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 1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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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意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这黑夜之中，见人走远了，身边人还在望，初十当即皱起眉头，饶有趣味地揶揄道：“秋哥哥，美人虽好，但不要贪多哦！”
原来此人正是霍崇秋，而今日与他同行这位少年郎，是他舅父的幼子辛野，因年幼时体弱便在青州紫云观修道养身，道号初十。这辛野学成一身武艺下山，只回家逛了一圈，放着好好的小侯爷不做，就在与霍崇秋通信后只身匹马闯荡燕京，不为名利，单想要逐梦江湖，名扬天下。
此番霍崇秋见了初十，必是要将他带回高泉宫见一见太后的，自打他上了紫云宫，就再没见过这位太后姑姑了。
霍崇秋笑他整日不知所云地笑，更笑他小小年纪，不知女人到底是什么好东西，便不与他计较，只是一招手，对小二吩咐；“两碗小海鲜馄饨。”待小二应声退去，霍崇秋方用手指点点初十的小脑瓜：“天赐美人，多多益善，多多益善啊！”
“如此说来，你是有心结识这位姑娘了？”初十十分不解，这就见了一眼，怎么就有如此大的兴趣呢。
霍崇秋点点桌上的阳春面，煞有其事地说：“若只是个寻常女子，那自然配不上我有心结识。”
初十一瞥眼，耸耸肩：“出门如此不修边幅，是很不寻常。”
霍崇秋不搭茬，自顾自说：“若她是我救命恩人呢？”
初十恍然大悟地点头：“这说辞倒是新鲜，您两回遇刺，均是自救，怎么这手无缚鸡之力的漂亮小姐就成了救命恩人了？”
这话阴阳怪气地说，霍崇秋自然听得出这小初十以为自己色心大起，本想解释一番，但瞧他这不开窍的模样，就知道自己说了也是白费口舌，当即摇摇头，薅过桌上那碗阳春面，大口吸溜起来。
初十见面被抢了，忧郁而惆怅地等着新点的海鲜小馄饨。
霍崇秋一边嗦面一边想，自己至今还不知道隋意住在何处，旋即将眼光转移到初十身上，初十本饥肠辘辘望着窗外发呆，被这有所图谋的一盯，当即回头去望：“秋哥哥你看着俺恁啥呢？”
“初十，我还不知道那救命恩人住在哪里呢，我看是时候拿出你飞檐走壁的功夫帮哥哥我一探究竟了。”霍崇秋年轻时也有一身飞贼的本领，那都是跟他父皇学来的，登基后许久不练，早不如这年轻人伶俐，遂从心里生出一些羡慕。
初十一怔：“我下山时师傅嘱咐过我，要将毕生所学用在正途，这做人尾巴的事嘛，是万万做不得的。”虽是拒绝，可语气却有自己也拿捏不定的意思。
话到此处，霍崇秋一马当先从腰间掏出一张银票拍在桌上：“我加钱！”
初十福至心灵地收好银票，知道这就是自己名扬天下的本钱，当即就要提剑追出去，霍崇秋感叹于他这令人头疼的行动力，遂拽住他的手腕把他拉回原地：“不急在这一时，横竖你还要在京城好些日子。”
“也是。”初十若有所思地说：“瞧她那副模样也不像是个深居简出的小姐，早晚是能在人多的地方瞧见她的。”
霍崇秋虽不愿听人这样说隋意抛头露面，却碍于一时半晌拿不出证据证明她不是那样的人，是故选择闭嘴嗦面，直到他这碗面吃完，现做的馄饨方端上桌来，霍崇秋自觉没吃饱，又将一碗馄饨移到自己跟前，二话不说就吃起来。
初十虽长在山野，却也知道宫里规矩，皇帝用膳，菜色虽多，每一道菜却最多只能吃上三筷子，他原是不信，可今日一见霍崇秋这恨不得吞下一头羊的劲头，竟从心底生出一些怜悯，不由得放低声音，将另一碗馄饨也推到他面前：“秋哥哥，你吃吧。”几乎是要掉泪的样子。
霍崇秋嘴里的馄饨还未嚼完，不知这孩子又在演哪一出，一抬头，含糊地问：“怎么了？”
“你太可怜了，清汤寡水的东西竟吃得有滋有味。”
霍崇秋只觉一股热流冲上大脑，不由自主攥紧双拳，咬牙切齿道：“每日山珍海味，也有吃腻的时候。”他放下手中的勺子，抬手轻抚初十的肩头：“好弟弟，别发疯了。”
初十不可置否地打量他一眼，复埋头拿起筷子开吃，而后听霍崇秋心态平和地补充道：“乖，快吃馄饨。”
待兄弟俩馄饨吃完，隋意也已回到家中和萧萧吃上了馄饨，边吃边讲她年幼时从父亲那里听来的故事。
萧萧毕竟是个小姑娘，听完故事，只问：“先帝当真为了太后去吃这碗海鲜小馄饨了？”
隋意不可置否地一笑：“那是当然，不过先帝对发物不能克化，吃完便倒地了，吓得太后怄自己好一阵呢。”
萧萧听得有滋有味，也因此在心里埋下了向往爱情的种子，隋意瞧着她，就像瞧见从前的自己，期待爱情时双瞳里尽是柔和的光，然而现实总打破她不切实际的幻想。在这一刻，她忽然不想要入宫伺候皇帝了，她想要只给她一个人的爱，可一想到自己只是公主府一颗弃子，她就没有勇气去追逐爱了。
今晚那个男人倒不错，算得上是金相玉质，丝毫不逊色于身旁的少年郎，瞧穿衣打扮，那二人应当都是高门大户的子弟。更要命的是，他望向自己时，眼里有爱，亦有欲，可这爱和欲似乎是平分秋色的，以至于隋意拿捏不准那到底是种什么情绪。
见过这么多的男人，唯有这一个最诚实，眼神跟着追，人却不失礼上前追问，隋意似乎是被这又爱又欲的眼神撩得动了春心，也似乎是真想要安定下来，便在沐浴时暗暗地想，若这当真是爱，那便请神灵再眷顾彼此一次吧。
至此以后，隋意几乎每日傍晚都要草草打扮后去那馄饨店中制造一番偶遇，霍崇秋人在深宫，自然去不得那里，可初十却懂得守株待兔的道理，但他吃不惯这燕京的美食，只好回回都点一份阳春面摆在桌上而已。
起初几日去的时候晚了，隋意已自行离去，后来便是买通小二帮忙留意，等银子给到一定程度，那小二竟连隋意每日往返的时辰都告知得清清楚楚。为着行事方便，初十单把第一次坐的位置订了下来，每次坐在那里望着隋意，就像回到她与霍崇秋神交的那个夜晚。
又是一日傍晚，隋意穿着一身嫩黄的纱裙，披着长发，仙气飘飘地进了店里，初十掐着时辰发呆，小二满以为这二人是对彼此芳心暗许，大有为他俩牵线的意愿，便朗声道：“阳春面到！”
果不其然，隋意朝这方向瞧了一瞧，少年仍是少年，却不见他身旁的男人，正暗自失望，门外就涌入一波前来用晚饭的客人。这店里掌柜鲜少来此坐班，见用饭高峰，隋意和初十两位客人仍是一人一桌，疑心桌子不够用，便从后面走出来，到初十面前去：“公子，您不能每次都一个人坐四个人的位置。”
初十交了银子，自然不愿与人拼桌，遂一抬眼，不解地说：“可我一个人交了四个人的银子啊！”这掌柜被堵得没话说，原本那点怜香惜玉的意思骤然消散，转身朝隋意走去：“姑娘请移步。”
隋意正在看戏，冷不丁的成为这场戏的主角，简直有些反应不过来，掌柜的一虾腰，手一抬，自然而然地就将她引去与初十坐了一桌，临走时还不忘问：“公子，您不介意吧？”
初十不通男女之事，所以不懂得尴尬，心里乐开了花，面上也就掩不住笑意：“不介意。”
隋意坐下，本想做不闻不问的模样，却被初十那眼神灼得浑身不自在，遂一转头，瞪大双眼毫不逊色地盯回去，二人这眉眼官司打得长久，初十满心只想自己这回能交差了，却不经意间坠进隋意双眼那条暗幽幽的小河，再不能起身。
初十怔住，不由自主地上下滚动着喉结，隋意知道自己这玩笑开得大了，想要补救，遂从腰间抽出一张丝帕半掩着脸：“小公子，非礼勿视啊。”
初十控制不住自己失礼也就罢了，这厢还被这小女子调戏一番，当即面上做烧，想要找条地缝钻进去，最好永远别再见隋意。可理智控制了他的行为，他只机械地抓起桌上的筷子，将已经坨掉的阳春面一口口往嘴里送，往日里不甚美味的阳春面，今日对他来说却是味如嚼蜡。
隋意此人面对年纪小的异性之时，一向意识不出尴尬，被初十这副模样整得忍俊不禁，遵着笑不露齿的铁律，那丝帕将她半张脸遮得更加严实了，她另一只手轻拍初十的肩：“你是代发修行的和尚？”说罢，笑得更加灿烂了。
这话言外之意乃是老娘知道自己艳绝燕京，你虽有幸和我坐在一张桌上嗦面，但也不必做出一副没见过女人的样子吧！
初十本就是个一根筋的，哪听得出这话中的弯弯绕绕，一听她问自己，手里筷子不停，脑子却已经停止思考，只抬头答：“我是道士。”
隋意若有所思地“哦”了一声，追问道：“哪里的道士？”
“青州紫云宫。”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第 1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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