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随声动》草木零落

8、用意

　　八、用意

　　到了警局，田谦武运坐在一起，苏扬和另外一个上了年纪的警察坐在另外一边。

　　“是你扎伤柳升的？”
　　苏扬眨眨眼睛：“那个人叫柳升？是我扎伤的，但是我看见他手里有刀，而且马上就要伤到我们总监了。”
　　“嗯，这个情况我们已经通过监控了解到了。”警察随手翻了翻手里的东西，然后探究一样的眼神看着苏扬，“能说说你为什么随手带着刀具吗？”
　　“为了防身。”苏扬坚定道。
　　警察疑惑：“你知道最近会发生这样的事？”
　　苏扬想了想前几天的人影，然后摇摇头：“我不知道，藏剑簪是我一直带着的，如果您调查一下我的基本资料，就可以发现我不是本地人，最近才来长安工作，我只是不踏实，怕发生万一，没什么朋友。而且那个东西更多的时候是我的发饰，并不锋利，要不是这次的事情，我怕是都想不起来它还能用了。”
　　警察点点头，开始主动解释：“据我们了解，那个柳升伤害田谦和武运的理由是因为吃醋，他的女朋友，或者说是前女友，对一个动画片中的两个人物非常青睐，还花了很多钱去购买相关的……相关的……”
　　苏扬看警察年纪大了，自己顺着意思往下接：“周边产品吗？”
　　“啊，对！就是一些玩偶还有抱枕之类的。然后那两个人是田谦和武运配音的，也算是迁怒。”
　　苏扬乖巧点点头，心里却又另外一番计较，不知道是不是她多疑，她总觉得这个警察似乎……没有太重视这件事。
　　“请问警察同志，柳升故意伤人，会有什么样的处罚？”
　　警察微微一笑：“嗯……柳升刚刚已经对你们经理和总监认错了，表示自己是一时冲动，加上确实没有造成什么实际性伤害，我们还是建议你们私了，大家好好谈谈。”
　　苏扬面上微笑，心里不屑。
　　——刀子都出来了，还谈谈。

　　“同志，这件事情，毕竟我们才是受害者吧，怎么反而是柳升说和解就和解了？”
　　警察认真道：“人家小伙子也是因为女朋友花了太多钱想不开，才这样的，他看不下去自己女朋友花好几万去买那些玩具脑子抽抽了，而且，他表示自己拿刀只是为了威慑，原本也不想伤到谁，反而是你先伤到人的。”
　　苏扬心里一阵阵火大，心想真是不巧，怎么派了个顽固派来处理这件事。
　　“那我想见见柳升，可以吗？”
　　“那……好吧。”

　　等苏扬出去后，武运和田谦已经等在一边了，看上去脸色不太好看，好像还在争执什么，应该也不是很满意这样的处理方法。
　　武运看苏扬出来了，开口问道：“结束了？”
　　苏扬忍不住高兴，浅笑应道：“嗯，我说我想看看柳升。”
　　武运皱眉但还是回答：“嗯。”
　　其实他觉得没有必要，剩下的事情自己和田谦可以处理，女孩子该回家了，已经很晚了。

　　苏扬蹲下看着柳升的时候，还能从柳升的脸上看见怨怼和愤恨，似乎他才是受害者一样。
　　“你女朋友买了很多周边？”
　　柳升瞅了苏扬一眼，骂骂咧咧道：“对啊，就几个破娃娃，明摆着抢钱，还说神配音，老子怎么听不出来有什么不一样。”
　　柳升越说声音越小，前面那个年长的警察也在低声呢喃：“她再乱花钱你也不该这么冲动啊，两口子有什么不能好好说的。”

　　——乱花钱，哼。
　　苏扬忍下心里的不满，把手机握在手里，谁也没注意，她悄悄开了录音。

　　苏扬接着问道：“那几万块钱，是你的钱，还是你女朋友的钱？还有，你们是什么时候分手的？那些娃娃是什么时候买的？”
　　“你他妈什么意思！”柳升咬着牙质问苏扬，武运看见的时候皱了皱眉，伸手把苏扬从地上拉起来，冷冷看了一眼柳升。
　　苏扬没忍住，嘴角轻轻弯了一下，越发坚定了这件事不能这么算了。
　　“如果是你的钱，那么你和女朋友还没有结婚，如果没有明确表示过赠与，那么那些钱你可以通过合理的手段要回来，如果是她自己的钱，那么，”
　　苏扬沉了沉声音，冷静道：“那么她对自己的财产拥有绝对的处置权，消费赠予或者是放弃，都是她的个人行为，和你没有关系，更别说，你要因为这种可笑的理由迁怒我们经理和总监！”
　　苏扬才说完，武运和田谦和对视了一眼，放下了正在咨询朋友的手机。
　　苏扬声音细，平时听着有点嗲，但是在一个相对封闭的空间里，会比男性浑厚的声音显得更加清晰。
　　“而且，我不觉得你有悔过的表现，还有，如果没有多次踩点，我也不信你会攻击的这么准确，你说你的女朋友喜欢他们的声音，那么你怎么知道他们的相貌？你这是准备周全了才来的吧。”
　　“作为受害人，我们仍有权对柳升的故意杀人行为继续追究，我们有不接受和解的权利。”
　　苏扬话音刚落，微微侧身看了一眼田谦，看见肯定同意的眼神后，就明白自己的这一番心思没有白费。
　　警察还没说话，柳升倒是先开口了：“老子没杀人，老子就是看不惯你们这种人说几句话就能赚钱还能哄小姑娘高兴，别想仗着你们有关系给老子扣帽子！”
　　警察也开口了：“小姑娘，别乱说话，什么都不懂就故意杀人，柳升都没弄伤你们总监，最重的伤也就你们经理脸上的那点擦伤。”
　　苏扬轻笑：“他这是故意杀人未遂，由于行为人的意志以外的原因没有得逞而已，柳升当场说出过他要杀了总监和经理的话，很多人都听见了，您要是不信可以问我们同事，明确表现过有过杀人意志，这还是普通的民事纠纷吗？”
　　苏扬冷静地看着警察，那个说她不懂的警察瞬间没有声响，只喃喃问了一句：“你是……”
　　苏扬：“我毕业于政法大学，知道这些不稀奇，我不知道你们是对这个行业不了解还是有偏见，再或者是弱者有理，总之，我看不到你们对这个案子的认真，如果还要和解，我会寻求媒体帮助，刚刚的对话我都录音了。”
　　“还有，我动手的界定应该是正当防卫或者是见义勇为，不先动手伤他，难道等着他拿着刀割了我们总监的喉管吗？”
　　苏扬一个冷笑笑得柳升胆子都小了不少，他是在后悔当时怎么就口不择言，什么话都乱说呢！他是真的不想杀人。

　　案子到这个份上，已经不是一晚上能解决的，眼看着已经快晚上十一点，田谦很客气地留下了联系方式，和武运一起从警局出来。
　　“苏扬，你等会我去开车，我们送你回去。”
　　苏扬摆手：“经理我自己叫车就行了，不用了——哎呀。”
　　武运把苏扬扯回来，不让她出门，懒懒地说道：“等着。”
　　苏扬悄悄看了一眼武运，然后顺从站好：“好的。”

　　武运看着田谦还没回来，低头看着苏扬：“你学法律的？”
　　“嗯？”苏扬赶紧否定，“不是啊，我学管理的，不过确实毕业于政法大学，选修过民法而已。”
　　“嗯。”
　　武运本来内敛话少，轻易不愿意开口，可他看着身边这个女孩子，想起她刚刚在警局筹谋安排一派安然的样子又有点忍不住。
　　“你……”
　　苏扬其实一直在紧张，脑补了好多她该怎么和武运搭话，待会怎么上车，上车说什么，下车怎么道谢，思维突然被武运打断，心里又是高兴又是忐忑。
　　——他要问什么？

　　“你……为什么算着时机动手，还有，柳升的那句杀了我们，是不是……”
　　得了，被看出来了。
　　苏扬被武运问得说不出话来，盯着武运看了好几秒，眼睛眨个不停，过了快半分钟，这才深深吸了一口气。
　　“总监您看出来了？对不起，没有提前动手，让你和经理受伤了。”
　　武运有点不满意这个答案：“你知道我不是想知道这个。”
　　苏扬长长叹了一口气，然后鼓起勇气开始解释。
　　“藏剑簪留到最后才用，是我想找个占理的时机，到警局好解释，就像刚才那样，我确实没想到他拿刀了，是我考虑不周。”
　　“至于那句话……也是。是我诱导的，我怕闹不大他不肯死心不肯停手，是我……自作聪明了。”
　　苏扬说完就低头开始检讨，生怕武运不高兴自己的处理方式。
　　武运点点头，然后语气温和了不少：“这次，谢谢。”
　　“不用不用，总监您……您和经理没事就好。”
　　——好险好险，差点只说了一个人。

　　等苏扬下车，田谦右手开车，左手放嘴边噙着笑。
　　武运淡淡瞥他一眼：“你笑什么？”
　　田谦：“咳咳，没事，就觉得这个小姑娘有点意思。对了，前面看你俩在警局门口说话呢，说什么了，能让你这样平时不愿意说话的人愿意聊天？”
　　武运略无语，没好气地接了一句：“所以这就是你去取车拖拖拉拉的理由？你故意的？”
　　田谦没应声：“武运，我怎么觉得那个小姑娘看着你的眼神有点……”
　　“没有。”武运斩钉截铁地否定。
　　田谦乐了：“我还没说什么呢你怎么就没有，你不会感觉到了什么——”
　　“我说没有。”武运已经有些不耐烦。
　　田谦看着武运脸色，无奈收声。

　　都这么年纪了，又是半只脚踩在娱乐圈的老人，看人不准就怪了。
　　可是武运不承认，田谦不知道是他这位师兄真的没意思，还是几年前的那场婚姻，确实留给了他……不太好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