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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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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杯邀明月四谁入了谁的局
资历平醒来只觉得脖子生疼，也想起自己被人暗算的事。他躺在一张简陋的木板床上，粗布床单，旁边有张粗布被子，整个房间除了基本的家具外毫无装饰，实在寒酸，打理的倒挺干净。
资历平想着“这人也太粗鲁，都不给盖下被子”，就摊开棉被，把自己裹好继续睡觉，连床都没下。
“醒了？”
办公室里一位身着军装的中年男人问。赫然就是赌场里那位朴实谄媚的中年赌徒。此刻他却浑身肃杀之气，眼神如同在舞厅里盯着资历平时一样锐利。
“醒了。”年轻军官杜立回道。
“先晾着，挫挫他。”中年男人笑得很有深意，猎物在手，猎人并不急着收网，等待也是种博弈。
杜立一脸欲言又止。
“他干什么了？”中年男人想着小豹子坠入陷阱肯定不会安分，任他怎么折腾也是预料之中，自己已经迫不及待想要接招了。
“他什么都没干，盖着被子睡觉呢……”
“嗯？什么都没干？”
“床都没下，就盖了个被子。”
中年男人顿时有种出拳打空的失落，只得让人再去盯着。
“不好了，资历平好像病了！”
中年男人赶到资历平房间时，只看到资历平面朝里蜷缩在床上，很难受地捂着腹部，嘴里还在虚弱地喊着人，立马走过去想看一下到底怎么回事。
在他伸手探头准备把资历平翻过来的时候，资历平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跃起，一脚直踹他的头部。
资历平是全力一击，幸亏他反应敏捷避开了这凌厉一脚，否则肯定脑震荡，但是脸被蹭到一点，嘴角都出血了。
杜立在旁目瞪口呆，一上来两人就这么大阵仗，自己的上司还吃了亏。
资历平姿态轻盈优雅落回床上，抬眸看了看中年男人一眼，笑得露出了一排白闪闪的牙齿：“有点面熟啊？请我来，是讨打吗？”
中年男人用手抹了下嘴角的血，边脱军装边回答：“看来得先打过，再说了！”
杜立幸灾乐祸地旁观。
战局以资历平被打倒为结束，中年男人别着他的胳膊把他摁在床上，用手拍着他的脸很是咬牙切齿道：“小小年纪，手脚利索的很啊！”
资历平一副泼皮无赖的样子：“你也老当益壮嘛！”
中年男人坐在椅子上，俯视着歪在沙发上揉手腕的资历平：“你不想知道我是谁吗？”
“不想！”
“你不想知道这是哪里吗？”
“不想！”
“可是我想说一说。”
张佩南没想到有一天要自己给自己搬台阶。
“那请随意。”
“我是张佩南，国民政府干训班的老师，你可以叫我张老板。”
资历平只对着他好奇地挑挑眉，连一句话都不说，随意又嚣张。
“看来你大哥护你挺紧。”张佩南笑盈盈地加了句：“我说的是你那个养兄资历群。”
自己弟弟是一棵完美特务的好苗子，资历群多年来却没有发展他，反而将他隔离在战局之外。
资历平怔了怔，张佩南翘起个二郎腿，休闲的姿势说明他知道已经夺回了话语主动权。
“哦，忘了说，我也是你大哥的老师。”
“然后呢？”
“你那吝啬的大哥真是令我心痛，有一件杰作的作品竟然还藏着掖着。亏我还把他当成一名优秀的全心为党国的战士。”
资历平想如果大哥不是间谍，姆妈、贵婉怎么会死？大哥二哥又怎么会死？曾经大哥逼他发誓永不加入战斗，希望他过得轻松自在，可以继承资家，资家有两位亲儿子却希望他这个养子继承家业。资历平的确被两位兄长庇护良多，一时间心中不免又愤慨又凄凉。
“然后呢？”
“现在我找到你，希望你参加我们的战斗！”
“抱歉，不感兴趣！”
张佩南被拒不配合的资历平气笑了，对着旁边的军官勾了勾手。
“那你为什么要做这些事？”
年轻军官把一叠报纸放在茶几上，报纸上各种头条都是“日本总领事被刺杀”、“虹口区司令部被炸”……等新闻。
资历平看着这些报纸，面上显露紧张神色。
“你做这些又是为了谁？”
“只为苍生不为主！”
“好一个‘只为苍生不为主’，”张佩南不得不佩服眼前这个20岁出头的年轻人，能力卓越，心性坚定，还胸怀大义，他对资历平更加满意，“既为苍生，为什么不加入我们？”
“一是我自己有能力，二是我不会把枪口对准自己的同胞！”
如果不是这些窝里斗，为什么姆妈横死枯井，为什么大哥要把枪对准贵婉！为什么他和大哥又要沙场对垒？
资历平无法控制自己的怒火，愤然起身骂道： “加入你们？谄谀取容？你们的战斗是什么？家国受辱，室内倒戈，搅得人心惶惶，血流成河？”
如果没有这些战争，如果大家都在的话……
“我承认我们有些方向是错误的，但所有的中国人都只有一个目标。我们的战士也在前线抛头颅洒热血，没有一个退缩的孬种，他们在用血肉之躯在保护这个国家！你现在的安稳是他们拿命换的！”
资历平也知道这是事实，每一天每一场战役都是血肉横飞的惨烈。
“小爷我说过了，抱歉，不感兴趣。”
张佩南看着态度有所松动却还梗着脖子的资历平，语重心长问：“你和贵家关系怎么样？”
“打人可不兴打脸的！”
意思是揭人不揭短，可张佩南在资历平的眼中看到了警惕与担心，资历平在意贵家，甚至可以说很在意。他能负责整个党国的特务培训，识人辨物极是精准。
他是有着一双鹰眼的特务，能看透人心。
他又招了招手，年轻军官又在茶几上放了一叠东西：一些照片和一封信。
他把照片和信推给资历平。
照片都是一个模糊的年轻人的身影，背景是不同的建筑，信是一封举报信，举报贵翼之弟资历平破坏上海租界安定。
“你……你这是构陷！”
“那又如何？总有人相信的，不是吗？”
张佩南说的很对，真相与否在这个时代没人在乎，混淆是非、颠倒黑白也是常态。
“你可以选择和我们一起战斗，和你那个贵家大哥并肩作战。”
资历平窝在沙发里不吭声，张佩南默默等着他的选择。
“考虑得怎么样了？来不来？”张佩南忍不住凑近了问。
资历平抬起头，脸上都是汗，嘴唇发颤地说：“你们都不给饭吃，还来什么来？”
张佩南看着他又一副蔫了吧唧的样子，难以置信，难道这是一招鲜走遍天，又准备来个突然袭击？
他拍着资历平的肩膀说：“你这小子又要耍阴招吗？老子我可不上当了……”
资历平却捂着肚子倒在了沙发上。
“怎么了？你怎么回事？”
“我胃疼……”
年轻军官赶紧去找医生，张老板也赶紧去给资历平倒热水。
重新被扶上床的资历平虽然姿势表现的很痛苦，表情却并没有之前那么难受。
适当的示弱只是一种战术，还挺好使，不是吗？
到底谁入了谁的局，现在还不一定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