自饮了几杯,直到一抹红霞爬上脸颊。
一旁的无双还因为刚才的事惊魂未定,这扫眼过来,心中又是一紧。她这人哪儿都好,就是贪杯,而且多饮必醉。
“哈哈,王爷好功夫,兵器好兵器啊。”上官雪迟一向嗜武好兵器,看沈若露着一手,更是满嘴称赞,完全不理会左相越来越难看的脸色。“要是我景仰有这等神兵利器,保家卫国谈何有失啊!”
她像是感慨又像是叹惋,景仰并非物源丰富的国家,独是男子美艳无双。这才使得一国成了人口贩卖的交易地。若有强兵利刃在,皇上便不必顾忌商贾官宦的财大气粗,不必顾忌外敌趁内乱之时侵扰国家。只是现在……上官雪迟环视一周,目光定在左相的脸上,眼中流波辗转。冷哼一声,才别过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