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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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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忠心耿耿的下属为赵陵赢得一线生机。
赵陵逃进了大庾岭。他受了很重的伤，浑身滚烫。不知在一人高的芦苇丛中走了多久，他看见了倒映着秋月清辉的水，还有一双惊慌失措的眼睛。
他踉跄了下，终是到了下去。
2.
赵陵为人所救。
他在一间破旧又布置整洁的茅屋中养伤。刺进他胸膛的刀剑淬了毒，纵然同下属失散前吃下了解毒丹，残留的余毒也令他昏昏沉沉，卧床半月余。
这是他最清闲的日子。没有尔虞我诈，远离阴险算计。偶然间的清醒，还会见到救了他的那个渔女。
她一人照料了他的起居，煎药时温柔沉静；然而又会在为他换药时羞红了脸。她模样生得极美，当绯云爬上白玉瓷一样的脸颊，就连晚风也要沉醉其中。
最美的还是她的眼睛。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呢？藏着大庾岭的山水、星夜、黎明......以及，自己的身影。
赵陵无法自拔的爱上了这双眼睛。
3.
大庾岭深处呈着辽阔的湖泊，人迹罕至，与世隔绝，宛如仙境桃源。
但赵陵的人很快就寻了过来。
他问渔女：“可愿同我离开？”
渔女自小在这深山长大，对外面的世界既好奇又畏惧，相依为命的姥姥去世前告诫她：“外头险恶。”
她犹豫着摇头。
她不会说话，是天生的哑。
赵陵凝视着面前的美人，了然般颔首。
似是本该如此。
4.
赵陵打晕渔女，强行带走了她。
出了大庾岭前往液城的途中，下起了绒絮一样的雪。天气转凉许久，这番他才察觉已入了冬。雪势渐大，簌簌声里，醒来的渔女眼噙泪花、惊恐。
这是赵陵永远也不会在那个人身上看见的脆弱。
那又怎么样呢？
赵陵魔障地想。
5.
赵陵年幼即位时，大燕内忧外患。而今羽翼渐丰，太傅问他：“皇上是想坐等时机，还是先发制人？”
他是太傅一手教出来的。在某些事情上，他们高度契合。
赵陵答：“太傅曾说，握在手中的命，也是天命。时机不是等来的，朕一直记得。”
从建邺出发前,太傅说：“刘王生性狡诈多疑，皇上恐要以身犯险。”
风流多情的建邺，养出来的人却是副硬心肠。
“皇上若是害怕，便多忍耐些。”
液城的那场刺杀，是以身做饵，亦是请君入瓮。
好在是揪住了刘王那老匹夫的狐狸尾巴。
6.
入了液城。
事发那夜拼死护他出逃的人无一生还。
赵陵去地牢亲自审了刺客。从地牢出来，便有下属来报渔女的失踪。
放走渔女的人很快被押到了赵陵面前：是他派去照顾渔女的婢子红棱。
在同情心和善良的驱使下，这个女婢放走了渔女。
赵陵给她娇嫩的脸上烙了个“罪”字。婢子昏死过去，赵陵在明明灭灭的光影中独立良久。
他想起十三岁登基那一年，他站在高高的城墙上，看着明艳的一抹红色在马蹄声中，一点点消散在天地相接处。
谁都留不住。
素爱执棋的太傅文颢也不能。
7.
渔女在深夜被抓了回来。
赵陵闻讯披衣起身。正下着大雪，他撑着伞，一路穿过园中，衣袍难免沾了砭骨的寒。
液城的冬天比建邺要冷。渔女一身尽被雨雪打湿，美丽的脸颊冻得苍白。赵陵怜惜地拥住她。怀中的人受惊挣扎，赵陵在她眼中看见了厌恶。这种厌恶，在他命人砍去她的双足后，彻底变成了惊惧和憎恨。
赵陵爱怜的抚上她的眼，神色温柔地擦去宛若断线的泪珠。
他说：“乖，别哭。我没杀那贱婢。”
“你瞧——”
随着他的示意，渔女看见满脸烧伤的婢子红棱。仔细辨认，就能从那张面目全非的脸上寻到一个“罪”字。
8.
赵陵用一个婢子的命，留下了渔女。
夜深人静的时刻，渔女梦见泛着寒光的刀刃轻而易举剖开她的血和肉，锋利的刀斩断了她的筋骨。
她在泪湿的枕头上醒来，同毁容后日日夜夜都要戴着面纱的红棱相依。
9.
天子以南巡为幌子出建邺时，太傅文颢代掌朝政。
开春，纸醉金迷的建邺开满了不知名的白色小花。赵陵在这个春意盎然的时节回来，便先去见了文颢。
太傅文颢身有顽疾，赵陵见到他时，对方正坐在满屋子浓郁的药香里。一身白衣，乌发披散。这位曾引得建邺万千贵女倾心的郎君赤足而坐，手中执棋，独自对弈。
面前的汤药热气氤氲，文颢那张昳丽苍白的脸看不出什么表情。
他低咳了几声，道：“皇上取了政务就回宫吧，以免过了病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