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情》yanyan

4、第 4 章

　　之后，姬若凌郁卒了好久，好几天足不出户。
　　对门的邻居秦飞一看大好时机，他虽一直对姬若凌有心，可惜佳人社交活动太多，除了偶尔遇见打个招呼外，基本上就没什么机会接近。这两天见姬若凌正好有空，秦飞忙发扬“敦亲睦邻”的精神，把姬若凌拖去打球。
　　打球的间隙，二人坐在场地边的椅子上休息了一会。姬若凌没什么谈兴，秦飞倒是滔滔不绝。
　　“你不打算找个工作吗？”秦飞问，“以你的资历，应该是很容易找到一个相应职位的。”
　　姬若凌笑：“我是想找个工作，只是前一阵刚回来，忙着安顿下来，也没顾得上。”
　　秦飞连忙自告奋勇：“我认识一个不错的猎头，下次介绍你们认识一下。我现在这份工作就是他向我推荐的，他做了十年的猎头了，经验很丰富，手上的资源也很多。”
　　姬若凌忙点头称好。她最近也的确荒废太久了，一旦再度投身在工作中，应该就不会像现在这样总想些有的没的了吧！

　　与此同时，康辰和吴维之也是忙得人仰马翻。自从确定公司要争取在香港上市之后，康辰的日程就安排得满满当当，周旋于无数投资银行和会计师事务所之间。
　　经过无数次的洽谈之后，终于确定了M投资银行和P会计师事务所，两家都是国际著名的大公司，相应的，收费也比国内公司贵上很多。可是正如康辰所说，上市是一项很大的投资，既然要在香港市场上市，国内的一般公司显然无法取信于联交所和投资者，没有必要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可是，相应的麻烦也多了许多，就比如今天的……
　　程嘉，P所的高级经理，在审计多次受阻后，终于把康辰和吴维之约了出来。
　　坐在康辰和吴维之面前的程嘉，是个严肃持重的女子。她语气平稳地说：“康总，吴总，我知道你们都不是具体管理财务工作的，可是有些事情，已经严重影响到我们的审计进程。”
　　康辰也很烦恼。最近，为了审计的事，财务部几乎人仰马翻，影响了正常工作不说，审计还是卡在那里毫无进展。
　　“那么，还有什么是我们能配合你们的吗？”康辰开口问道，“据我了解，财务部的人员已经尽力提供你们需要的资料，但是好像无法满足你们的需要。”
　　“这也正是我想说的问题。”程嘉迅速接上话，“你们财务部的人员确实很尽力，可是那些资料都远远达不到我们的要求。康总，我们都是为了工作，我也就打开天窗说亮话，现在负责财务工作的钱经理不能胜任目前的职务。她的财务观念太陈旧，远远不符合一个现代企业管理的要求。我们的审计人员发现很难与她沟通，更遑论要她提供正确的资料。我们肯定贵公司财务人员的态度，可是有的时候，态度是不够的。这不仅是为了目前上市审计的需要，公司的发展势必要解决财务政策规范和透明的问题。所以我建议你们，在公司设立CFO，并委派一位精通国际会计准则的专业人士担任这一职位。”
　　康辰和吴维之开完会后，两人都心情沉重。根据上市进度表，公司最晚在三月完成审计工作并提交审计报告，可现在已经二月中旬了，审计工作几乎毫无进展，甚至需要推倒重来。
　　吴维之很是火大：“那个程嘉也太拽了吧！竟然说按现在这种状况，她无法对会计报表发表审计意见！这不明摆着是威胁吗！现在的女人，唉！”
　　康辰苦笑：“也是我们自找的，偏要找一家信誉高的。现在的会计师事务所有了安达信的教训，大概都很小心吧！”想了想，康辰又说：“算了，找一家猎头公司吧，换人这件事情，无论如何要在一个星期之内搞定，否则就真的来不及了！”

　　秦飞没有食言，隔天就把猎头王进约了出来喝咖啡，顺便把姬若凌介绍给他。
　　王进很有礼貌地和姬若凌交换了名片，接过了姬若凌的简历。看到姬若凌写着“英国注册会计师公会与加拿大注册会计师公会执业会员资格，P会计师事务所纽约分所高级经理”的简历后，王进几乎抑制不住脸上的笑容。昨天接到易智网的委托时，他还为手头上没有合适的人选发愁，没想到今天天上就掉下了馅饼，可不叫人高兴！
　　王进当然不会冒失到当着秦飞的面和姬若凌谈起了手头的委托，只是在离开时，郑重地对姬若凌说：“姬小姐，我待会还有个会要开，今天的行程已经安排满了。不知你明天是否有空？有一份职位我个人感觉很适合你，想推荐给你。”
　　姬若凌微笑着答应了。
　　翌日，王进拿着准备好的一堆资料，信心满满地要劝服姬若凌成为易智网的一员大将。
　　姬若凌看到王进要向她推荐的职位竟是易智网的财务总监时，真有些百味交集的感觉。在她已经决定对康辰死心时，上天竟然又给了她一次机会。
　　在那一刻，姬若凌几乎怯懦地要打退堂鼓。那晚那个没挂好的电话，在她的心中，感觉就像是康辰背着她在外偷情一样，深深煎熬着她。
　　卡耐基成功守则中，最有名的一条就是从别人的角度去考虑。王进深谙此道，看到姬若凌的犹豫，立刻展开三寸不烂之舌开始游说，列举出了这份工作对姬若凌的种种益处。
　　“姬小姐，首先我说一下我的看法。第一，这是一个发展快速的电子商务网站，可以说是现代新兴企业的代表。目前它要在香港上市发行H股，一做就要做三年会计报表的审计。无论是现阶段还是上市成功后，它都非常需要一个精通国际会计准则的管理者。姬小姐你是在国外的事务所里做过多年，无论在专业技能或是经验方面都具有绝对的优势，正正好发挥所长；第二，这家公司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就是它犯了一个IT企业的通病：只想着快速发展，而不注重财务管理的工作。目前这家公司的会计帐非常混乱，对现金流的预算也很rough，对你而言，把它们理顺，并使之成功上市，是一个很大的挑战，对你的个人发展也是个很好的机遇。”
　　王进喝了一口咖啡，续道：“还有一条很重要的就是，薪水也相当客观。目前就我拿到的资料来看，易智网的薪金相当的优厚。年薪六十万不说，还许诺上市成功后可享有1％的期权。这点可是相当诱人的。”
　　姬若凌大学时虽是读会计的，经济学却学得很好，深信在一个成熟的经济社会中，每个人都应该是理性的经济主体。她心念一转，立刻决定以自身利益最大化为原则，先了解这份工作对未来的发展再作打算。毕竟她和康辰的希望已十分渺茫，犯不着吃力不讨好，做一份对她未来发展无益的工作。
　　聪明如她，并不急着表态，只是心念转动，微微一笑，小口地啜着果汁，一言不发。
　　王进明白她正在考虑，静静等了一会，只听得姬若凌说道：“王先生，那我就先跟对方的人员见个面，了解后再说吧。”
　　王进大喜，和姬若凌握手告别后，立刻约谈康辰，向他介绍了姬若凌的基本情况。康辰听着王进口沫横飞地介绍那位候选人在国外事务所工作多年，高级经理，ACCA会员…心里不由得有了一种奇怪的预感，问道：“你说的那个人叫什么名字？”
　　王进拿出姬若凌的简历：“喏，就是她。”
　　康辰一看姬若凌巧笑倩兮的照片，不由得感叹世界怎么这么小！
　　康辰无奈地向后一靠：“还有别的人选吗？“
　　王进有些不理解为什么这么合适的人选还不能让康辰满意：“姬小姐有丰富的审计经验，又精通国际会计准则，无论是应对当前的审计还是将来的发展都是最适合的人选。康总，老实说吧，现在高层管理人员都是十分紧俏的。如果给我几个月的时间，我可以推荐给你至少三个适当的候选人，可是在一周时间内，要找到和姬小姐同样优秀的，几乎是天方夜谭。”

　　姬若凌接到康辰邀约的电话后，兴奋得一晚上没睡好。她和康辰约在下午五点见面，可一大早，她就去做了头发，下午开始就对着满衣橱的衣服发呆。到底哪一件好呢？红色的很衬她白皙的皮肤，又能显得年轻，可是她今天毕竟是去应聘的，好像显得不够专业；灰色的高领毛衣倒是很能显出干练的气质，可是感觉黯淡了一点……姬若凌看着铺满了一床的衣服，突然有些恨自己的不争气。还不知道康辰找自己干吗呢，就兴奋成这样，真是没出息！
　　姬若凌最后选了一件浅灰绿色竖条纹高领毛衫与格子呢短裙搭配柔和的驼色长大衣，典型的OL打扮，算准了时间，在五点缺五分的时候款款出现在康辰面前。
　　康辰很客气地起身欢迎她，而姬若凌也很配合地拿出工作时的专业态度，外人看来，就像一次普通的商业约会。
　　只有两个当事人知道，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康辰不是会为感情意气而不顾事业的人，他知道情势比人强，目前最好的选择就是立刻由姬若凌主持大局。学生会共事两年，相恋一年，他很清楚姬若凌的能力与干劲，唯一令他不安的就是他和姬若凌的过往旧事会不会影响今时的工作。
　　想归想，他还是非常尽责地向姬若凌介绍了公司的情况和目前的处境，以及未来的发展前景。看得出来，姬若凌慢慢地被吸引了。可是，怎么才能确保他们能以纯公事化的关系共事呢？他烦恼着如何开口。
　　姬若凌表面上很冷静，可毕竟面前是自己心仪的男子，不免有些紧张和羞涩。见康辰似是陷入了“长考”，她只得主动微笑开口：“康辰，我们都认识这么多年了，有什么话不妨直说吧。”
　　康辰猛然回神，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自顾自地想起了心事，连忙道歉道：“若凌，对你的工作能力，我没有任何疑义。我担心的只是我们三人的工作风格能否调和一致。你也知道，现在时间非常紧促，再也容不下任何闪失了。”
　　尽管康辰说得很是含蓄，姬若凌还是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她的阿辰，到底还是对她有着心结啊。
　　姬若凌微微一笑，淡淡说道：“这点你不用担心。我曾与各种各样的客户相配合完成一个又一个艰难的项目。关于工作风格，大家都是向着同一个目标认真做事，只要我能得到充分的授权，不会产生什么不可解决的问题。我最信奉的原则是，工作时要秉持着完全专业的态度，对于这一点，你完全可以放心。”
　　说完了这番话，姬若凌和康辰同时松了一口气。二人相视一笑，轻轻碰了碰杯，庆祝即将到来的合作。
　　因为放下了一件大心事，康辰心情放松了很多，和姬若凌一边吃饭一边闲聊，两人都惊奇地发现，尽管分开了那么多年，他们还是有那么多的共同话题。无论是工作，旅游，八卦，两人都是想到哪就聊到哪，姬若凌本就伶牙俐齿，康辰话虽不多，但时不时穿插几句恰到好处的幽默，二人常常侃得拍案对视，笑不可抑，聊到最后，颇有依依不舍之感。
　　康辰送姬若凌回家后，正好接到秦意君打来的电话。说了几句，秦意君就感受到康辰的好心情，笑道：“阿辰，你好像好久心情都没有这么好了！看来我的新上司真是很能干，让你这么放心呢！”
　　康辰愣了一愣，也意识到自己确实是很久都没有如此真正地开怀过了。看来姬若凌确实是个很有魅力的人啊！他笑着摇摇头，开始有些期待和姬若凌共事的日子。

　　姬若凌告别康辰后，立刻陷入了冥想的梦游状态，飘进电梯，然后就自顾自地发呆，连楼层都忘了按。
　　她满心想的是今晚阿辰的笑，阿辰的幽默，阿辰的眼里带着温暖的神情看着她……想着想着，姬若凌脸上挂满了甜蜜又白痴的笑容。
　　这样过了不知道多久，电梯的扬声器里忽然传出了一个声音：“小姐，你到底去几层阿？”
　　姬若凌吓得惊跳起来，这才明白是大楼的管理员通过监视器看她迟迟没有动作，终于忍不住开口发问了。
　　太丢脸了！这哪像平日精明干练的她呀！姬若凌满面通红地连忙按下楼层，落荒而逃。

　　康辰开着车回家，车内缓缓流过love story动人的音符
　　Where do I begin
　　To tell the story of how great a love can be
　　The sweet love story that is older than the sea
　　The simple truth about the love she brings to me
　　Where do I start

　　With her first hello
　　She gave a meaning to this empty world of mine
　　There\\\'d never be another love, another time
　　She came into my life and made the living fine
　　She fills my heart

　　She fills my heart
　　With every special things
　　With angle songs
　　With wild imaginings
　　She fills my soul with so much love
　　That anywhere I go
　　I\\\'m never lonely
　　With her along
　　Who could be lonely
　　I reach for her hand
　　It\\\'s always there

　　随着音乐的缓缓流逝，他想起了那段与姬若凌相恋的日子，那段一生之中最快乐无忧的时光…

　　“叮铃铃…”凌晨六点半，夺命连环电话铃声在寂静的寝室里骤然响起，吓得姬若凌连忙从温暖的美梦中惊醒，连滚带爬地从床上翻下来，奔向电话机。“喂？”
　　听到姬若凌神智模糊的应答声，电话线那头的康辰可乐了：“姬若凌，还不起床？晨跑迟到了我可不等你！”
　　姬若凌几乎要哀号出声：“大哥，饶了我吧！我昨天晚上家教到九点，然后又在学生会做事到十一点，今天一大早还要去跑步，神啊，救救我吧……”
　　说归说，姬若凌还是虚弱地捧着脸盆，梦游般地飘向水房。
　　半小时后，当姬若凌出现在寝室门口时，康辰已经神情气爽地等在门口了。
　　真是个怪物！姬若凌暗自咕哝道。昨天他也忙了一天，为了学生会期刊的事。怎么今天精神这么好？
　　跑了一小会儿，姬若凌就气喘吁吁。
　　“快点！”康辰对姬若凌无精打采的模样很不解。“你怎么像一晚上没睡觉？”
　　姬若凌生气地鼓起了双颊：“其实何必这么早起床？”她示意旁边骑着自行车潇洒掠过的身影。“我坐在你自行车后座，你像别人一样带我过去，停在六教门口，然后跑过去不就行了？”
　　“你偷懒不算，还违反校规！”康辰作势要打她。由于副秘书长王雁有心的安排，二人在学生会的工作几乎都是在一块儿完成，经过快一年的时间，已经发展出相当深厚的阶级感情了。
　　姬若凌连忙抱着头躲开。
　　突然她想起一件事：“康辰，每次跟你在一起都是走路，你是不是不会骑车带人？”
　　康辰好似没有听见，继续往前跑着，只是加快了速度，脸上稍稍泛起了可疑的红晕。
　　“喂，喂，你等等我呀，是不是啦？是不是啦？！”
　　一路上经过的学生们，都用又羡慕又嫉妒的眼光看着幸福的二人。初春的微光斜斜映射出二人相伴的身影，在水泥地上拉出长长的印记，仿佛为这初萌芽的爱情做了忠实的见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