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流当道》谢谢不是你

11、古代高级娱乐场所

　　“晚风卷落叶，秋蝉鸣泣时。娃儿赶牛上山头，山头鹃花红绸绸，娃儿看日色，何时可回头……”

　　一听就知道是不成曲儿的地方小调，却和这灯火通明的街道显得格格不入。唱曲儿的人似乎有着满腹辛酸，一肚愁苦。那句“何时可回头”在整个调子里明显就不用被反复吟唱，他却不停地唱了许多遍。

　　沈若有些无奈的皱了皱眉，反正现在自己也是毫无头绪，去看看倒也无妨。一路朝北，大路的拐角处有一条幽深的巷子，歌声就从那条巷子里断断续续的传了出来。

　　“这位爷，别让这粗俗不堪的曲子染了您的耳朵，要想听好曲儿还是随我来吧。”

　　沈若驻足，看了一眼这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将自己截在巷口的男人，这才恍然大悟，烟花之巷，靡靡之音。原来噱头这种东西并非只是现代人的玩意儿啊……

　　“好，去看看。”自当娱乐了。

　　巷子很深，越走也越窄，加上一路上几乎没什么灯光，整条巷子里就只能听到两人的脚步声。让沈若有些纳闷的，自己身边那个看似龟奴的人，走路时发出的声音，竟和自己相差无几。

　　她故意放慢了脚步，刻意将内力运至脚掌。此时的巷子里就只能听到一个人的脚步声了。那龟奴对沈若的行为似乎并不在意，可举步落足之时的声响却越来越大了……

　　沈若不动声色，只是随着他的步子一直往巷子的深处走去。忽然，那龟奴朝右一个旋身，半弓着身子伸手说了一个“请”字。

　　他话音一落，一直断断续续的歌声也戛然而止。霎时之间，一排打着红色灯笼的小厮疾步走来，快要靠近的时候又猛地分成两派，站好之后，微微欠身道了一句“官人，万福。”

　　“啪啪啪……”沈若忍不住拍手。这妓院公关做得好，让你步步为营，却又心里痒痒。再来个柳暗花明，不套牢你的腰包才怪！

　　“官人，万福。”从人群中走出一个面带桃花，眼露魅色的男人。捋了一把耳侧的碎发，同样微微欠身，眉目含笑的道了一句。

　　沈若点点头，算是招呼过了。虽然很想笑可还是强忍了下去。她敢打赌，他是故意露出自己那一小截粉臂的。

　　“大人，可有熟人？”

　　“没有，我今天路过这里。”不像那条巷子，拐弯之后，短短几步路就到了妓院的大门。朱门琉璃瓦，大红灯笼高高挂……典型的古代高级娱乐场所。

　　“那我给您介绍一个吧。”还没进正厅，老鸨就两眼放光阿红阿绿的叫了一堆出来。眼看着几条“八爪鱼”的手臂对自己上下其手。沈若也只能无奈的摇头。

　　“我说，那个阿绿啊……”或者是阿红，能不能不要掐人啊……

　　“好了好了。你们都下去。”老鸨见沈若提不起兴趣，挥了挥手招呼了一声，那些红红绿绿的就各自做鸟兽散开了。

　　“这位大人，我看你相貌堂堂一看就知道是人中凤。这些庸脂俗粉自是不看在眼里。我这苑子里有镇苑四宝，刚好现在就有一个在。不如我带大人去看看？”老鸨杏眼微睁，长长的睫毛形成了一个好看的弧度。来这儿的客人不过就是想找个乐子。像沈若这种，他见的多了，不喜欢被美男簇拥的，自然是喜欢些新玩意……

　　“好啊。”沈若点点头“不过我有一事不明……”

　　“大人请讲，司奉自然是言无不尽。”

　　原来，老鸨的名字叫司奉啊。“我是想问，司奉你可是四花之一？”除了年龄可能稍微大了点。在沈若看来，他完全可以胜任嘛。

　　司奉咯咯一笑，连连摇头道“我人老珠黄，不过就是靠张嘴混口饭吃，哪里比得上他们，大人还是快随我来，良宵苦短啊……”他指了指天花板，若有若无的暗叹一声。

　　随着他转了几个弯，才到了一处挂着青布帘子的房间外。司奉笑了笑，指了指屋内“去吧。”

　　沈若从怀里掏出几锭整银，虽然初来乍到，可是基本的人情她还是懂的。

　　司奉拿了钱，一脸欢喜的离开了，走时还不失暧昧的眨了眨眼。

　　“咳咳……”沈若刚要撩开布帘进去，就听得屋内一阵剧烈的咳嗽声。

　　她下意识退了一步，还没等跟脚，忽然从门内伸出一双手，将她扯了进去。

　　“咳咳……大人见谅，如果被鸨父看见你迟迟不肯进门，恐怕要怪我照顾不周了。”

　　“哦，真是失礼。”沈若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房间里除了一张木床外，竟然连张椅子都没有。

　　“无双惶恐。”男子似乎是真的很在意，有些慌乱的摆了摆手。他捂着胸口，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咳嗽的声音也更大了。

　　“无双？你的名字？”

　　“嗯，姬无双。”他勾了勾唇角，笑的有些无奈。

　　“道一句别来无恙，叹一声哀婉留长，此一世恋姬无双……”沈若早已忘了这是谁的句子，她只是觉得顺口，也就念了出来。并没有留意眼前的男子因为她无心的话，身子不自主的晃了一下，险些倒下。

　　“大人喜欢吟诗？”姬无双顿了一下后，才又垂下头“只可惜无双这里连把琴都没有，不然，也可以给大人助助兴。”

　　“你会抚琴？太好了！我也会。我们可以切磋一下啊，你等下啊。”沈若一拍巴掌，自己怎么差点就给忘了，好歹自己除了杀人之外也还算是有门特长的。

　　“司奉，司奉！”沈若出来一阵乱吼，哪里管别人频频侧目。

　　“来了来了。大人，我看您今晚就凑合吧，这不夜都深了，小倌们也都睡下了。”总有些客人这也不是那也不行，哎，烦死人。

　　“你说什么？！我只是跟你要把琴而已。”

　　“琴？你说无双要弹琴？！”司奉一瞪眼，然后奇怪的瘪了瘪嘴。

　　“我要弹，不行？”

　　“行行，大人说的，怎么都行。你，来。去把你屋里的琴取出来送到无双那儿去。”他随手扯住一旁路过的一个小倌，吩咐道。

　　“父亲……”那人嗔怪一声，显然是不想从命。

　　“快去，大不了明天天亮我找人再给你弄个新的！”那小倌听司奉这么一说，才没精打采的离开了。

　　沈若也不多问，只是道了一句谢谢。她又不是傻子，就单是那条门帘，她就知道姬无双并不是什么镇苑之宝，这一路看来，别人都是珠帘，再不济也是块薄纱，唯独他是块青布。

　　虽然他长得人如其名……算得上好看。不是，是很好看。大概是身体不好，所以坐不上头把交椅吧。管他呢，沈若耸耸肩，对自己来说这些不过就是些没所谓的事情。

　　“多谢哥哥。”刚走到门外，就听见屋内传来姬无双略显低沉的嗓音。

　　“切……都一大把年纪了，还叫人家哥哥，你知不知道害臊啊。想当初，你风光的时候，没想到会有今天吧！
　　昨天凤来戏，今天和稀泥。现在皮肉也烂了，我估计那儿也不中用了，到头来，你这堂堂花魁之色还不是人家给退货了，真是给我们苑子丢尽了脸！要不是父亲看在你往日的荣光上，恐怕连个落脚的地儿都没你的！我告你说……”

　　“琴送到了就滚吧。”沈若实在听不下去，大手一挥，直接把那个小倌推了出去。他冷哼一声，有些不服气的甩袖走了。

　　“这琴……”姬无双似乎对刚才的话充耳不闻，只是抱着琴四处打量有没有可以摆放的位置。

　　沈若看着他依旧在眼眶里打着转的眼泪摇了摇头“给我吧。”说着从他的手中将琴拿了过来。双腿一盘坐在了床上，自顾自的充当了琴架。然后又一脸豪爽的拍了拍自己身侧的位置，示意姬无双坐下。

　　“你听着啊。”她郑重其事的拨了两下琴弦，轻咳一声。

　　“你我皆凡人，生在人世间
　　终日奔波苦一刻不得闲
　　多少同林鸟已成分飞燕
　　人生何其短何必苦苦恋
　　爱人不见了向谁去喊冤……”
　　一首凡人歌虽然用古琴弹不出那股大气来，但好在沈若也只是偶尔才拨两下弦，倒也显得洒脱不羁，别有一番风味。

　　一旁的姬无双却是听楞了，完全不符合弹琴时的章法，可是听上去却让人心潮澎湃。这个人……究竟何方神圣？！

　　“算了，还是换个你能接受的吧。”沈若苦笑一声，本来想搞个笑缓和一下气氛的……没想到人家美人是毫不领情。
　　“有美一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
　　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何日见许兮，慰我旁徨。
　　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

　　说来这古琴也算是跟自己没什么缘分，除了几首古曲她能弹完整之外，其它的，不过都是些片段而已。要不是老妈说自己修罗在世，她也不会一气之下，“弃文从武”。

　　“这是……”姬无双难言惊讶。他从来没想过，一个女人手，能弹出这么美妙的音符来。凄然之外似乎还带着那么一股刚正和坚定。

　　“凤求凰。”沈若苦笑，估计是每个穿越人都会弹的曲子。

　　“可以……教我吗？”姬无双问的战战兢兢，心里根本没有半点底。到这种地方来的大都是一夜夫妻。他只希望……这个人消失之前，他能够学会这个曲子。

　　“不行，我困了。而且你的手，恐怕不行吧。”刚才他伸手扯她进来的时候，她就注意到了，那些淤青大大小小的布满手背，指甲缝里甚至还有血渍。别说弹琴，他现在能装成一幅若无其事的样子已经很了不起了。

　　姬无双脸色一白，下意识的将手背到身后，指甲深嵌进肉里却浑然不知。终究，还是不行吗……

　　“先睡吧，明天我教你。”沈若打了个哈欠，她是真的困了。

　　明天吗……姬无双低垂着头。也许，自己可以相信她也说不定。他咬了咬牙，起身将床头的油灯吹熄了。沈若知道他这是要睡了，身子往里挪了挪，给他腾了一块地方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