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藕龙日常》浅橘色孤岛

6、看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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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心着点，你得安安全全的回来见我，听到了没？”
　　约摸是从小和青梅竹马一齐被养得野性了，小龙女难得说软话，但此刻她依偎在那青梅竹马肩头，用手轻摸他身上那铠甲。
　　“别担心小爷了，小爷必定踏平锡牟，把伯父带回来。”心上人在怀，哪吒耳尖红透，只差没把心掏出来保证，“到时候等伯父的事儿过去了，我们再成亲也不迟。”
　　臭哪吒，尽说这些肉麻话。小龙女笑笑，推了推他道：“去吧，时辰到了。”
　　“好嘞！”哪吒也不再多说，把小龙女轻放靠在床头，又帮她捏了捏被角。
　　刚走出去没两步，又走回来快速地在小龙女额头印上一个吻：“等小爷回来。”亲完后一溜烟跑了，生怕小龙女没看到他红通通的脸。
　　嘿，还害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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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塘关是大齐最西边界的一座老城，这哪吒和小龙女就在这里长大。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这俩词真真正正说得就是他们。
　　小龙女，镇守边疆的宁国候之女，刚生下来娘便没了，这宁国候熬广因丧妻之痛心力交瘁，还得操心丧事，府内几个儿子大了不用费心，可这小女儿可怎么办，熬广想到了隔壁多年好友的夫人，这李夫人也怀着胎，正是满腔母爱之际，便找好奶娘看顾起了小龙女。
　　要说这李夫人肚子里的孩子，那可有的聊了。全陈塘关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啊，这孩子在李夫人肚子里虽然已有两年，可迟迟没有出来的迹象，还是小龙女一岁左右开口叫了李夫人一声娘，哈哈，这孩子似乎不服气自己的娘给别人叫去了立即就想出来了。
　　这被小龙女的话给嫉妒的出来的孩子便是哪吒了。
　　然后，你猜怎么着。
　　哎呦！这两小孩就成了陈塘关著名的魔星了！
　　哪吒，小正太一枚，你别看他长得好看，他可是成天可劲地捣蛋，败坏花花草草啦，气师傅啦，学功夫偷懒啦……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这么有活力。
　　小龙女，也是小萝莉一枚，和哪吒小调皮不同，整一个告状撒娇精，还是只有哪吒知道其他人完全不知道的那种，似乎比哪吒聪明些，功课比哪吒好，功夫也和他不相上下。
　　这俩从小互怼成风，但配合起来也不错，默契十足。什么默契啊？“斩妖除魔”的默契啊。
　　两人经常联手查案，一开始年纪尚小还得依靠各自父亲的势力和帮助，后来就顺风顺水，把陈塘关的坏蛋收拾得服服帖帖的，全城百姓感恩戴德。
　　按道理说，这欢喜冤家，最后双方都免不了互相喜欢上。哪吒和小龙女当然也对对方上了心，不过他们俩中间还有一点小曲折，这少年少女过于含蓄或者一方懵懂啊，就容易被人插足。
　　哪吒还不懂情爱之时，小龙女的表兄摩昂就和他说自己喜欢上了小龙女，还央求哪吒帮他送生辰礼物给小龙女。
　　彼时哪吒也准备了礼物给小龙女，可一看摩昂手工制作的礼物，心里不知为何就嫌弃起了自己在河滩边寻找到的漂亮的石头了。
　　要不，还是重新准备过礼物？结果直到小龙女生辰那日哪吒都还没准备好。哪吒那一副神游模样被功课师傅靠看在眼里，挨了重重的二十个手板。
　　“哪吒，你还好吧，成天不用心，真是活该！”小龙女一边给他上药一边责备他，“上课不认真，想什么呢。”
　　哪吒面上又是不服气又是心虚，等小龙女给他上好药才拿出摩昂的礼物道：“给你看看这个……”
　　小龙女愣了一下，有些震惊，片刻后嘴角上扬，接过礼物道：“送我的？”显然是很开心。
　　“对，这个是……”尽管心头有点不舒服，但哪吒恪尽职守要把这礼物是摩昂送的告诉她，不过小龙女似乎沉浸在快乐中，打断了他的话，“还挺好看的！”
　　等哪吒又一次解释，小龙女还是阻止了他开口，“哪吒，送都送人家了，还有什么不好意思啊。”
　　小龙女深知哪吒的个性，傲娇嘴巴不饶人的人，肯定很害羞，所以直接走了，不让哪吒反悔。
　　这真是……哪吒看着小龙女蹦蹦跳跳的欢乐背影叹气，对不起啊摩昂，没完成使命。
　　不过，你的礼物一点儿都不漂亮。哼。
　　哪吒还是决定重新送小龙女一份礼物，可不能被那摩昂给比下去。
　　快半夜了哪吒才决定好，他知道小龙女是个晚睡的，便一个翻墙进了小龙女的院子。这小龙女古灵精怪的，贴身丫头取个名字叫水精灵，这水精灵功夫高深，差点没把哪吒当做登徒子给揍死。
　　小龙女刚脱了外衣睡觉，门外头传来熟悉的呼救声，就急匆匆穿了衣服去看，结果一个不小心被门槛绊到差点摔一跤，这哪吒幸灾乐祸，噗哧一声笑出来了，还怕小龙女发现看见，捂住自己的嘴，被小龙女一巴掌拍在肩上。
　　哎呦！这力量把哪吒拍了个趔趄。
　　“又来做什么？”小龙女噘嘴道。
　　水精灵似乎看出他俩有话说早就退下去了，院里没人，四周静悄悄的，气氛莫名尴尬起来。哪吒本来大大方方一人，也不觉有点拘束，挠了挠头道：“小龙女，祝你生辰快乐。”
　　没想到哪吒这大半夜过来是来送祝福的，小龙女有点感动又有点羞赧道：“谢谢～”
　　话说得极温柔，这还是哪吒第一次见小龙女这般害羞的模样，不觉视线一直留恋在她那张含羞带怯的脸上。
　　小龙女被哪吒直白的视线看得愈发脸红，心口似有东西在乱窜：“哪吒你看什么……”
　　哪吒一时没搞懂小龙女在脸红什么，又想起还未送出的礼物，忙道：“小龙女，我有礼物送给你。”
　　呃……气氛一下子被破坏掉了笨蛋！
　　小龙女简直要被这人气死了，恢复了以往的冷静道：“什么礼物啊。”
　　呵呵，一点都不期待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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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吒的礼物让人意想不到，他带小龙女飞上屋顶，两个人找个地方肩挨着肩坐下。然后他指着星空道：“小龙女，这满天繁星就是我送给你的礼物，你……你喜欢吗？”
　　“啊？”小龙女呆愣愣抬头看向夜空。
　　哪吒觉得自己的一颗心，突然就变得无比紧张，以前在小龙女身边，是调皮捉弄她也好，是因为逗哭她赔礼道歉也好，怎么做都可以，没有什么好想的，可此时此刻他却怕了，怕小龙女不喜欢这几乎夜夜可以看到的满天繁星。
　　确实，这……有点普通了……
　　今夜的星星格外的多，夜空低垂，仿佛伸手就可以触到，小龙女一双明亮的眼睛渐渐带上笑意。
　　哪吒见小龙女迟迟不做声，原本的信心满满变成了沮丧。
　　“哪吒谢谢你……我很喜欢……”凝视星空许久，小龙女回过神来低头轻靠在哪吒手臂处。
　　哪吒本来还沮丧自己的礼物过于普通，被小龙女这么一靠，身体直接僵得都不能动弹了。
　　两个人的心扑通扑通的跳着，在这天地间，在这星空下，被无限放大……
　　突然。
　　“哎呦！”哪吒从屋顶上掉了下去。
　　“哪吒你没事吧！”小龙女飞身下屋顶，都是习武之人，怎么这样不小心。
　　“那个，小爷走了啊，小龙女你早点睡！”哪吒觉得自己的脸丢大发了，那跑得一个叫快。
　　呃……美好的氛围又烟消云散。
　　小龙女又是感动又是无奈。
　　自此以后小龙女便时常心潮起伏，总是想起哪吒，从前也想他，梦里都是和他打架吵嘴什么的，如今却是一会儿甜一会儿迷惑的，小龙女察觉到了自己的心思，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动了心。
　　不过你说这一天天爱调皮逗弄人家的哪吒，哪里就值得惦念了？小龙女撑着头在亭子里发呆，没发觉自己直接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怎么？小爷不值得惦念，那香摩昂就值得惦记了？你这么想他就去找他啊。”少年人说话直来直去，吃醋明显，“那天给你的小东西是摩昂送的礼物，不是小爷送的。”
　　“你说什么？！”小龙女一下清醒，不可思议道，“你替摩昂送的礼物？”
　　想到自己把它放在枕旁，还日日对着它说悄悄话，小龙女就怒从中来，瞪哪吒道：“你骗我？”
　　哪吒本来还一副理直气壮，见她脸色发青，一副不可承受之态，心下一软又自觉理亏道：“我没有骗你，那天我送礼物的时候就想和你解释，你……你打断了我的话……”话语声越来越小……
　　“所以还是我的错了？”小龙女站起身来，不再看他，转身就走，“李哪吒，你有什么资格替别人送礼物给我，枉我以为……我以为……”
　　以为那是你的心意……
　　“小龙女！”哪吒有些急了，忙拉住她的手不让她离开，“我真的没有要欺骗你的意思！摩昂找我，我想就是帮一个小忙，我后来也想再说的，不过……”盯着小龙女泛红的眼眶，哪吒愧疚道，“我给忘了……”
　　小龙女仍不作声，却不说要走，哪吒知道自己还有回转的余地，继续道：“我一个月之前就开始想该给你准备什么礼物了，我去河滩边找了一个非常好看的石头，可和摩昂那个东西一比，我就觉得不好了，所以我准备了满天繁星……小龙女，你别生气了，我错了……”
　　小龙女已不生气，又不想承认，哼了一声道：“那破石头呢？”
　　“还在我那呢！”
　　“明天把石头拿过来给我。”
　　“啊？”
　　“我要那块石头，然后你再把摩昂哥哥的东西还给他，我不要了。”
　　小龙女仿佛心情突然好了起来，笑笑轻轻一推哪吒道：“一边去，我这几天都不要理你。”
　　啊？所以到底是消气了没有？哪吒摸不着头脑。
　　小龙女和哪吒感情渐深，两家人都心知肚明，只等双方满二十岁便成亲。怎奈天不遂人愿，这锡牟部落联合其他部落卷土重来，屡屡侵犯边界，哪吒小龙女跟随各自父亲作战。这大齐本就气数已尽，这几年民不聊生，更别提有粮草兵器支援边界。
　　双方对峙两年，几个哥哥都战死了，而这一次，宁国候被人暗算掳走，小龙女也深受重伤。哪吒马不停蹄从镇守之地赶来，誓要为她报仇，把宁国候救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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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吒离开两个月后终于下雪了，小龙女不知自己患得是什么病，整天咳个不停，大夫也束手无策，水精灵害怕得哭了，小龙女就嘲笑她，心啊肝啊的是咳不出来的，放心啊。
　　这可把水精灵吓得魂都差点没了，整天整天守在小龙女身边。
　　这雪连下了七天，帐篷外白茫茫一片，帐篷里冷冷清清。
　　小龙女不知自己是睡着了还是醒了，她看见哪吒回来了。
　　“嘿！小龙女，小爷回来了！”
　　“小爷一下就把锡牟他们都灭了，伯父，嘿嘿马上就是岳父了，小爷也带回来了。”
　　“小龙女，你别伤心，我会永远陪着你。”
　　伤心什么呢。
　　在小龙女心里，哪吒一直是个神采飞扬的人。爱捉弄别人啊，也喜欢惹惹事，又总是强出头，也常把自己逗哭，但这样的他其实一点也不讨厌，反而，他的调皮活泼，正直善良，幽默有趣，时不时的小惊喜都让她很喜欢。
　　她从来也没想过，有一天哪吒会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骗子。
　　哪吒是个大骗子。
　　帐篷外头士兵跪了一地，黑压压的人群望不到边。哪吒手下的将领在禀明情况。
　　小龙女抱着哪吒给他取暖，旁的什么都不想听，那声音却如刀如刺，一针针扎进她的心窝。
　　“……互换战俘却趁将军不备一箭射死了宁国候，将军一气之下深入锡牟部落把所有将士杀了……放过了老弱妇孺，可正是那老弱妇孺，给将军下毒……昨日……将军毒发……”
　　哪吒，大笨蛋。
　　说你什么好呢。
　　小龙女把脸靠在哪吒胸口，眼睛里一阵疼痛，泪水掉落下来，滴在哪吒的铠甲上。她用手指一点点擦干，低声说道：“欢迎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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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吒，曾经你问我“君埋泉下泥销骨，我寄人间雪满头。”是何意思，我当时说不喜欢这句诗，还记得吗，我告诉过你，我喜欢另外一句：大王意气尽，贱妾何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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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后我陪着你啦。我们一起看雪。
　　不许再惹我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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