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糖群侠传》雨屏

10、第二集 花燈夜行侠

　　第四節

　　1.

　　趙匡胤被敖犬撇開后，便抽身回碼頭與威廉、丫頭會合。

　　看到大哥匡胤遲遲才歸來，丫頭急得像熱鍋中的螞蟻，心都快蹦出來了，道：“大哥，你沒事吧？你再不回來可要擔心死我了！”

　　趙匡胤笑道：“傻丫頭，你大哥我身手敏捷，有什麽好擔心的？要是換了像你這般武功，我可不是得十萬火急啦？”

　　“人家一片好意關心你，你卻拿人家來開玩笑，討厭，不理你啦！”再次被嘲笑武功差勁，丫頭極度的不爽，嘟起小嘴鼓著雙腮道。

　　趙匡胤見此狀，連忙道歉：“好啦，大哥完全明白你的心意，鄭重向你賠不是，不要再生氣了嘍。趁著現在花燈會還沒結束，大哥再陪你去逛一下，當作賠罪，如何？”

　　“好啊！”丫頭立即恢復了笑容，興奮地跳起來。

　　2.

　　中秋夜的東都雖然滿布殺氣，但車水馬龍的花燈大街依然沒有受到半點干擾。人們三五成群，有猜對聯燈謎的，聽高歌評彈的，看雜技表演的，歡聲笑語、喧嘩吆喝，絡繹不絕。

　　丫頭就像沒見過熱鬧的孩童一般，在人群中活蹦亂跳的，歡欣之極。

　　“大哥，你看那邊有很多人在圍觀，可能是有什麽驚奇的玩意，我們趕緊過去看看吧！”丫頭興奮地指著前面蜂擁的群圍道，還沒等趙匡胤答應她便一支箭般竄進了人群。

　　“請讓一下，請讓一下……”丫頭使勁地在擁擠的人縫中穿插，趙匡胤和威廉唯有無奈地緊貼在她身後。三人幾經辛苦才搶到頭排位置，卻失望地發現，原來人們并不是在看節目表演，而是在看打架表演。

　　只見人圈中央，一衣飾光鮮，裝扮華麗的年輕小夥子正兇狠狠地揪著一穿著破爛的小男孩的手瓜，厲聲道：“你還敢抵賴，本少爺今天非要替你爹娘教訓你不可！”說罷便揚起拳頭正要向小男孩的臉蛋揮去。

　　“住手！”一向以鋤強扶弱為學武宗旨的趙匡胤哪能忍受此等欺凌弱小的行為，只見他毫不遲疑立馬抽身沖上前去遏制那小夥子的拳頭，訓斥道：“堂堂男子漢欺負一個小孩，你不覺得羞恥嗎？”

　　“喂，你干什麽呀，我教訓人關你什麽事啊？有病啊你！”那小夥子使勁地掙脫被趙匡胤緊握住的拳頭，用怪異的娘娘腔吼道。

　　趙匡胤這才發現他不僅皮光細嫩、體格瘦小，而且連說話的姿態也矯揉造作，要不是一身男裝打扮，還真會讓人誤會他是個女兒身。

　　“喂，死變態，我警告你，識相的就趕快放開我，不然我要你好看！”那小子還在繼續掙扎。

　　趙匡胤本來還在懷疑此人會否是女扮男裝，但聽到他粗野鄙俗的威脅后，顧慮全消了。嚴肅地道：“你欺凌弱小，我就絕對不會袖手旁觀！”

　　語未畢，那小子竟先發制人，陰謀地暗地裡向趙匡胤踢出了狂猛的一腳，幸好趙匡胤反應快才及時閃身躲過。不料飛腳未落，那小子又再捲起另一拳頭朝趙匡胤迎頭劈來，趙匡胤舉手相檔，二人便打在一處。

　　“大哥，加油！”“公子，加油！”丫頭和威廉不禁從旁幫腔。

　　沒想到此小子居然也練得一身好武藝，只手單拳仍然能夠與趙匡胤對峙十個招式。不過他的武功始終遠在趙匡胤之下，不一會兒功夫他便被趙匡胤逼得手慌腳亂，破綻百出。接著趙匡胤順勢翻轉用力一推，掌心正好打中他的胸膛，但卻感覺一陣柔軟，就像碰到女子的胸脯似的。就在此瞬間，趙匡胤仿佛觸電一般，猛地鬆開雙手，整個人都呆住了。

　　那小子根本無法抵擋趙匡胤的掌力，腳底一滑，弱小的身軀直向後拋出數丈。“救命啊！”他驚慌地拼命大呼。

　　趙匡胤這才意識到自己出手太重，立刻飛奔上去，伸手環著他的腰際，把他拉住。真難以置信他一個大男人竟然還有著和女子一樣的纖腰。

　　趙匡胤正在暗嘆世事無奇不有時，卻被那小子猛地騰起來狠狠地賞了一記響耳光，只見他青筋暴漲，滿臉發紅，憤怒地從牙縫中擠出兩個字：“下流！”

　　此刻的趙匡胤簡直呆若木人，束手無策：原來眼前的這小子果真是女扮男裝，她一頭的披散長髮清晰明瞭地把她的偽裝暴露無遺。

　　“嚇？怎么會是個女子？”丫頭也被嚇大了眼，不禁失聲驚呼。繼而腦瓜一轉，接著迷惑道：“那大哥你剛才豈不是抱到女人啦？”

　　趙匡胤自知魯莽損壞了那女子的清譽，心裡愧疚萬分，連忙作揖賠禮道：“在下并不知姑娘是女兒身，無意冒犯，還望姑娘見諒！”

　　登時全場轟動起來，圍觀人群七嘴八舌，議論紛紛。

　　那女子的丫鬟慌忙趕上來，羞答答地扯著那女子的衣裳，輕聲道：“小姐，我們快走吧！”

　　誰知那女子卻氣得萬丈怒火直冒，嘶聲對趙匡胤喊道：“死淫賊，我要你性命！”說著便一個勁地撇開丫鬟的手，從衣袖裡甩出一根鋒利如劍的鋼鑄九節鞭，揮向趙匡胤。

　　趙匡胤并沒出招相接，反倒招招閃避，步步退讓。二人就這樣一攻一退地對打了近十餘合，忽地聽得人群中一熟悉聲音響起：“小涵，住手！”

　　二人停下一望，勸架者正是周文薰。

　　“表姐，你來得正好，趕緊幫我教訓這個淫賊，他居然敢占我便宜！”那女子撒嬌似的蹦到周文薰跟前，怒喝道。

　　原來她就是周文薰口中提及的，野蠻淘氣的表妹——錢小涵。

　　看到周文薰出現，趙匡胤簡直慌喜交集，急忙上前詳細解釋一番：“周小姐別誤會，趙某是看到令妹當街欺負孩童，才出手阻攔，實在無心冒犯……”

　　“對對對，我們可以作證！”一旁的丫頭和威廉也齊聲附和道。

　　“喂，你哪隻眼看到我欺負孩童啦？是他偷了我的錢袋又死口不認，我才教訓他的！”錢小涵大聲反駁道。跟著瞟了眼眾人的懷疑模樣，忙多加一句：“不信你們問這小鬼。”說話的同時一把將那小男孩扯了過來。

　　“嗚嗚嗚……”那小男孩被嚇得放聲大哭。

　　周文薰走過去，溫柔地撫摸著小男孩的頭，安撫道：“小弟弟不用怕，你誠實告訴姐姐，錢袋是不是你偷的？姐姐不會責怪你的！”

　　好一會，那小男孩才停止哭泣，檫干臉頰的眼淚，哽咽道：“姐姐對不起，錢袋的確是我偷的，不過我也是爲了救娘才這樣做的，我知錯了，把錢還你們，求求你們放我走吧，我娘還在等著我去救呢！”說著，便慚愧地低下了頭。

　　“救你娘？你娘出了什麽事？”周文薰關切問。

　　“她的腿被打傷了，如果再沒錢醫治就會被瘸子了！”小男孩傷感地回答。

　　“腿被打傷了？是何人打的？”錢小涵激動地蹦上前追問。

　　“小弟弟不用怕，告訴姐姐，姐姐一定會為你做主的。”周文薰也安慰道。

　　小男孩這才娓娓道來：“我爹死得早，我從小就和娘相依為命，我們家本來是在街口擺攤子賣包子的，一個月前不知道從哪來了一群惡霸，他們每天都逼咱家交地稅，交不出就砸了我們的攤子，還打傷了我娘，爲了醫治娘，家裡所有值錢的東西我都當了，大夫說如果再籌不到錢買藥，娘就救不活了……”說到這，他早已淚如泉涌，扯著周文薰的衣角，哀求道：“姐姐，我求求你，你行行好，施捨我點銀子，讓我去救我娘吧！”

　　周文薰把錢袋塞回小男孩的手裡，跟著從自己的衣袖里掏出一些銀子遞給小男孩，安慰道：“這些你都拿著，買完藥給你娘之後，就買一些吃的。乖，別哭了哦！”

　　趙匡胤見此慘狀，也示意威廉取出一錠金子，然後遞給小男孩說：“不夠的話這裡還有，趕緊去救你娘吧！”

　　小男孩感激地向二人磕了三個響頭，道：“謝謝姐姐，謝謝哥哥，你們的大恩大德，我永遠都不會忘記的！”

　　“嗯，乖了，趕快起來吧！”周文薰趕緊把他扶起。

　　丫頭兩眼發出同情的目光，沙啞著聲喉道：“真的好可憐哦！”

　　“豈有此理，那些惡霸實在太過分了，這到底還有沒有王法啊？”錢小涵也暴跳如雷，怒喝道。

　　“你現在知道自己誤會好人，犯大錯了吧？還不趕緊給趙公子道歉！”周文薰教訓道。

　　“哼，我才不要呢，我也是受害者好不好！”錢小涵豎起眼睛，極不情愿地讓道。

　　周文薰無奈地搖頭，嘆了口氣，轉身對趙匡胤行禮道：“趙公子，實在抱歉，表妹她年少無知，公子切勿見怪！”

　　“其實在下也有魯莽之處，要賠罪的應該是在下才對。”趙匡胤道。

　　“呵，還算你有自知之明！”錢小涵雙手撐腰，得意洋洋地笑著。

　　3.

　　音猶未落，忽聽得街口一聲鑼響，衝出一幫人馬，嚇得街上行人紛紛閃避。他們在街道上橫衝直撞，把兩旁的攤子亂砸一通，還大搖大擺地呼喝：“全部人給我聽著，這條花燈街是雷少的管線範圍，從現在開始，無論是擺攤還是逛街，一律要交保護費！”

　　“是他們，就是他們打傷我娘的！”小男孩激動地指著那夥人大喊。

　　“威廉，你可知道這些人的底細？背後是什麽人撐的腰？”趙匡胤猜疑問。

　　“如果我沒猜錯，他們應該是雷勇府上的打手，此雷勇正是蘇逢吉外甥，憑藉蘇逢吉在朝中的勢力成為地方一霸，經常到處橫行霸道，最近還以亂收稅費為名勒索百姓，無人敢惹。”威廉回答道。

　　“哼！蘇逢吉這隻老狐貍真是老謀深算，竟想出如此一條毒辣陰險的計謀來搜刮民脂民膏。”趙匡胤聽後火冒三丈。

　　怒發沖冠的并不只他一個。錢小涵也咬牙切齒地罵道：“豈有此理，眾目睽睽之下居敢公然搶劫，看看本小姐怎樣收拾你！小孩，姐姐現在就為你娘報仇！”語畢，立馬縱身奔到那幫惡霸面前。

　　“我幫你！”丫頭也跟著奔了過去。

　　趙匡胤、周文薰見狀，也一同奔了過去。威廉和蚊子殿後。錢小涵的丫鬟甜兒因為不會武功，只好躡手躡腳地愣在原地。

　　“你們這群滅絕人性的惡霸，本小姐今天就要替天行道！”錢小涵怒呼。

　　“沒錯，我們要為全汴京的百姓出一口怨氣！”丫頭也接著大呼。

　　那幫打手早已狐假虎威慣了，根本就不將兩個黃毛小丫頭放在眼內，完全沒有被嚇倒，反而變本加厲，更如惡狗一般兇猛，一領頭橫瞪眉眼，暴喝一聲：“野丫頭，找死呀！”

　　“哼，找死的應該是你們！”二姑娘都是天不怕地不怕之人，哪容得這幫無賴放肆，立即飛身而起，揮動武器，劈向他們。

　　“給我殺！”領頭大吼一聲，眾打手一哄而上，長槍，短刀，流星，錘子，五花八門，亂打起來。

　　趙匡胤等人見勢不妙，也趕緊出手御敵。不過這般小廝怎是幾人的對手，只三五回合便被打翻在地，連爬帶滾跑回去報信去了。

　　丫頭和小涵正要歡喜，卻聽得幾聲震天動地的馬蹄響，如风似箭地狂沖而来。接著便是兩隊騎兵手握鋼刀，雙龍出水般一下子就把眾人團團包圍在中間。最後出來一人，只見他腰系八寶戰帶，手持鋒銳長矛，兩道劍眉充滿殺氣，笑里藏奸地吆喝道：“你們真是膽大包天，竟敢招惹本大爺的人！全部給我殺掉，一個活口也不要留！”

　　“公子，此人就是蘇老賊的外甥雷勇，連朝廷的禁軍騎兵也出動了，看來我們不能與之硬拼，還是走為上策。”威廉建議道。

　　趙匡胤同意地點點頭，轉身對周文薰說：“周姑娘，這些禁軍騎兵均是由大內高手組成，人人都武功超凡，我們勢孤力弱，絕對不是他們的對手，不如先行撤退吧！”

　　“好，那我們負責攻東面，你們攻西面，找機會突圍而出！”周文薰忙應道。

　　不過话音未落，騎兵就立刻殺到，如狼似虎般和眾人廝殺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