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欲沉沦》南斗

4、振作

　　无殇醒转已经是三日以后的事了。此时，只见他双目无神的盯着床顶上的，金黑色的牡丹永远那般绮丽，可看在无殇眼里却是压抑非常。
　　那上过药的伤口被厚厚的绷带绑着，没有一处关节可以自由活动，简直如同僵尸。赶巧现在又是夏天，无殇的身子不易受寒，屋里连冰块都不敢放，只有自己热着。那些汗液混合着草药粘在身上，刺激着伤口，只要醒着一刻就是煎熬。
　　“无殇，你觉得好些了吗？”千雪手执一碗黑乎乎的药汁从门外进来，见无殇还是那一副傻痴痴的表情，无力之感顿时油然而生。
　　顺手掩过房门，走到无殇身边，用手指慢慢描着他的轮廓。曾经那样健气的面容现下早已脱离了人的形状，甚至连生气都少得可怜。“无殇，你要是心里难过就哭出来吧……”千雪试着安慰，只要他不再如现在这般像个死人，怎么都好。
　　“……”和前两次一样，千雪迎来的依然是一片沉默。躺在床上那人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显然是还在自己痛苦的记忆中徘徊。如果无殇的身体允许，千雪真的好想给他一耳光打醒他。
　　“你难道就不想报仇？你不会到现在都还喜欢余秋白那厮吧？”千雪将碗重重的放在桌子上，大袖一拂，颇为生气的看着无殇。
　　听到那个敏感的词汇，无殇的心里显然抽出了一下。他有些费力的偏转脑袋看着千雪，眼目里早就脱了刚才那般死寂，赤.裸裸的恨意直达眼底。没有言语，可只要是个人就能读懂他的眼神。
　　“你想报仇就别这样虐待自己。来好好吃药！”看到无殇的表情，千雪显然宽心了很多。他缓和脸色，再次端起药碗低到无殇嘴边。
　　无殇看看他，又看看药碗，然后将身体撑起一个幅度方便千雪喂药。显然是没想到无殇这次居然这么合作，千雪的嘴角微微上扬，然后小心翼翼的将药喂到无殇嘴里。
　　许是受伤的缘故，无殇的吞咽能力都要比被人差上许多，即便是这样的速度也有黑色的药汁从嘴角流下，以至于千雪不得不再慢些。一碗药喂完花了大半个时辰，对谁都是一种折磨。
　　“我……”无殇试着发音，太久不曾活动过的声带听上去沙哑异常。他停顿片刻清清嗓子，然后接着道，“我中了，余秋白的毒。内府以怀，加上重伤，最多……还能活两个月。你又何必……”说这话时，无殇颇有些自暴自弃。
　　“胡说！有我在这里怎么可能让你死？出来之前我已经向南国太子讨了灵药，你一定会好起来的！”每次千雪面对无殇，总是会失了平时的冷静。那药的来路，却是耻辱，若是无殇问起，又要如何回答才好？
　　“南国太子……他对你……”前几次去看千雪的时候，无殇已经隐隐觉得南国太子顾秦对千雪的保护欲极强，若是那要真如千雪说的如此神奇，那太子的用心就不得不怀疑了。
　　“他对我很好，你不用担心。”千雪摆摆手，打断无殇的话。“在你昏迷的时候我已经将药给你服下了，虽然药效不济解药那样可以药到病除，但至少不会有生命危险。你体内余毒只要日后慢慢调理就会全好的。”
　　“如此甚好……”无殇又有些漠然了。本来想着，只要自己死了就可以不用面对那份仇恨，可奈何……天意弄人，余秋白，你我纠缠的日子看来还没结束。既然老天让我活着，我定会好好回报你的所作所为！无殇眼里戾气尽显，许是因为心下过于不平，牵动了身上的伤口，随即又痛的扭曲。
　　“无殇，很难受吗？”千雪焦急的看着无殇，双手放在半空不知如何是好。
　　“没事……以后都不用再个我用那些金疮药了。给我一个月时间闭关，再叫人给我打造个铁面。”无殇咬着牙，一口气说下了这么多话，然后呼吸都变得困难了。
　　“我们现在还在东余国，恐怕闭关的事要等到去了南国之后。你身子不适，我也不敢贸然让你舟车劳顿。”
　　“不……用……就在……东余……北山……师父故居……离郾城（像京城一样的，是东余国首都）不远……带……我上那里……卫风知晓去路。”那卫风是无殇的旧部，曾经和无殇一同去北山扫墓。
　　说完这句话，无殇再也支持不下去，眼皮一重又不醒人事。
　　“好，无殇，只要是你说的，我都答应你。”千雪看着无殇连晕倒时都皱着眉宇，心里就像被什么触动了一下。他再也忍不住，抬气袖子擦拭无殇的面颊上的汗液。眼里满是那些顾秦可望而不可即的温柔与怜惜。
　　“当初，就不该把你让给余秋白的……就不该离开……不然你也不会……对不起，对不起……”千雪反复念叨，像是中了魔一般，然后忽然想起了什么，又说，“如果不是顾秦那厮故意耽搁，我也不会现在才来救你，害你受了那么多苦……无殇……”他眼里微湿，鼻息间满是酸楚。
　　无殇好像有听到他的话语，小指微翘，终究还是没有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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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北山的事，很快就得到了实施。无殇再次醒转的时候已经身处马车之上。为了防止马车颤抖的太厉害以至于牵动伤口，千雪总是小心的将他抱在怀里，马车下垫了厚厚的棉被减震，在这样密闭燥热的环境里，千雪居然还能泰然处之。只可怜了无殇，那“停止上药”的话语被无视得干净，他至今为止都还是木乃伊状，内力又因为药物压制的关系全不能用，更莫说是自如调节体温。燥热的程度可见一般，只怕是身上的肉都臭了。
　　每次抗议，千雪总会以各种各样的理由驳回，毕竟人家出于好意，也不好意思执拗。不然未免被人说成任性，败坏武林盟主的名号。
　　提到武林盟主这事，未免又是一阵心烦。再过三月就是四年一次的武林大会，到时候又要再选武林盟主，不知道现在这情况还能不能获胜。不过好在，他算是子承父业，十八岁就技压群雄成了武林盟主，如今以蝉联两届，又管理有方，应该是众望所归。这武林盟主的选拔不单看武艺，也要是看人气的。
　　无殇稍稍宽心，有的时候，人真要抓住些力量才会安心。要与那人抗衡，武林盟主的位置就不能丢！所以北山之行，至关重要。

作者有话说

　　抱歉啊各位，才考完试，激动了点，陪同学出去玩疯了，前天玩了一天，昨天睡了一天都没更新。
以后一定每日一更……只多不少……
要是有“口”和错字的话一定要告诉我一声，我改过来就是了。我刚才看的时候发现“赤.裸裸”这样的词语都打不上去，非要加个“.”真是郁闷死我了！
另外，我把文案里的那个“虐恋情深”的标签去了，其实本来就不虐嘛……╮(╯▽╰)╭
祝大家阅读愉快，记得给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