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绝赞公演中》凡岁

1、Scene 1

　　深夜里寂静的小巷，哪怕是位于闹市区，在时钟指针划过十二点的刻度后也染上了危险的颜色。

　　从酒吧里出来的年轻男女，当中不知道是谁扶着破旧脏兮兮的墙壁开始呕吐。周围的人发出嫌弃的声音。这些嘈杂在宽窄的巷子里引来了阵阵回音。

　　“嘭！”

　　林总总被一声巨响惊醒，像是有什么重物撞在了一楼排练室的后门上。她摸黑从床上爬起来，将手机紧紧握在手中，另一只手顺手抄起放在门背后的扫把，在黑暗之中一步一步地靠近紧闭的铁门。

　　有人靠着铁门在嘟嘟囔囔地说着什么，因为隔着门的缘故林总总听不清，只能隐约听见那人像在口齿不清地抱怨。

　　她把耳朵贴在门后，尽力捕捉着关键字，什么“让他好看”，什么“狡兔死走狗烹”，什么“再来一瓶伏特加”，什么“钱包呢我的钱包呢”。

　　将这些七零八落的关键字串连下来，林总总对这个人的身份大抵已经有了一些认识，多半是在酒吧里喝得伶仃大醉，走到自家一楼后面顺势倒下，借着酒劲正发牢骚呢。

　　松了口气，林总总将手里的扫把放下，心想如果只是个醉汉那就随他去吧。

　　这种事情之前也不是没有过，因为自家这座独栋建筑地理位置的原因，时不时也会有喝醉的人呈大字型躺倒在门口，直到被路过巡逻的片警发现叫醒，才歪七扭八地醉醺醺地离开。

　　纵然心里也颇有不满，无奈没有收入的情况下也只能暂时忍耐。

　　这栋房子在爷爷去世后就再没有人住过，凭着从家里悄悄拿来的钥匙，林总总才能在休学期间先住在这里。

　　好歹是个落脚的地方，水电煤气的账单也是和家里算在一起的，所以只要不过度使用，远在海外的父母短时间内估计也很难发现。

　　门外渐渐没了动静，林总总猜测那人很有可能是睡着了。她想，等到太阳升起，繁华的街道再度恢复平日的车水马龙，这个人应该就会自行离开了吧。

　　塑胶拖鞋踩在木地板上发出“吧嗒吧嗒”的声响，过大的T恤作为睡衣套在身上。不需要见谁的时候就不必可以装扮，对林总总而言，女同学口中“为了见男朋友而特意搭配好看的内衣”这种事简直如同天方夜谭。

　　回到卧室，笔记本电脑的接线口发出微弱的蓝光，这是充电完成时的颜色。林总总上前将电源线轻轻扯掉，她翻身躺在床上，周遭只剩无尽的静谧。

　　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入睡的，或许根本没有睡着过，总之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隔着赤金色的窗帘从窗外印出晨曦迷蒙的光亮。

　　自从休学，林总总的生活变得更为简单。每天早上起床，发呆，等待夜幕降临，然后上床睡觉，再迎来一个新的早晨。

　　虽然暂时不必为功课感到困惑，但日复一日迷茫的滋味并不好受。

　　如果不继续学业还能有其他出路么。林总总不止一次问过自己这个问题。但答案几乎都是否定的。没有一技之长，也没有其他事情可以做，如果再放弃学业，恐怕要面临的就是被父母当做累赘逐出家门的下场了。

　　林总总伸了个懒腰，随后很快又耸下肩膀。

　　没有什么好期待的。哪怕是明媚的早晨也依旧没有什么好期待的。

　　天空晴朗。那又如何？万里无云。那又如何？这些美好的景象给自己带来的意义并不大。

　　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今天的天气。上面写着“下川市，31度，晴”。

　　街道渐渐苏醒过来，路边小店纷纷开门营业。人行道上炸油饼的摊档生意依旧火爆，林总总有时候会在早上过去买两个葱油饼，一个当做早饭，一个当做午饭。

　　好朋友方诗发来消息，问她今天也不打算去学校么。林总总不得已回复她说自己已经申请休学了，这一年都不会去上学了。

　　消息发送出去，顺手翻阅了其他同学的社交平台信息，有的说最近在泡图书馆，有的说最近在准备出国考试。大家都有明确的目标和要忙的事，仿佛只有自己无所事事，每天游手好闲。

　　去洗手间洗漱，将薄荷味的牙膏挤在粉红色的塑料牙刷上。这支牙刷似乎是先前买什么送的，牙刷毛硬得几乎可以称得上拿去刷鞋都怕把皮革给刷坏了。

　　手里虽然掌握着父母给的生活费，但考虑到眼下不算乐观的生活状况，林总总还是秉承着能省则省的消费原则，对这些不如意和不痛快自然也只能强忍下来。

　　方诗打来电话，语气里颇有些担心的意味，“总总，你怎么休学啦？”

　　“是啊。”林总总故作轻松地回答道，“上学期我不是跟你说了么，我暂时不想上学了，所以申请休学一年休息休息。”

　　“我还想和你一起毕业的啊！”

　　“啊……”林总总吐掉嘴里的牙膏泡沫，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自己的好朋友，“你毕业的时候……叫上我跟你一起拍个照就行了。”

　　“这不一样！”方诗依旧不依不饶，毕竟是从小学就认识的挚友，虽然大学彼此学的不是一个专业，但好歹还在一所学校，“不能跟学校说取消休学么？现在才刚开学，学业还来得及。”

　　“诗诗，我……我还是休学吧，我太累了。”

　　“是因为不喜欢这个专业么？那可以申请换专业的吧？我们系有个女生就换了，我可以帮你问问……”

　　“不是因为专业，总之就是不想上学了。”

　　林总总已经有一丝不耐烦，她不是因为不喜欢现在所学的专业才想休学，而是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

　　漫无目的的前行，不知前路在何方。这种痛苦横贯了林总总整个大一生活，要不是有方诗坚持不懈的开导，她保不定早在入学的第一个月就申请休学了。

　　听筒那头陷入沉默。

　　林总总用风轻云淡的口吻安慰方诗，“诗诗，我只是想要休息一下，不用担心我。”

　　放下手机，林总总重重地叹了口气。

　　方诗可能真的理解不了自己的苦恼，毕竟学服装设计是她一直以来的梦想，她的每一步都走得很明确。

　　带上手机，林总总打算去附近的便利店买点吃的回来。虽然这栋房子有正门，但林总总习惯了从排练室的后门出去，也许是做贼心虚的心理吧，她总担心自己出现在爷爷的房子里这件事会被父母发现，所以一直很小心自己的行踪。

　　搭上门把手，用力往外推，铁门却没有如期被打开，反而像是被什么挡住了。

　　林总总再用了一把力，才勉强把门推开一个勉强能够让她通行的宽度。她下意识往门背后看了一眼，发现竟然有一个人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

　　正是这个人挡住了铁门林总总才没办法把门彻底推开。

　　尸……尸体？

　　她的脑海里闪现出前几天刚看过的悬疑恐怖片的片段，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

　　遇到这种情况应该怎么办？报警吗？如果报警，是直接拨打幺幺零还是直奔派出所比较靠谱？这个人是□□么？如果自己去报警会被寻仇么？

　　短短几秒内林总总已经在脑内设想了无数种可能性。

　　她正打算飞快地跨过这具“尸体”，没曾想自己宽松的裤脚突然被一只手拽住，吓得她差点惨叫出来，还以为脚边的“尸体”诈尸了。

　　“渴……”

　　林总总捂着嘴，一动也不敢动，瞪着眼珠子注视着脚边的男性。

　　“好渴……给……”

　　“你……你还好么……”

　　“……给我……水……谢……谢……”

　　能说话，说明还活着。

　　林总总打量着还躺在地板上的这个男人，他的脸上带着宿醉后的疲倦，下巴处有青色的胡渣，身上穿着黑色T恤，因为在外头睡了一夜，布料上遍布着褶皱。除此之外似乎没有别的什么不详的特征，应该就是个喝多了的年轻男性。

　　“稍等一下。”说着，林总总又钻进自家屋子里，从冰箱里拿出一瓶没开过的矿泉水送到男人面前。

　　接果林总总递过来的矿泉水，宿醉的男人犹如久旱逢甘霖，一口气就把一瓶矿泉水喝完了。林总总从始至终都以防备的姿态躲在门背后，她已经做好准备，万一这个男人有任何不轨的举动她就猛地把门一关，绝对不让他有机会踏入自家半步。

　　“呃。”男人略带歉意的站在门后，又提出了一个新的请求，“可以……借用下洗手间么？”

　　“……”

　　男人看到林总总并不太信任自己，于是从口袋中摸出一本护照，“这是我的证件，你可以留着，我就借用一下下……”

　　林总总将男人手里的护照拿过来扫了一眼，心想一般不会有人拿着假护照到处跑吧，犹豫了几秒还是同意让男人使用一楼排练室的洗手间。

　　男人简单道了谢，然后飞速冲进洗手间，看来是真的很急。

　　林总总站在门口，趁男人上厕所之际开始翻看他的护照。

　　如果护照是真实的，那这名在门外睡了一夜的男人名叫施宇泽，今年二十二岁，根据签证页出入境的戳可以判断出来他经常前往不同的国家，而停留时间最久的国家则是美国。

　　这人究竟是做什么的啊？难道是贩卖人口的么？

　　林总总正这么想着，就见那名名叫施宇泽的男人从洗手间里走了出来。

　　“啊！”

　　“嗯？”

　　“你！”

　　“怎么？”施宇泽被林总总一惊一乍的反应吓了一跳。

　　“你上完厕所洗手了么？！”

　　“……洗了！我可是很爱干净的人好么。”为了证明自己洗过手，施宇泽将双手伸到林总总面前，“闻见了么，是洗手液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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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开新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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