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看淡，不服就干》艳秋

3、第 3 章

　　“你还活着……”

　　红鸾站起了身子，伸出右手戳了戳他的脸，就像在碰一个瓷娃娃般小心翼翼，咽了口唾沫，似乎发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事。

　　白衣白发，这出尘的气息，与当日玉华山巅上保她性命的那位确实如出一辙。

　　彼时世尊话音方落，便幻化成一粒金光舍利，红鸾只觉心口一痛，就彻底失去了意识。

　　醒来后已是身在南华寺。

　　他这属于诈尸还是诈死？

　　“我三千年前修成金身法相，早已不伤不灭，所谓的死，不过就是一甲子轮回。”白衣男子挥手将她身上的手铐脚镣撤去，目光落在琵琶骨上穿着的锁魂钩，好看的剑眉微皱，抬眸看向红鸾，声音依旧带着九天之外的清寒，“这个可能有些疼，你得忍着些。”

　　“等等，先不着急，你让我捋一捋……”红鸾摆着手退后了几步，转过身去，双手捧着脸使劲揉了揉，深吸了一口气随后重重呼出，想借此让自己更清醒些。

　　原著里，凤凰妖女的存在是帮女主衍生支线，设定就是修为高强，无依无靠，阴险狡猾，书里也根本不存在世尊这号人物。

　　但是二十年前的玉华山巅出现了他，二十年后的南华寺又出现了他。

　　女主的成长历程也已经被更改，所有的一切都被打乱，凤凰妖女没有下山，陆珊珊救不了自己的弟弟，支线也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变成了主线。

　　每个穿越者或多或少都有外挂之类的东西。

　　那么……

　　有没有可能……

　　这个世尊就是她的金手指？

　　“亲人啊，你可算来了，我在这个鬼地方二十年里受尽屈辱……”

　　离夙看着突然双膝跪地，一边挪着就要蹭过来，面目极其恬不知耻的女子，眼中不禁升起一股异样的神色，“你干什么？”

　　“老祖宗，带我装逼带我飞！”红鸾一下子扑了上去死死地抱住他的大腿，怎么甩也甩不开。

　　“没骨气的东西。”离夙轻斥一声，语气间有些鄙夷，面上又有些无奈，伸出手掌轻抚着她的头发。

　　红鸾脑中已经开始幻想自己接下来的命运。

　　她将会扬眉吐气，出人头地，迎来人生巅峰，在世人的惊叹和羡慕声中，不断创造一个又一个的传奇，接着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摊上这么个大靠山，想不牛逼都难了吧，哈哈哈……

　　离夙目光平静：“你想不想知道你爹娘的事？”

　　“不想。”红鸾下意识脱口而出，随后立马改口：“不，我想。”

　　她笑眯眯的，眼睛弯成月牙形。

　　“你父亲是孔雀一族后裔，你娘亲是火凤凰一脉的后裔，两人都是妖族世家子弟，当年少不更事，曾闯入我所在的九重莲华境，被我困于佛前听了三百年佛理，他夫妻二人感我授业之恩，于是尊我为师，此后的一千五百年间常来我处听我讲学。”

　　“我爹娘这么勤奋好学的吗？”红鸾适时插了句嘴，表示自己有在认真听。

　　离夙淡淡看了她一眼：“那孔雀爱美色，凤凰脾气又不好，一使性子就四处纵火，两人年纪越大，闯出来的祸越多，也再没来过我这。”

　　“你恐怕也不希望他们去吧……”红鸾讪讪然笑了下，感觉到头顶传来的一阵阴寒，连忙话锋一转，“哎，老祖，你不是和尚，怎么还有头发？”

　　还是雪白的发色，她伸手摸了摸，手感还挺好，也不知道是天生还是年纪大了熬白的。

　　“这世上无论草木精怪，即便开了灵窍得道，其天性难以泯灭，我本是妖修成圣，自然无法摆脱本体的束缚。”

　　“你也是妖？”红鸾哦了一声，一脸大家彼此彼此的样子，“是什么妖？”

　　“不记得了。”老祖宗似乎不想回答她这个问题。

　　毛发这么旺盛，做了几千年和尚还剃不掉，性格高傲，又带着点凶猛，红鸾估摸着估计是只藏獒，嗯，八.九不离十。

　　“你吃骨头吗？”几乎是毫不思索的询问。

　　离夙的眼色深沉了几分，一脸古怪地看着她，红鸾咽了口唾沫，摆手笑着站了起身道，“我去收拾下东西，然后咱俩立马就走。”

　　离夙声音缥缈：“去哪？”

　　“呃，跟你回那个九重莲华境阿，你家不是在那，要去别的地方也成，只要不是在这和尚庙就行，这地方我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他摇了摇头：“外面不安全，待在这儿就挺好。”

　　这儿挺好？

　　敢情你是不用干活啊，当然好。

　　“你这就没意思啦。”红鸾俏脸上神色变了变，不太高兴的样子，“跪我也给你跪了，老祖宗我也叫了，现在想放掉我，天底下可没那么便宜的事。”

　　“哦，意思谁能带你离开南华寺，谁就是你祖宗？”话音方落，宛若冰寒乍现，接着就是一阵凌厉的袖风袭过，这次比先前那会打得更凶。

　　红鸾只觉得半边身子麻了，眼前也都是星星月亮，迷迷糊糊的，离夙还要动手，她连忙告饶，“没有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爹娘在妖族也算有头有脸的人物，怎么生出你这么个没骨气的东西。”他眼中染上一层薄怒，原本清冽动听的声音此刻也变得低沉。

　　红鸾暗自腹诽，自己两辈子加在一起都没见过亲生爹妈，丢脸也丢不到你家祖坟上去。

　　一个千年老和尚，女人的手都不知道摸没摸过，就让我认你当你祖宗，你倒是好意思。

　　心下思忖，面上却是一脸笑意：“您教训的是，教训的是。”

　　他脸色似乎更沉了些，右手间幻化出一根藤条，使了个法术，藤条凌空飞了上前，追着往自己身上抽打。

　　“喂，伸手不打笑脸人，你怎么不讲规矩啊……”红鸾奉为经典的人生格言，第一次被人视若无物，眼下也顾不得旁的，只能四处逃窜。

　　“老祖，你可不能把我打死，这样我爹娘可就绝后了。”

　　爹娘祭天，法力无边。

　　停——

　　红鸾紧闭着的眼睛缓缓睁开，松了口气，那根藤条果真没再落下，取而代之的是一张俊美无俦的脸庞，这似乎更为恐怖。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劣性，表面奉承我，心里指不定怎么骂我，再敢对我阳奉阴违，我就把你丢出去，说你挣脱了枷锁想逃跑。”

　　这尼玛也是人话……

　　还是从一个出家人口中说出来的？

　　栽赃嫁祸，借刀杀人，这手段简直是令人发指。

　　那日玉华山巅，他分明白衣胜雪，纤尘不染，大慈大悲，此时却如何判若两人。而且，他怎么知道自己偷偷在心里骂他……

　　“我听你的话，但是你不能再打我。”

　　正义凛然的人不足为惧，因为那些人不屑于欺负弱小，一直苟就一直爽。最怕的就是这种没有下限的人，他最擅长变着法来欺负弱小。

　　“看心情。”

　　离夙冷笑了一声，似乎对她的话保持严重的怀疑，一时门外已是人声鼎沸，有首座和尚携着南华寺上下僧众前来拜见，“恭迎世尊劫满归位。”

　　一眨眼的功夫，离夙神色间恢复淡漠，那股子看透沧海桑田的逼格，一下子又冒了出来，与刚才判若两人。

　　红鸾：“……”影帝出现。

　　首座和尚躬身行礼：“方丈命我等先来拜会，请世尊移步青华殿，他已在那恭候尊驾。”

　　离夙淡然点了点头，回身看向不知所措的红鸾。

　　“准备些果子给我待会解渴，最好要有黄桃，如果里面吃到虫子，我就打死你。”

　　红鸾：“……”真.杀戮鬼才。

　　话音落下，化作一道金光，便往青华殿方向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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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华殿的正中是一尊大金佛像，两侧分别尊列着十八尊罗汉金身。

　　烟雾缭绕，清雅以极。

　　了尘和尚看着站在窗边沉思的白衣男子，手中佛珠转动，沉重开口，“此事关乎重大，还请世尊早做决定。”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如果依你所言，只会在六界引出轩然大波，到时敌在暗我在明，情况更为不利……”离夙声音淡淡，“我本以为损耗一甲子的修为，会有足够的时间弄清楚它是个什么东西，结果整整提前四十年被逼现身，事情远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

　　了尘和尚口中念了句阿弥陀佛：“那些跳梁小丑还以为魔冢里真有旷世宝物，这二十年来始终对南华寺虎视眈眈，真是可笑。”

　　离夙薄削的唇角扯了扯，轻声嗤笑，“有宝，那就都来夺吧。”

　　手中转动的佛珠陡然停住，了尘和尚抬眼，良久，沉重阖眸说道：“云裳凤婳之死终成世尊一道心结，身上杀气日渐增重，只怕有朝一日佛学修为也掩盖不下。”

　　离夙看眼了尘和尚，语气幽幽：“知不知道，为什么你三百年来还是在山间寺庙住持，始终未能登顶极乐上境。”

　　“是老僧心境不定，亦或是悟性不足？”了尘和尚睁开了眼，一脸好奇宝宝的样子。

　　离夙意味深长地摇了摇头，拂袖化作金光而去。

　　“阿弥陀佛，你这个……”了尘和尚继而闭目，长叹一声。

　　青华殿外看见这一幕的弟子皆是心生羡慕，感叹佛法高深。

　　“方丈那日一定从世尊的话里悟到精妙禅机，所以一副众生皆苦，怅然若失的样子。”

　　“能和世尊参禅论佛，自然受益匪浅，这就是机缘啊。”

　　“不过我听说方丈那天晚上好像气得吃不下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