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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又遇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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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议正在进行着。
总编刘资笑眯眯地看着眼前坐姿懒散的员工们,从皮质办公椅上站起来肥大的啤酒肚就弹了弹,大耳朵在散乱的短发后动了动:“那个,谁愿意去呀?”
本就安静的会议室更加寂静的可怕,说是一根针掉到地上能听见也不为过,一股难以言说的诡异气氛在空旷的会议室四散开来。
刘资笑容快僵在了脸上,这里开会大部分要职人员都是当初一起成立杂志社的,懒得接亲身奔波的重活。可是这次任务又不得不有公司代表去,这可必须得有要职人员。
坐在主位右手边第一个位置突然传来翻动资料的响声,在这沉闷的环境里各位清晰。
“西安?”沈念看着苇根作者资料上的现居地址,默念道。
刘资的眼睛瞬间抹上一道光,看向沈念,见她眼里没有任何不满的情绪,满怀期待的语气毫不遮拦,“是的,”刘资朝右边靠近了点,稍微低了点头,压低了声量:“念姐,你看这……”
“行,我去。”沈念拿起资料,站起身来直径朝门口走去,褐色的风衣被疾走带起的风饶有姿态地动荡。
“出差费用双倍。”只留下一句话和孤傲的背影,沈念便消失在银色厚重的会议室门后。
刘资镇静地说完“散会”等人都走完时,他转过身背着门口拿出手机,熟练地拨打了个亲情短号:“老婆,沈念她,她又欺负我!”要哭不哭的语气在这五大三粗的男人身上传来,竟丝毫没有不协调。
“诶,等等!碰!哎呀又不是第一次了,习惯就好,习惯就好……我摸牌的,哎呀那个不说了,我打麻将呢。”一道不耐烦的女声从杂乱的听筒传来,看着“嘟嘟”的提示音,刘资欲哭无泪,唯有默默原地画圈圈诅咒沈念。
夜幕降临,沈念和发行部实习生陈绵绵在机场候机。陈绵绵一脸兴奋的看向身旁抓紧时间阅览作者苇根的历史文章,兴冲冲地问:“沈姐,为什么选择带我来呀?”作为一名实习生,陈绵绵是不具备参加重要外出任务资格的。
“为了锻炼你。”沈念没有抬头,目光还是盯着亮光的屏幕上,语气淡然。
“谢谢沈姐愿意锻炼我!我保证好好汲取经验!”陈绵绵眼睛里闪耀着动人的光彩,满怀志向地说道。
沈念闻言抬起头深深的看了像极了小鹿的陈绵绵一眼。如果不是发行部部长高文笑昨晚到上海参加研讨会了,她也不会带上陈绵绵,自己看上的也是她有志向而且涉世较浅(容易骗)。
“将‘苇根’作品评论区里江南一带的人给我排列出来,明天上午8点之前发到我电脑上。”沈念交代完又低下头看向了笔记本,再无别言。
接到莫名其妙任务的陈绵满脸问号,但看沈念这么专心致志,也不好继续多问。
沈念所在的真言杂志社创立不过几年边在圈内小有名气,虽然公司老人们有点懒但是对自己相应工作还是想当负责,当初如果刘资硬气一点随便指定一个人来出差,无论是谁无论多么不想来,但他都会尽职尽责完成任务。
真言杂志社分两类征稿。第一类是在网络上广泛召集,有兴趣的和有一定文笔实力的可以选择提交自己的作品,经过部门审核过后可以发布,这种类型人员多流量大,比较现代化;第二类是纯文学类,是有一定影响力的作家发表散文诗歌随记等文学作品,这种类型质量高内涵深,是体现一个杂志社真正实力的核心力量。
“苇根”就属于真言杂志社第二类常驻作家,他的贡献率可以说是整个真言杂志社第一了,前段时间他突然宣布要退出杂志社,这就意味着真言杂志社要损失巨大利益。而沈念这次的主要目的就是与目前隐居清水镇的苇根老作家商谈,看是否有回转余地。
黄昏之际魏宇清抵达西安,下了飞机后他便和随行记者转了两趟车,坐上了直达清水镇的城乡大巴。公共汽车一路驶去,路渐渐变窄也越发颠簸,两岸的树倒是多了起来,悬挂在西边天空上的烈阳在香樟树中忽明忽现,像是被火炉然红的半边天美得噬人心骨。
魏宇清收回看向窗外的目光,转回电脑记下随行的所见所闻。旁边座位上忽然传来一股些许刺鼻的香味,魏宇清眉心一皱,鼻尖一耸,不着调地打了个喷嚏。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转过身看向刚刚坐下来的化着浓妆的长发大波□□人,女人还刻意性地捋了一下头发闪着大眼,含情脉脉的眼神毫不遮拦。
“不好意思,”魏宇清略带歉意的说着,双眉温柔,嗓音动人“我对香水比较敏感。”察觉到对方礼貌却又赶自己走的语气,女人皮笑肉不笑悻悻走开了。
魏宇清盯着眼前的电脑,突然想起那个沈念身上的清香,干净好闻,甚至带着安神的效果,躺在她身边睡觉的那一晚睡眠浅的他睡得格外地香。想起沈念那双紧闭的双眸黑暗中却又闪耀着迷人的光泽,他不由自主地轻笑了声。
和魏宇清隔着一个过道假寐的高影习听到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只是一瞬又收回目光假寐。
夜幕降临的时候沈念和陈绵绵到达了西安城区,就近选了一家酒店。这里与魏宇清所见之景截然不同,华灯闪烁,繁华似锦。
沈念提醒好陈绵绵明早出发去清水镇的时间,转过身回到自己的房间。
沈念站在窗前,酒店的灯光全被熄灭,只有窗外流光溢彩的灯光施舍般照射了些许亮光进来,摆在茶几上的咖啡杯在窗户的玻璃上反射着光。沈念不喜欢太亮的地方,她总觉得隐匿在黑暗中比较有安全感。
轻吐一口烟。沈念想起几年前覃璇刚结完婚跑来她这里炫耀覃璇手上的鸽子蛋般的钻石,漫不经心地问自己:“你怎么去当编辑了?你不是对文学东西不感兴趣吗?”
沈念那天也和今天一样,站在窗前抽着烟,头也没转,语气无奈又带着期盼:“因为魏宇清想当新闻时评员!”无奈是因为自己追随魏宇清已经成习惯,期盼是因为希望自己早日和他有所交集。
要是她当初知道睡一觉就行了的话,早就把魏宇清绑起来强啪了,浪费她这么久时间。
而这份工作却慢慢融入她的生活,成为生活中的一部分,她也渐渐喜欢上了这种感觉。
她将烟掐灭,坐回茶几上的木凳上,喝了口苦涩的咖啡,开始着手整理苇根近些年作品里常出现的名称地点和写作情感——作者总是不由自主将自己情感带入作品中。她还需重做作品宣传策划,如果这次商谈失败她需要将损失降到最低化,并且将损失用新的方案填满甚至盈利。
星星睡着了,西安也安。
清晨的薄雾包裹着一排排香樟,沈念和陈绵绵来到镇上招待所,镇上一片祥和。招待所的老板娘颇为热情,将当地特色的羊肉泡馍端上了沈念所在的二楼房间,还交代了几个注意事项。
安顿下来,沈念端着茶杯坐在床上往外看时,发现人群中一抹熟悉的身影。招待所院子里有三五个人已经上辆黑色的车,最后进去的那抹颀长的身影随一闪而过,多年的熟悉感不至于认错,沈念眉心一跳,魏宇清也来西安了?!
沈念放下茶杯,踩着高跟鞋来到楼下,楼梯间的木板不轻不重地响着。站在前台算着账单的老板娘抬头一看到沈念便堆起笑脸。
她听说新入宿的这两人是来找十年前来到镇上那个有名的文豪,可惜那个文豪搬到镇上一个荒僻的半山腰,平时不太与邻里交流,只是在买必须用品时下来转过,是个面目慈祥年过花甲的老人,满身正气,举止大方谈吐不凡。
“妮子,有啥事呢,是缺什么吗?”老板娘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人,亲切地问。
沈念摆出职业性微笑,落落大方,随手拿了包烟底付了钱,装作不经意地问:“老板娘,招待所最近来了很多人吗?”
一听到这个问题,老板娘变得忿忿然,语气也少了添了些不满:“还不是前段时间来了个记者调查说游校长贪污,没有拿到实质证据灰溜溜回去咯。”
老板娘往沈念方向靠近了点,拿起手掩饰般地挡住嘴巴,“这不,这几天又来些记者天天问东问西的。你说,游校长多好的一个人啊,怎么会贪污呢,真的是。”老板娘满心不喜,游校长一直是镇上比较有威望的人,做的好事大家看在眼里,良实品德没的说,所以大部分清水镇的人都认为那些记者纯属在瞎说。
“你看,咱也不能赶他们出去,谁知道他们会不会在新闻上把我们乱写一通,说咱们清水镇的人心里有鬼,万一还把我们说成十恶不赦的罪人咋办。”老板娘皱着眉头大肆诉说不满。
很多群众对新闻人持有不好的看法,总觉得他们经常捕风捉影把黑的写成白的。这一做法确实存在,导致很多民众对新闻人抱有偏见。所以新闻界要严厉打击这种不符合新闻人职业素养的行为,还新闻界清明,让百姓相信新闻,了解新闻。
看来清水镇的人对这件事意见颇深。沈念听到后笑了笑,安慰似的说了几句中间话,谢过老板娘上楼转身去了房间。
沈念转过身,脸上笑意尽失。这个游校长,肯定有问题。
魏宇清一组考察工作进展并不顺利,当地居民对游古游校长心理崇拜已经达到一个高度,走访出来的话都是夸游古的,继续询问反而引起他们的不满,他们如果发现有质疑游古的言论还会不配合调查。
包括当地的民警,派出所的人对这事也不怎么上心。本来就没有实质性证据,不具备重大立案条件,更是难上加难。但魏宇清一组相信上一组调研的同事,只是游古隐藏太深了。
陈绵绵将准备资料已经拟定合同放进包里,刚收拾完打算与沈念回合然后拜访苇根,她就听了到敲门声。陈绵绵打开们看见是沈念,还未来得及说什么,沈念便将手中的一沓纸放进她的怀里。
“先不要着急找苇根,你先在镇里走访一下打探一下苇根的喜好,要详细。这里有我整理好的一份报表,关于苇根写作风格变化,还有他发表过的文章里面频繁出现的地点、情感。你好好研究一下,这个和苇根本身有很大关联。我现在有事可能要离开一天。”
陈绵绵乖巧地点点头,聪明地没有问沈念要去哪。恭敬地鞠躬:“谢谢沈姐愿意锻炼我,我保证好好完成任务!”
沈念抬眸看了眼眼睛闪亮亮似小鹿的陈绵绵,“嗯”了一声便回房联系了车打算去一趟县政府。
覃璇与自己是多年的好友,因为当时两人对西安格外热爱便约好同时考西安,却因为魏宇清她破天荒地将志愿改了,覃璇一个人考上了西安财经。本是豪门娇娇女的覃璇因为某些家庭变故,留在西安当了个小小的县领导。真巧,这事覃璇应该帮的上忙。
“喂,覃璇,我是沈念。我现在来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