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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戏说画眉 ...

  •   关雎洲位于湖中央的小岛之上,建筑皆仿的江南风格,朱栏玉砌,碧瓦朱甍,雕梁画栋,富丽堂皇,如桂殿兰宫,胜琼楼玉宇。出入可划小舟,也可走水榭连廊。炎炎夏日,骄阳似火,万顷碧波之中,盈盈一水间莲花清丽,莲叶田田,微风徐徐,十分清凉。

      西厢内,支着两扇轻碧云烟紫苏窗,束着一领翠罗桃色烟纱帐,隔着倭金彩画大屏风,摆着堆漆螺钿描金床,一尊鎏金兽盖方香炉,其中袅袅燃着三匀香。

      陈曼娘只着一件缠枝莲红绫白底肚兜儿,外罩一件透明罗纱,一双藕臂露在外头,和雪颜色,白生生的晃眼,柔若无骨地腻在男人怀里,那么软,那么韧,凌霄花般缠着,绕着,她的动作十成十的放浪大胆,偏生神态无辜的很,仿佛做的是天底下一等一的纯洁事。

      赵宜清软玉温香在怀,只觉得芳香喷袭,触手之处皆滑腻柔嫩,清凉无汗,微微低头,只见一对雪白挺拔的□□半遮半露,如凝脂,偏更添三分剔透,似琼瑶,又多出十分柔软来。

      他心头微动,陈曼娘这时却起身,亲手剥了小炕桌上青白玉盘子里一颗荔枝,喂进他嘴里,托着小盘子待他吐核,盈盈笑问道,“您尝尝这荔枝可甜?”

      “也就一般吧,”赵宜清似笑非笑,没什么力道的抚摸着陈曼娘的下巴,道,“不如给朕尝尝曼曼口上的胭脂?”

      “真是个冤家!”陈曼娘飞了他一眼,她生就一双潋滟多情桃花眼,此刻妩媚含情的让人心口激跳,像只猫一样灵巧的从男人怀里退了出去,纤腰柔韧的像柳枝,光洁白皙的长腿自罗纱下伸出,不轻不重的踹上男人的腰。

      别人踹是把人踹远,陈曼娘踹人是把人往近了踹——白莹莹的小腿往腰上一勾,施上那么一星半点的力道,不重,像是在笑意盈盈地问,你要不要过来?

      当然要过来。

      被仰面摁在榻上,金钗划过象牙芙蓉簟,素手推拒般抵上对方胸口,金镯泠泠轻响,推着推着,不知怎地便变作了搂住脖颈,炕桌被男人踹到一旁,碗碟叮当碰撞,帐纱垂落间,隐约可见一双长腿悄然盘上男人的腰,却还要侧过脸躲避,被男人捏着下巴咬去了口上的胭脂。

      半晌,陈曼娘钗斜鬓乱,眼含春水,唇被咬的红肿,容色更为姝艳,气喘吁吁的笑骂道,“瞧把你给馋的!我回头就叫丫鬟给你沏两壶玫瑰露来,叫你一气灌个够!”

      青天白日的,两人到底没做到最后,赵宜清撑着胳膊,没压在她身上,舔舔唇,得意一笑,“免了,这就够了。”

      陈曼娘作佯怒状,使劲推了他一把,忽而噗嗤一笑,举起手晃了晃,故意道,“罢了罢了,本来还想让你尝尝这甜汁呢,结果倒是便宜了你这身衣服。”

      却原来是刚刚剥荔枝时,她尚未来得及净手便被扑倒在了榻上,那些汁水便在玩闹间都蹭在了对方衣服上。

      赵宜清低头看看,不在意地笑道,“下次便宜朕吧。”

      于是唤人进来,一个去屏风后更衣,一个坐妆台前重新梳妆。

      之前他们胡闹的时候侍候的人都避远了,此刻进来也是个个规规矩矩,目不斜视,一举一动莫不安静无声。

      赵宜清仰头让太监给他解扣子,一边道,“对了,今年的宫戏排好了,朕看着单子里面有几折不错,等朕忙完这阵,找个时间和你一块赏赏。”

      当今天子知音律,酷爱法曲,设南府,不乏有机灵之人靠此幸进的。陈曼娘就听说有个李姓伶官,有容止,能作曲,善鼓琴,不仅被赐了官,封了爵,还能时时入宫伴驾,一步登天。这等人物她倒是挺想见见,可惜一直没有机会。

      陈曼娘算了算日子,道,“半月后就是端午,不如索性一并办了,也省的忙乱。”

      两人就这么隔着一个屏风说话,赵宜清遗憾道,“朕还等着贵妃唱两句给朕听呢,这岂不是不能得了?”

      陈曼娘知道他不愿意让外人看自己作舞放歌,别说是朝臣,就连一般亲戚都不行,这也是他的一番心意,是爱重她的意思。

      她心里感动,也有心想他高兴高兴,想了想,便道,“您若是想听我给您唱,什么时候不行呢,又何必非要挑日子?听说有个姓李的伶官作的好曲,不如命他进上来几部新的,我学了好唱给您听?”

      赵宜清听到此方才展颜道,“你在宫里也听说了李鹤宣?朕前些日子让他掌了教坊司,他的歌好,琴好,会谱曲,你的琵琶好,歌舞也好,是该让他给你新写几部曲子。”

      陈曼娘笑道,“那我便等着了。”

      赵宜清看了一眼崔洋,不用他多说,崔大公公便退出去,他的小徒弟贾德寿原本正在无聊地听小太监七嘴八舌的奉承,见他出来连忙凑过去,殷勤道,“师父,您这是……”万岁有吩咐?

      崔洋琢磨着这李鹤宣也算是当今面前的红人,如今看着也像是得了贵妃的青眼,日后前程肯定不用发愁,在他面前多露露脸也不赖,肥水不流外人田,他斜瞥了徒弟一眼,道,“是好事,要不你给师父跑跑腿?”

      他把事情如此一说,贾德寿笑得都快成一朵花了,连连道,“这是师父抬举我!哪能劳动师父呢,小德寿这就去,这就去,准保不耽误师父的事儿!”

      屋里,赵宜清许诺道,“你若是喜欢,就叫他进宫给你唱两首。”

      陈曼娘惊讶道,“不方便吧?”

      虽说是伶官,但也是男人,不比太监能够随意出入宫闱,要是冲撞了后宫女眷怎么办?

      赵宜清笑道,“点齐人,不妨事,毕竟是园子,还没那么多规矩,若是宫里可不能得了。”

      这是意外之喜,陈曼娘谢过,又把话题转到开头,问道,“那端午宫戏这件事是您和皇后娘娘说,还是我去?”

      若只有皇上和贵妃听戏,那就没什么好说的,陈曼娘自己当然可以做主,但既然这宫戏要在端午宴会上演,那她必须后退一舍之地,这种大事交给皇后来操办方才名正言顺。

      赵宜清犹豫了一下,按理来说他去最合适,可是他若去了,皇后必定要“忠言直谏”,劝他远离声色犬马,勤政亲贤。

      他摆摆手道,“这都是小事,你和皇后商量着办就行了。”

      陈曼娘顿了顿,应了声是,她当然也不想去,心想从皇后的慎德堂回来后必得把李鹤宣叫过来让他唱两首换换心情。

      那边赵宜清已经换好衣服了,走到陈曼娘身后,挥手让宫女退开,他少见曼曼上妆的模样,此刻打量了一番她的妆台,饶有兴致地将瓶瓶罐罐都打开,问道,“这都是什么?朕倒还真未曾见过。”

      陈曼娘自恃天生丽质,并不常用脂粉,不过该有的东西她样样不缺,各色各样都是最好的,便抿嘴笑道,“这矮圆瓷罐里是胭脂,那些是宫粉,紫茉莉制的珍珠粉,养颜粉和香粉,那个是画眉用的黛砚,绘眉笔,都是我们女人的东西,陛下平日又不用,上哪儿知道去呢?”

      她见赵宜清对这些挺感兴趣,便细细讲解道,“这胭脂是教人采了清晨带露,将开未开的玫瑰花瓣,用干净的石臼慢慢地舂成厚浆,用细纱过滤取汁,再把当年新缫就的蚕丝剪成胭脂缸口大小,放到花汁里,等完全浸透取出晒干,待要用的时候用些水在掌心化开便行了。”

      赵宜清看了一眼道,评价道,“倒还算有些意思。”

      陈曼娘又指着一块云纹鎏金紫檀黛砚并砚滴等物道,“这是黛砚,我们画眉便是取了上好的烟墨,用香露调和研磨出来,再用绘眉笔蘸了画出来的,论颜色比石黛螺黛都要浅些。”

      赵宜清见笔墨砚台一个不缺,不由笑道,“还差些好纸,不然你的这些东西倒是和朕的书桌相仿佛了。”

      他向盒内取了一斟螺子黛,抬起她的下巴,笑道,“都说张敞画眉是闺房之乐,今日朕便和曼曼试上一试。”

      他极认真,面色严肃,剑眉不自觉微微皱起,动作轻柔,小心翼翼,他本写得一手好字,这次下笔却费尽思量。

      女子的皮肤光洁白皙,吹弹可破,毫无瑕疵,比最好的绸缎还要柔顺,眉目盈盈如同彩绘,在这张面容上落笔,竟让他仿佛有种悬腕而作美人图的错觉。

      不,倒不如说是画中美人复生,翩然落进了凡尘。

      陈曼娘乖顺地任他动作,一双美目波光流转,潋滟含情,柔声道,“那万岁是不是还要教教臣妾,这‘鸳鸯’二字该如何写呢?”

      凤髻金泥带,龙纹玉掌梳。走来窗下笑相扶。爱道画眉深浅、入时无。 弄笔偎人久,描花试手初。等闲妨了绣功夫。笑问双鸳鸯字、怎生书。

      赵宜清自是听懂了,假意瞪她一眼,道,“问朕这个?真是该打。”

      他反复打量后似乎是满意了,终于肯放下笔,轻轻转过她的脸,正对妆台,扶着她圆润的肩头,低声道,“还问朕‘鸳鸯’如何写,曼曼自己看看镜子不就知道了?”

      铜镜中一坐一站,两人挨得极近,女子一双罥烟眉朦胧曼妙,极尽娇妍,男人相貌堂堂,仪容威赫,目光却一派温柔。

      陈曼娘看着镜中一双人影怔了一会,才微微笑道,“……万岁说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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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戏说画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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