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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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霁身为四公主，没有暗卫，因为暗卫向来是留给帝王的。但可巧，教她武学的其中一个师傅便是暗卫。
暗一是暗卫统领，善匿，善轻功，善毒，苏霁跟他学习，自然是粗通三者。苏霁虽达不到暗一的水平，但对付这些个被抓进牢里的泼皮无赖，抑或是被误抓进牢里的冤主，还是绰绰有余的，遑论是在几近昏暗的环境里，旁人也只当他们是新来的，不会过多的注意他们。
只多了一个累赘。苏霁回头看向莫町，蛾眉微颦，这呆子，木愣愣的，先在牢里放着吧，免得坏了她的好事。
放低声音，苏霁道，“在这待着，等我回来。”末了，又补了一句，“别担心，不会把你落下的。”
这场景......莫名有种书生进京考试，安慰糟糠妻的感觉，透露着浓浓的欺骗的味道。
敷衍，只能说是敷衍。要是事情顺利，不介意捞他出去，但凡是不顺了，把他扔在这也是有可能的。莫町苦涩一笑，但也只能同意，语气涩涩，“锁就别锁了吧”，给自己稍微留那么一条后路，不然，这假身份被查到，还不是秋后问斩，少个锁，多条路。
苏霁倒是不知小举人弯弯绕绕的小心思，见莫町点了头，就轻轻拉开监牢的门。旋身，迅速转身，关门，几步跃上房梁，动作一气呵成，没有一点滞涩，几个呼吸就蹲在了房梁上，稍作停顿，便一心一意地往门外掠去，中途还用掌风假作穿堂风灭了沿途的蜡烛，以隐匿身形。
她要摸到温坛县县令卧房去。
袭击苏军这等事，要是真是这县令做的，今晚必定加强防备，以免被幸存的苏军打击报复，毕竟这种小人大多贪财贪权又惜命。
出乎意料，今夜府邸上却很平静，只零散几队小兵在巡逻，不对！北面屋舍一般是主卧，就算主子就寝，丫鬟也不能睡，得在门外掌灯候着。这灯光，明显是从屋内透出的，必有蹊跷。苏霁仿佛看到了就是这个县令，勾结秦国，灭了自己那些出生入死的兄弟，指尖不自觉地抠入树皮，出血了也不知晓。待回过神来，苏霁毫不在意地抹去了指甲上的血迹，几个跃起，便到了主卧屋上。
掀开一片瓦片，在暖融的灯光里，入目的是琉璃盏，玉砚，金乌木笔，素白绢纸，样样价钱不俗，纯然不是一县之主该拥有的制式。只更引人注目的是那握着笔的手，肤若凝脂，素手纤细，下笔却全然是不同的风格，笔走龙蛇，锋芒毕露，让人不禁好奇她的面容。那人却蒙了面纱——像是京中女子流行的样式——让人窥不得真貌。
苏霁讶异，夜半，怎会有一女子在这主卧？
粗看纸上内容，只是单纯一份家书，甚至表述还甚是通俗，与当下大多女子无异。
“大哥亲启，
万事可好？小妹苏云心中怨怼，盼大哥早日归来，替云撑腰。
事事躬亲，已有倦意微末。完婚当日，成为眷侣一对。苏云虽好，君（军）心已改。馈（溃）小妹花巧言语，败了小妹真心。祸福不知，水上游船，东坊看戏，引得小妹心微动。
万般惊诧，事变人亦改，俱是为了那点嫁妆。备车上路，尽是厌倦，早间却被抓回，会逢新姨娘，秦哥，小妹苦啊。
小妹苏云”
可细看书信，却分明不是这样，每个首字连起来，自第五个首字开始，便是“事已完成，苏军溃败，祸水东引，万事俱备，尽早会秦。”
这是写给谁的？祸水东引，又指什么？
心下疑惑间，却见那女子撩起面纱一角，将口脂印在已经干了的书信上。这唇印，暧昧啊。不过，就算是县令绿了，又同她苏霁有什么干系呢？
等等，这唇印，格外的不同，唇纹怎就那么像秦国古字的“允”呢。秦国古字甚少为世人所知，苏霁能知道，还得多亏了她的师傅暗一，研究毒，不限国度，不限地域，而那些毒的文字记载多用古字，因此苏霁也略懂皮毛。
“允”又是什么意思呢？一封信三层含义，看来这个女子身份不简单啊。
这信还会有其他含义吗？疑惑在苏霁心头转过。
看来这是钓了一条大鱼啊。
只见苏云把绢纸对折再对折，慎而又慎地叠进胸口，左右探头，熄掉烛光，放轻脚步，出了屋舍。
不知为何，苏霁的心跳突然加速，就像是自然界中弱者遇见强者的应激反应，张皇，只想逃离。这直觉曾在战场上救了她多次，所以，尽管一切看起来都如此无害且诱人——没有武功的女子，安静的庭院，以及明显的大鱼，但苏霁却起了警惕之心，放弃了继续追查。转而朝东面而去。
而她不知道的却是，在她走后，那位面有桃色的女子苏云却卸下了刚才佯装的柔弱，轻叹一声，“鱼，开始咬钩了呢。”语气淡而轻，但赫然是温润的男子声线！
但旋即，转过拐角，苏云便皱起了眉头。“啧啧，这些小苍蝇们，马上就要再见了，就暂且再忍你们一会吧。”苏云看向被他用迷药迷倒在院前的守卫，款款地提起裙摆，状似无物地从他们身上踩过，跨过门槛，取出那张道具纸浸入脸盆中，任墨迹晕染开，在水面上铺就一幅水墨山水图。
水，开始浊了。
话说莫町这边，因苏霁用掌风灭了大多烛火，众人不知真情，又大多做过亏心事，心下惶恐，开始不停地哭爹喊娘。
阴暗的甬道里，先是鬼吹灯，后有鬼嚎音，狱卒李四受不了了，自己给自己壮胆，冲牢里吼，“别给老子吵，不然一个个鞭子伺候。”
莫町知道，机会来了。趁众人被狱卒震慑到的一瞬，音浪一低，就打开牢门，两眼一闭，双手抬高，两腿并在一起，蹬蹬地跳了出去。嘴里还念叨着，“鬼门开，无常锁魂，生人勿近。”
这架势，活像话本子里的鬼上身啊，又有前面的铺垫，李四吓得两腿战战，嘴皮子都不利索了，后面威胁的话已经完全说不出口了。见刚来的白嫩小哥被鬼附身后，直直地朝他而来（因为门在狱卒身后）。慌乱下，脑子里只能想到“有钱能使鬼推磨”，急忙掏出自己袖口里今天刚发的月钱，恭恭敬敬地递给鬼，口中结结巴巴，“无常大人啊，您看这副身体......咋......咋样，您要是想......想要挑别的人，没事，这一片尽管挑。这钱当小人孝敬您的啊，难得来凡间一趟......”
莫町轻轻掂了掂手中的分量，不耐李四的恭维话，冲李四睁开了他已经准备好的全眼白的眼睛。吓得李四一个激灵，瞬间懂了鬼差大人的意思，冲脸上响亮地打了一巴掌，忙道，“大人，小人的错，不耽误您办事，您先走，您先走。”
莫町复又闭上眼，一步一步地跳着往门外去了。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 6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