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诀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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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死了？”“没、没错，不、不动了……”“是蓄意自杀吗？”“看样子年轻得很啊，很可能是社会的可造之才啊，真是太可惜了……”
一个平常的中午，一群人围堵在一个十字路口处，人头攒动，叽叽喳喳。过往的行人、车辆堵塞，脾气暴躁的疯狂按着喇叭，从车窗中探出头：“干什么呢！别挡老子的路！有急事呢！”议论声、鸣笛声、怒骂声交杂在一起，闹腾得不可开交。
“各位麻烦借过一下——”交警艰难地分开了人群，好容易才看到被围观的画面：一个银白色短发的少年躺在血泊之中，无声无息。一个女孩子呆呆地站在少年不远处，眼神充满惊恐，脸上、身上溅到了些许血污，脚边散落了一地玻璃弹珠。
“我当时是准、准备到小店里买点水果，挺挤的，手机也没心思看，想着在外面等等，就刚、刚好注意到那个孩子——”一名目击者战战兢兢地描述道，眼珠无意识地往少年处瞟，还未完全触及就瞬间缩回，“顺、顺着我前面这条路，从右手边跑了过来，在岔道处停下，喘着粗气，左、左顾右盼了几下，然后直勾勾地盯着对面，貌似根本没在意到有辆大卡车……那大卡车司机也不知道发了什么疯，非但不避让，反而还一脚油门撞了过来……”“你没敢看完吧？我叫了他几声，他好像反应过来了，表情怪怪的，下一秒就被撞飞了。那家伙魂都吓没了，一边吼‘不是我’，一边调转车头，往来的方向上逃跑了。”另一名目击者口吻镇定，指示的手臂却在抖。“……”交警们面面相觑，只觉得云里雾里。“她是？”有人问起女孩。“她……”“哦，”一名知情者代答，“和她没关系，她是看到那孩子的惨状，吓坏了。”
“避让，救护车来了——”“芊儿？芊儿！”几乎同时，一名青年男子匆匆向这里赶来。木偶一般的女孩听到了熟人的声音，终于低低地叫了一声：“叔叔……”男子一把搂住女孩：“你怎么乱跑呢？丢了让我怎么和你父母交代？”看清现状，不由得大惊失色：“这是怎么回事？！”忙轻拍她的后背安慰。“请问，您是她的？”“啊，我是她的叔叔，带着她出来玩的……”
时间回溯到一个小时前。大学毕业的第一天，在一家简约的咖啡店内，群聚着即将步入社会的少年们。“我一定会是一个了不起的翻译官！”一个栗发少年兴高采烈地幻想道。“哦？！你又在说大话了，阿言！”“噗，到时候我要去翻翻《环球时报》，可千万不要被打脸啊，南宫大少爷！”“别这么说嘛，留点面子！”“言对语言类确实有天赋，不过言你的家……”“不管他们。”南宫言快速打断并转移话题，“倒是你，还记得我们的打赌吗，季谣？”“不敢忘，”季谣无奈地笑笑，“‘谁达不成志愿目标，就给对方当下属！’天涯海角，说到做到。”“哈哈哈……”热闹非凡。南宫言魔性的笑声尤惹得服务员往这儿瞥了好几眼。
同行的唯独于昔无力地撑着下巴，一语不发，双眼皮打着架。“小小……昔？”南宫言小心翼翼地戳了戳他。于昔这才猛然惊醒：“啊，怎么了？”“没睡好吗？怎么这么困？”“没什么，”于昔抱歉地笑笑，揉了揉眼睛，“做噩梦了而已。”“哦——”南宫言不再追问，低头摆弄着怀表，“约会时间都过去这么久了，阿染应该不会来了。”“她明天凌晨就要上飞机了，太着急了……”“肯定有很多事要做吧？毕竟是父亲的安排，为了更好的商业前景。”“本来也是因为这聚的会，我们去机场送送她吧？以后估计很少聚得齐了。”“好啊好啊！”“就这么定了！”“……”于昔扭过头去。
“哎呀，您就是鼎鼎有名的闻博士吧？要是我那败家儿子能像您一样就好咯！”“哪里哪里，都是过去式了。千氏老董怎么有兴光顾寒舍？失敬失敬！”“莫提，家业滑坡，城里越来越像锅粥，干脆搬来乡下，清净。又听得您的大名，特意来看看……总之，以后我们就是邻居啦！”“不敢不敢……呦，孙女也来了？”“是啊，两周岁啦！不知您是否有家室？生的是男是女？多大啦？”“有有有，男孩，大两个月——于水淮，带儿子出来让老董开开光！”……
这是他们的初次见面，虽然没有任何印象，但情景这些天来仿佛幻灯片般一直在他眼前放映。来时他早看到了千家的如火如荼，但他未敢进去。他开始坐如针毡。
“咖啡也还没来，”南宫言脖子伸向柜台抱怨，又转头看着于昔，“对了小小昔，一会儿你是不是还要去面试？”“时间差不多了。”“明明还早啊？难得有这么家复古的店……那你点的咖啡怎么办？”于昔没有回答，起身径直夺门而去。“久等了，本店最新最火的天外杯咖啡！抱歉，点这款咖啡的人实在太多了，有些忙不过来，又坚持不用机器人……唉？那位先生？”“不愧是两口子，当家的催得都紧——那个，他的那杯我会带给他的。”“阿言，你不是想多喝一杯吧？”“……闭嘴。”
“呼——呼——”于昔此刻大脑一片空白，马不停蹄地往回奔，体育短板的他不觉泪花微漾，视线模糊，映入眼帘的俨然成了一幅幅水墨画，直到依稀能辨认出一栋别墅的样板来。“陌……陌染……呼——”千家的人上下都在忙进忙出，他努力克制住想要立即冲进去的想法，扶着大理石柱，目光越过雕花的铁栏门四处弹射，搜寻着那抹深蓝色的身影。楼上、楼下、院中，都没有。正咽下一口唾沫想迈入，一个轻而脆的声音在门卫处响起：“昔。”
自从机械门卫上岗，每当女孩心里藏有阴霾时，她总喜欢躲在这里。沉默的也许就是最适合倾诉的。于昔一怔，顿了几秒才箭步前去：“染我——”明有波涛要泛起，到了嘴边却又沉了下去。机械门卫歪头看着他，发出“咔咔”的轻响。千陌染靠着墙缓缓坐下。“什么？”“不，没什么……”于昔也坐下，与她背对着背。阳光柔和地洒下来，万物连同氛围被温暖着，尽管两人一句话也没有。“听说你下午要去面试？”千陌染率先打破平静。“是啊，”于昔将手摆成塔尖状，“我打工的时候那个老板替我介绍的，是份不错的工作呢。”“说明你是当老板的料子，现在的工作越来越不好找了——腰杆硬了？你以前可从没不打招呼就进去过，虽然你也用不着。”调侃声中有着明显的低落。“……阿言他们约好了来送你。”“嗯。”“我也会来，等我面试完。”“真的吗，不停活的大忙人？”“当然！因为……”于昔站起来，面对着千陌染，字句像是挤牙膏。千陌染也站起来，却仍背对着他，不让他看到自己嘴角的笑意和眼角的愈加润红。“可能我没有机会回来。”“也许我有机会来找你？”“开个玩笑而已，你快去吧。”“好。”
于昔心里的大石轰然落下，制造了不小的释怀的水花。走在路上，一切似乎都是欢快的。然而……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诀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