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少年汉尼拔 ...
-
汽车开的很慢，埃当普市的大雪来的很突然，街道上落满了厚厚的一层积雪，为防止汽车打滑司机只能小心翼翼地驾驶这辆汽车缓慢前进。
“该死的鬼天气！”他恶狠狠地咒骂着，眼睛却不停地通过后视镜观察着汽车后座右靠窗的那位乘客，车上唯一的一位乘客，他在巴黎医学院载的一位女学生，一个有着乌黑长发的亚洲女孩，说的一口纯正的法语。
奥莉维亚抬起手看腕表上的时间，指针指向了数字九，可汽车依然挪动的像只蜗牛。妈妈很早之前就通过学校的电话告诉她家里正在准备晚餐了，她读大学寄宿后第一次回家的晚餐，她不想错过这顿晚餐。
“不好意思，先生。”她握紧胸前的银质十字架项链轻声说道。
“麻烦您停一下车，我在这里下就可以了。”
或许是她的声音太温柔了，这位司机都忍不住放轻声音关心道：“没关系的小姐，天气太冷了，我还是送您到目的地吧。”
奥莉维亚朝他致谢：“谢谢您，不过这里离我家没有多远了，步行不需要太久的。”
司机想着这个天气汽车实在寸步难行，更何况家里还有正在等他共进晚餐的妻子儿女，他停车下车给她开了门。
“注意安全，小姐。”他把她的箱子递给她道。
奥莉维亚拿围巾在脖子上又围了一圈笑道：“谢谢您，愿主保佑您。”
她接过他递过来的箱子，打着伞沿着路边的昏暗的街灯走在回家的路上，天气太冷了又下雪，一路上都没有什么行人，除了偶尔手牵手路过的情侣，整条街道几乎寂静的可怕。
她走过一家还在营业的面包房，明亮的橱窗外背对着她站着一个瘦弱的少年，寒冷的大雪天气他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灰色棉衣，落满雪的肩头似乎还在微微颤抖。
奥莉维亚走过了面包房，心里却不住闪过他不断颤抖的身体，急促呼吸了几下，终于还是忍不住回过头走进了面包房。
她带着还是微热的烤面包出来，天气太晚了没有新鲜面包，幸好天气温度低面包也没坏稍微加热后还带着扑鼻的小麦香味。
她走到少年的后面，拍拍他的肩膀，他转过头抬起头看她。
奥莉维亚看见了一张精致却过分苍白的少年面孔，金棕色的头发下是一双湛蓝的眼睛，嘴巴紧紧抿着警惕的看着她。
少年才十四五岁的样子，奥莉维亚打伞遮住他的头顶轻拍掉他肩膀上的雪轻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你的家人呢？”
他不说话，一双好看的眼睛只是毫无感情的盯着她，奥莉维亚被他看的心里有些害怕，她不知道一个孩子怎么会有这么害怕的眼神。
她叹了口气将手中的面包放到他手上，他任由她的动作。看着他身上单薄的衣服，她又解下自己的围巾给他围上，把自己的伞递到他手上，一瞬间的触碰这少年的手冰冷的刺骨。
奥莉维亚揉揉他的头温声道：“我弟弟也是你这么大，他如果这么晚在外面不回家我会很担心他。你的家人也是，早点回家吧。”
她以为他是离家出走的少年。
奥莉维亚转过身举起箱子罩住头顶离开了这个地方，她没再回头看，那少年也始终没说过一句话，她以为他们只是萍水相逢。
“波比！”奥莉维亚弯下腰抱住朝她扑过来的大狗，开心的抚摸它的头顶。
“我去读书有没有想我？”她牵住它的右前爪笑，波比不住的摇着尾巴。
“美和子。”紫夫人打开别墅的大门看见正在和波比嬉戏的奥莉维亚。
奥莉维亚起身走过去抱住她用日语轻声道：“妈妈，我好想你。”
紫夫人抚摸她乌黑的长发欣慰道：“回来就好，阿尔贝做了你最喜欢的蘑菇汤。”奥莉维亚挽着她进去，明亮的餐厅里厨师阿尔贝正在布菜。
“好久不见，阿尔贝。”她入座后和那个和善的厨师打招呼道，在她来到这个家庭前他就在这里工作了，他也是看着她长大的。
“欢迎回家，小姐，你最喜欢的蘑菇汤。”阿尔贝微笑着将一碗散发浓香的汤摆在她的面前，她闻着这熟悉的香味，心里总算有了回家的真实感。
她像平时一样进行祷告后，就拿起勺子喝了一口，顿时感觉从外面带来的寒冷一下子被驱散的一干二净，浑身都散发暖暖的热意。
“怎么样？”紫夫人问她。
“家的味道，阿尔贝的手艺一如既往的超级好。”她舒服的眯起眼睛赞叹道。
窗外想起了波比的吠声，紫夫人和奥莉维亚对视了一眼说道：“你先坐着，我去看看。”
“妈妈。”她拉住她笑道，“我去就行了。”
她起身走到窗边，透过窗帘之间的缝隙看见外面一人一狗对峙着。奥莉维亚惊讶的望着那熟悉的身影，不久之前她才在大街上见过他，那个奇怪的少年，他还举着伞围着她送的围巾，他也看到了正在看他的她，他隔着窗户注视着她，奥莉维亚莫名觉得内心软和了一块。
她想着无论他是谁，她今晚该收留他住在这里，无论是出于她自己的私心，还是出于她信奉的教义。
“妈妈，有个孩子在外面，我出去看看。”她转过身对紫夫人说道。
紫夫人点头嘱咐她道：“注意安全，美和子。”
她打开门看见了正在和巡逻的门卫对立的少年，“发生什么了？萨奇？”奥莉维亚扫了一眼少年后询问门卫萨奇。
“有一个男孩，小姐。”
“他有夫人和先生的照片。”萨奇回答她。
奥莉维亚盯着那少年，看着他手上那一沓似乎是信件的东西，内心对他充满了好奇。
“没事了萨奇，让他进来，你快回去取暖吧。”
她朝少年招手，少年顺从过来后她牵着他的手走进客厅里面。她和紫夫人说了外面的事，她一脸沉默的接过少年的信件去到了客厅。
奥莉维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看着紫夫人的样子她猜测少年大概是一个很重要的人。
她拉着少年坐在了餐桌旁，把自己那份还没动过的食物端给他，又让阿尔贝盛了一碗蘑菇汤放在碟子旁边，她就坐在一旁看着她狼吞虎咽的进食。
“你到底是谁呢？”她好奇的问他，他回过头看了他一眼后又继续投身于面前的食物。
奥莉维亚叹了口气，拿过一个干净的盘子开始给他切割肉块，她用刀叉用的好，一块完整的牛排肉很快在她手上被切割成了厚薄均匀的肉片，她在上面淋好酱汁后把盘子推向他面前。
他很快吃完一盘，紫夫人这时候也一脸凝重的走了过来，奥莉维亚站起来喊道：“妈妈？”少年也跟着站起来。
紫夫人让他们坐下，奥莉维亚拉着少年乖乖坐在了凳子上，她一脸期待着看着她的母亲希望她能说点什么。
“你叔叔要是见到你会很高兴的，汉尼拔，他去世快一年了。”紫夫人一脸凝重和疲惫道。
奥莉维亚这才知道少年的名字，原来他叫汉尼拔。
汉尼拔，她有些耳熟。汉尼拔？汉尼拔·莱克托！她想起来了，这个少年原来是爸爸远在奥地利的兄弟的孩子，她名义上的表弟汉尼拔·莱克托，他似乎还有一个妹妹叫米莎，她不知道为什么他孤身一人来到了法国，他其他的家人呢？奥莉维亚的内心有了一个让她并不愿意去相信的猜测。
她偏过头去看他，只见他眼睛里满满的无措，似乎叔叔去世的消息对他打击很大。她在桌子底下握住他的手，他看过来的时候她给了他一个安慰的笑容。
“莱克托家现在只剩我和奥莉维亚以及你了。”紫夫人坐在了他们两个的对面。
汉尼拔看向奥莉维亚，奥莉维亚朝他笑道：“奥莉维亚·莱克托，我是爸爸妈妈的养女，算是你名义上的表姐。”
“奥莉维亚本来是我的侄女，她的父母和兄弟姐妹在广岛的核爆炸中都去世了，我和你叔叔收养了她，她今年十八岁比你大三岁，在巴黎医学院读书。”紫夫人跟他解释道。
奥莉维亚笑意盈盈的看着他，仿佛紫夫人跟他说的事与她毫无干系，她早就学会隐藏情绪学会把好的一面去展示给别人。只是汉尼拔看着她的眼睛，他从她的眼睛里面看见了自己，他看见她与他同病相怜的悲伤。
晚上睡觉时，奥莉维亚特意央求紫夫人将汉尼拔安排在自己隔壁的房间里，她很喜欢这个少年，虽然他与她毫无血缘关系，可她一看见他便像看见了自己的弟弟一样亲切。
奥莉维亚去浴室的浴缸里面替他放好了热水，往里面倒了几滴安神的精油，她想着他一路的艰辛困难，肯定没有好好睡过觉。
她在外面替他铺好床，又从自己房间里拿来一点安神香点上，听见浴室里面传来哗啦的水声。
“汉尼拔，我回自己房间了，晚安。”奥莉维亚知道他不会回答她，她放轻脚步走出去替他关上了房间的门。
她没听见，在她离开后浴室水声停止的那一瞬间传出的少年沙哑声，“晚安。”汉尼拔轻声道。
作者有话说第1章 少年汉尼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