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游》你今天没洗头

4、探流萤阁

　　夏林深没有办法，只得穿好衣服，敲了敲沈归的门。

　　听得房内一些声响，不一会儿。沈归打开了门，手里拿着烛台，暖黄色的光照在沈归脸上，莫名让夏林深安心不少。

　　“夏公子，何事？”沈归问。

　　“我……我有点害怕。”最后两个字被夏林深说得极轻。可沈归还是听见了，伸手把夏林深拉进房，关上了房门。

　　“真的对不起，沈道长，我不想打扰你的，可是我真的有点害……怕。”夏林深满心愧疚。

　　“无事，那夏公子睡床上吧，我去榻上”沈归整理了一下床铺，又在小榻上置了一床被子。

　　“谢谢。”夏林深知道道长是不会改变他的想法的，只能躺在床上。

　　另一旁的沈归，吹熄了灯。黑暗之中，躺在床上的夏林深开口：“沈道长？”

　　“嗯，我在。”虽仍是不含感情的语调，可是让却夏林深无比安心，闻着残留在被子上沈归的气息，最后抵不住困倦，睡着了。

　　第二日，夏林深醒了，旁边的榻上已经无人。想着沈归早已醒了，便匆匆洗漱，准备下楼。

　　楼下沈归静静坐在椅子上，手中拿着一杯茶。茶漂起的热气晕染了他的眉眼，柔和了他周身的气质，像云雾缭绕的山林只待山雾消散见得真容。

　　“沈道长。”闻言，沈归抬眼看向在楼梯间说话的人，嘴唇轻起，“嗯。”

　　下了楼，夏林深坐在沈归对面，“沈道长，吃早饭了吗？”

　　“不曾，在等你”沈归淡淡道。

　　夏林深一听，心跳的更快，暗道：美色误人啊，古人诚不欺我。为掩盖飞快的心跳，急忙去找店家上早食。

　　两人吃完早食，便回房商量去探流萤阁的事项。

　　沈归又给了夏林深一道灵符让他可以和他随时保持联系，让他一定小心。

　　夏林深心想：沈道长也就这个时候话才会多。

　　出了门，外头阳光明媚。在阳光照耀不到的地方，有什么在蛰伏，只待时机。

　　“沈道长，我其实并不喜欢灵异志怪的故事，也从来不信什么怪力乱神之说，只是当时想留在你身边，便这般说了。你会生我的气吗？”夏林深有些紧张的声音传来。

　　沈归看着阳光下望向自己的眼，仿佛揉了光放在其中，亮亮的润润的，阳光也在夏林深长长的睫毛上点上碎金。“不会生气。”他听见自己说。

　　夏林深松了口气，突然又像是想到了什么。

　　成衣店里，夏林深解释“沈道长，还是应该换身衣服吧，上次在春楼大家都在看你，这样未免打草惊蛇。”

　　沈归细细一想，同意了。

　　夏林深出于私心为他挑选一件与他款式相近的墨蓝色的衣服。沈归换上衣服，夏小公子愣了。沈道长好看他是知道的,可是这身衣服真的衬他。肤色被深色衣裳衬得更加白皙，卷云纹腰带勾勒出一段精瘦的腰肢。一张脸鼻梁高挺，眼神淡淡，是他不能形容的好看，与他之前看到的人都不一样的。

　　“走吧。”沈归道。

　　“嗯……嗯。”夏林深愣了好久才缓过来。

　　流萤阁是文清镇最大的春楼，总共有三层，第一层是接待普通客人，第二层是雅间，第三层是花魁的住处，只有入了花魁的眼才能成为入幕之宾。

　　进了流萤阁，一群女子一看见进来两个丰神俊朗的人进来。蜂拥到夏林深沈归二人旁边，虽然看着沈归神色冷淡，但却挡不住他脸好啊。

　　沈归看着这一群莺莺燕燕，十分不自在。他是北溟派的大师兄，师傅又是北溟派掌门云清，又自己是个冷情的性儿，一直都独来独往惯了。一瞬间有这么多人围着他，还全是些衣裳轻薄的女子，一时有些不知道怎么办。

　　一只莹白的手伸过来拉住他，夏林深把他拉到身边。夏林深不知又从那摸出来一把扇子，轻轻摇动，“各位姐姐，我家表弟第一次来，难免脸皮薄。”众女子一听，又围在夏林深身边调笑。这公子虽长得好可还是太冷了，还是旁边这人让人感到如沐春风，平易近人。

　　沈归看着身旁谈笑风生的人，嘴角含笑，青衣墨扇，端的是一派风流。围着他调笑的众女子，莫名让他心中不悦。

　　“夏小公子您来啦。” 老鸨尖细的声音传来，众女子顿时散了，有一人还把一白色绣帕放在夏林深怀中。

　　老鸨一看夏林深身旁的人，一副好相貌，一看衣着，就是一富家子弟啊，问“夏公子，您身后这位是？”

　　“这是我表弟，第一次来。劳烦选一个清净的雅间”夏林深回答。

　　老鸨把两人带入雅间，转身欲走，夏林深拦住她，“请问昨日酉时可有人出去过？”老鸨回忆一阵，“夏公子，你是知道的，我们这大多是沦落风尘的女子，许多人都会被客人叫出去。人可多了，我记不清了。”

　　“嗯，谢谢。”说完，夏林深拿出一笔钱给老鸨，老鸨欢天喜地地拿着钱出去了。
　　二人又商量了一阵，夏林深突然想起一件事。

　　“沈道长，你还那日尸体手腕上的发带吗？它的结头是在手腕的右边的，而且绑的很紧，结头在挣扎中移动到右边的可能很小。”

　　“你的意思是凶手是惯用左手？”沈归若有所思道。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凶手的范围就可以大大缩小。

　　这时，进来拿着琵笆两女子，唱起了江南小调。

　　两人便停止了交谈。听着清丽小调，心中的烦乱也缓和不少。

　　夏林深凑近沈归的耳旁，“沈道长，你外面还是叫表哥吧。”

　　沈归也靠近夏林深耳旁，“嗯，表哥。”

　　耳旁掠过的气流染红了夏林深的脸，还有那一声‘表哥’，明明是自己让他叫的，结果反倒是自己不好意思。况且自己本来就比他大嘛，虽然就一个月。

　　旁边的两女子看着这一幕，突然觉得她们好多余。

　　“你个小贱人，快滚。”尖利的骂声打破了平静，屋内的两人便向夏林深沈归解释，那是红绡在打骂她的丫鬟竹青。那红绡本是流萤阁的花魁，她性子古怪，总是阴晴不定的，好多人都不喜欢她，后来来的蓝玉代替了她的花魁位子，大家心里都暗自高兴。

　　叫骂声越来越清晰，原是红绡要拉着青竹去楼下，从而经过了夏林深他们的房间。

　　夏林深皱了眉头，起身开门。只看见一位容貌艳丽的女子拉着一位十一二岁的孩子，口里不断咒骂，那孩子双眼含泪，显得楚楚可怜。

　　夏林深拉住红绡的手，“红绡姑娘，你为何如此生气？”

　　红绡一语不发，狠狠瞪了一眼夏林深，回房去了，房门嘭的关上。

　　旁边的人待她回房，便很气愤的指责红绡。“呵，就她那脾气活该被蓝玉比下去，每隔几日就打骂青竹，心真狠毒。”

　　夏林深轻语安慰青竹，可青竹只道：“没事，没事，红绡姐姐就是那样的脾气。”说完，青竹又匆匆忙忙的跑了。

　　两人又在流萤阁待了一会儿，便回客栈了，决定明日再去问问老鸨阁中可有人是惯用左手的。

　　“那我回房了啊，沈道长。”

　　“那你还害怕吗？”

　　夏林深一听想反驳，证明自己不怕了，可心下有些不舍。

　　“沈道长，我还是怕。”

　　“那就像昨日一样，你就不会怕了吧。”

　　“嗯，不怕了。”

　　两人一夜好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