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天杨逍同人]曾是惊鸿照影来》醉卧落花池

110、归来

　　却说东海之畔神蛇坛接应到了殷素素一家三口之时，的确是和昆仑派的人动了手。
　　俞岱岩和凤宁结拜了异姓兄妹，武当派和天鹰教虽不算结成联盟，但是因着武当七侠和凤宁的关系倒也常有往来，可是其他中原名门正派对天鹰教依然难以放下芥蒂，大多数都是自持身份，和天鹰教动辄便有冲突。
　　昆仑派原本久居西域，因之前屠龙刀一事多年来也在中原广派人手、大肆寻找，正巧了就撞到了常年驻守东海一带的神蛇坛手里，双方一言不合动起手来，俞莲舟和俞岱岩路过也被搅了进来，本想调节双方冤仇，化解恩怨，谁知那天市堂李天垣乃是殷天正师弟、殷野王师叔，脾气简直就是和他师哥一般一脉相承，暴起来比殷野王还不如，而昆仑派那边领头的又是出了名在昆仑派中辈分甚高、武功又强的西华子，那人一向是颐指气使惯了的，没有半分涵养，双方哪里肯听武当派的调节，加之神蛇坛封坛主性格阴损，不仅动起手来要打压西华子一头，连嘴上也秉着天鹰教一贯的霸道作风毒得很，损起人来不带脏字却给西华子从头骂到脚，直气的西华子七窍生烟，不顾俞岱岩的劝阻率先动起手来，那封坛主一边漫天花雨的撒飞刀还不忘大声嚷嚷着“俞二侠、俞三侠，你们可看到了，都做个见证，是他先动的手！”
　　张翠山一家的木筏飘来的时候，双方打得正热闹，二俞夹在中间左右不是，索性也不管了，就站在甲板上看他们双方恶斗，也才率先注意到海上异常。
　　接下来便是殷素素对上了切口，被接上大船，然后各自认亲等一系列戏码之后，众人情绪终于平复下来。
　　各自介绍完之后，众人一听，顿时只觉得万分震惊，这下好了，武当派又一位重要人物和天鹰教扯上关系，这次不仅仅是结拜这么简单，二人竟然结为夫妻，连孩子都这么大了，即使想抵赖说魔教妖女狐媚淫.邪，迷惑人家正道子弟，那眼瞅着已经八九岁的孩子怎么办，塞回去？众人一时间看二俞的眼神皆有些古怪。幸而这十年之中，除张翠山失踪，存亡未卜，其余武当六侠威名却又盛了许多。宋远桥、俞莲舟等虽是武当派中的第二代弟子，但在武林之中，已隐然可和少林派众高僧分庭抗礼，江湖中人对武当六侠甚是敬重，此时才按捺心中各自所想，否则怕是要当场翻脸。
　　俞莲舟主张双方坐下来谈谈，待众人分了宾主落座之后，果然，西华子等人最关心的还是谢逊下落，俞莲舟等人听在耳中，心中也颇为不齿，果然如凤宁那时所言，这些人所谓寻找张翠山、殷素素下落不过是个幌子，只是为了屠龙刀罢了，尤其俞岱岩，当年他因屠龙刀深受其害，差一点全身残废，全赖凤宁及时相救，此时再听这些人或明或暗只为争夺所谓“武林至尊”，脸上也带出了不虞之色。
　　这一场谈话可谓是不欢而散，张翠山夫妻一口咬定“恶贼谢逊已经死了”，西华子知道从他们嘴里问不出什么又转向年幼的张无忌，以为小孩子心性单纯，定能套出什么蛛丝马迹，谁知张无忌睁着大眼睛懵懵的看着西华子，似是被他的样子吓到了似的，然后鱼儿一样“哧溜”一声躲到了殷素素身后抓着她的衣裙说道“姨母说不能和不认识的人说话。”
　　“姨母？哼，你以为你姨母是谁？！你姨母她也不过……她……”西华子极怒之下张口便怒骂道，谁知刚说到一半就像突然被踩了脖子的鸭子声音卡在喉咙里，“她”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这一声姨母别说西华子，在场所有人都诧异极了，船舱里众人集体愣了片刻，反应了一下，才恍然反应过来，他们对殷素素的身份认知还停留在十年前，□□妖女张口就来，可别忘了殷素素之所以姓殷，乃是因为她爹姓殷，她爹是天鹰教教主殷天正，她还有个哥哥是出了名黑心辣手又护短的殷野王，而她还有一个义妹是有着一夜血洗海沙派、巨鲸帮这等彪悍战绩和八年前就能战平少林三僧的凤宁，而这孩童口中的“姨母”，正该是殷素素姐妹，也就是这位凶名在外的煞神，血鸢凤宁。
　　西华子下意识吞了口口水，声音卡在喉咙里突然就出不了声了，他怎么忘了天鹰教那两个煞星是如何的护短，他可没忘记八年前他随何太冲上武当山给张真人拜寿之时，少林是如何借机上门挑衅，又是如何被区区一个十六岁少女挫的灰头土脸，八年前便是那般功力，他自问是决计打不赢她的。
　　那可是个一言不合灭你满门的狠人，偏偏殷野王和她行事每次还都能占个“理”字，八年前给少林堵得哑口无言，面子里子都占尽了便宜，西华子可没忘记，她当年剿灭海沙、巨鲸两帮的理由正是因为他们暗算了眼前这个他口口声声“妖女”的殷素素，他怎么也不想招惹这样的人物。
　　满屋子的人在张无忌提到“姨母”两个字之后都诡异的沉默了下来，气氛静默中透着几分尴尬，此时众人光摄于她这个人的凶残程度，而都忽略了一个问题，这一家三口一身又是皮又是毛，野人一样的打扮，这孩子也是他们自中原失踪之后才生的，该是从来没见中原其他人才对，他怎么会说是“姨母”说不可以和陌生人说话的呢。
　　张翠山、殷素素不明所以的看着满屋子人在张无忌提起“姨母”两个字之后竟然反应都这样大，心中诧异极了，夫妻二人对视一眼，从彼此眼中看出来了同样的吃惊，别说张翠山，连殷素素都没有想到，这些人竟然是如此的忌惮凤宁，她虽然向来知道凤宁强横，但是毕竟她失踪的时候凤宁算是刚刚出道，并没有在江湖上闯出什么名声。
　　她当然不知道凤宁最初的名声可都是拜她所赐，一夜之间领人直接抹去了巨鲸、海沙两个帮派，她和她的人都全身而退，而后又和在武当山上，和殷野王联手战平少林空性大师及9位少林圆字辈弟子，这般战绩，即使她名声在江湖上毁誉参半，想要和她硬碰硬的人也得掂量掂量够不够那个分量。
　　殷素素这个时候还不知道自己兄长和义妹能给她扯起来多大的虎皮，只想让这件事情快点糊弄过去，于是更一口咬定“恶贼谢逊已死”，并且与张翠山细细描述了谢逊乃是她生下无忌那天突然狂性大发，又是如何听到孩子的啼哭声心病一起之后便死了的。昆仑派的人就算疑惑不信，那又如何，又不能再逼问你们给他葬于何处了，要亲眼去看一看他的骸骨吧。
　　西华子为人愚蠢又狂妄，他认定了殷素素是魔教妖女，她说的当然不信，可是摄于殷野王和凤宁的威压，又因二俞也在场，不敢如往常大声嚷嚷，只不服气的嘟囔道“你说死了便死了？有谁亲眼见证？”
　　“我五弟也说亲眼所见，难道我五弟也撒谎作假不成？”俞岱岩早不满西华子，此时见他如此说便立时反驳道。
　　“哼”俞岱岩不说话还好，他一提张翠山西华子冷哼一声，也不接话，反而对张翠山道“张翠山，我只问你，这魔教妖女真是你夫人吗？”他直呼张翠山名讳，毫不客气的质问让在场人脸色都不怎么好看。
　　张翠山八年之前行走江湖好歹也算是小有名气，而因为这些年武当六侠声望甚高，他作为他们的师兄弟，稍微懂些道理的人都知道尊重些叫声“张五侠”或者“张兄”，哪有上来便直呼姓名的道理，他这一问，别说俞莲舟、俞岱岩脸色难看，连一旁的他自己的师妹卫四娘都有些恼火她这师兄，都不用别人挑拨武当和昆仑的关系，她这蠢师兄自己就给二俞得罪了个干净。
　　武当派虽心中不悦也不好发作，倒是天鹰教的人毫不在意，适才动手时，神蛇坛封坛主这边手下有两名弟子丧在西华子剑下，本就对他极是恼怒，于是冷冷的道“张五侠是我教主的爱婿，大小姐是我教主爱女，你说话客气些。”
　　西华子哪肯受他挤兑，顿时大怒，喝道：“□□的妖女，岂能和名门正派的弟子婚配？这场婚事，我看中间定有纠葛。”封坛主冷笑道：“我殷教主外孙也抱了，你胡言乱语甚么？”西华子怒道：“这妖女……”
　　卫四娘料知西华子接下去要说出更加不好听的话来，忙道：“师兄，不必跟他作无谓的口舌之争，大家且听俞二侠的示下。”她已经看到那边俞岱岩隐隐发黑的脸色，众所周知俞岱岩结拜义妹凤宁可也是天鹰教的，还是紫微堂堂主，他师兄这一口一个妖女的叫着，可不是连凤宁也骂了进去，凤宁对俞岱岩有救命之恩，当年在武当山上武当七侠对凤宁的维护还历历在目，今日西华子在这里骂了凤宁那和骂俞岱岩又有什么区别？
　　那殷野王和凤宁可不是个善茬，而且这些年天鹰教声威颇高，已与所谓邪魔外道形象相去甚远，西华子再这么大庭广众的喊人家妖女也并不合适。
　　所以卫四娘用言语挤兑俞莲舟，心想以你的声望地位，决不能处事偏私，说谢逊死了的是你自己师弟，这事儿你说怎么办吧。哪知西华子草包之极，大声道：“他武当派和天鹰教已结了亲家啦，早八年前就了同流合污，他还能有甚么公正的话说出来？你忘了当年他们如何维护那妖女……”
　　“师哥！”卫四娘赶紧打断了西华子的话，脸色都让他这一番没遮没拦的抢白吓得一片苍白，卫四娘忙道：“师哥，你怎地胡言乱语？别说武当派跟我们昆仑派同气连枝，渊源极深，十年来联手抗敌，精诚无间，俞二侠更是铁铮铮的好汉子，英名播于江湖，天下谁不钦仰？他武当六侠为人处事，岂能有所偏私？”西华子哼了一声，道：“不见得！”卫四娘心中暗骂师哥胡涂，竟听不出自己言中之意，大声道：“师哥，你没来由的得罪武当六侠，师父与掌门师叔怪罪起来，我可不管。”她口口声声只说“武当六侠”，竟没将张翠山算在其内。西华子听她抬出师父与掌门师叔来，才不敢再说。
　　俞莲舟为人深沉，喜怒不形于色，听了西华子的话，沉吟不语。此时张翠山和殷素素已经一口咬定“谢逊”死了，但是苦于并无实证，他知道此时他若说错一句恐便酿成大祸，那谢逊当年在江湖上滥杀无辜，各门各派都有高手殒命于他手中，这些年江湖上各大门派都在派人找寻于他。思索片刻，他缓缓的道：“此事关连到武林中各大门派，各大帮会，在下无德无能，焉敢妄作主张？反正这事已扰攘了十年，也不争再多花一年半载功夫。在下须得和张师弟回归武当，禀明恩师和大师兄，请恩师示下。”
　　西华子冷笑道：“俞二侠这一招‘如封似闭’的推搪功夫，果然高明得紧啊。”
　　俞莲舟并不轻易发怒，但西华子所说的这招“如封似闭”，正是武当派天下驰名的守御功夫，乃恩师张三丰所创，他讥嘲武当武功，便是辱及恩师，但立时转念，“这事处理稍有失当，便引起武林中一场难以收拾的浩劫。这莽道人胡言乱语，何必跟他一般见识？”
　　西华子见他听了自己这两句话后，眼皮一翻，神光炯炯，有如电闪，不由得心中打了个突：“我师父和掌门师叔是本派最强的高手，眼神的厉害似乎还不及他。”俞莲舟眼中精光随即收敛，淡淡的道：“西华道兄如有甚么高见，在下洗耳恭听。”西华子给他适才眼神这么一扫，心胆已寒，转头刚想和卫四娘再说什么，忽听得南边号角之声，呜呜不绝。昆仑派的一名弟子走到舱门口，说道：“崆峒派和峨嵋派的接应到了。”西华子和卫四娘大喜。
　　卫四娘道：“俞二侠，不如听听崆峒、峨嵋两派的高见。”俞莲舟道：“好！”
　　李天垣和程坛主对望了一眼，脸上均微微变色。
　　张翠山却又多了一重心事：“峨嵋派还不怎样，崆峒派却和大哥结有深仇。他伤过崆峒五老，夺了崆峒派的《七伤拳经》，他们自然要苦苦追寻他的下落。”
　　殷素素也是转着这样的念头，但是幸好无忌并未乱说话，事情便好办得多，夫妻二人对视一眼，眼里皆是沉重。
　　无忌见人群都出去了，才将小嘴凑到母亲耳边，低声道：“娘，姨母说这些都是坏人，都要害义父，是不是？”他本年纪小，不会说谎，若不是前几日被耳提面命，今日怕真是要露馅，思及此殷素素更是心中感动，她都不知道凤宁怎么会未卜先知一般提前教导张无忌人心险恶如此这般。殷素素凑嘴到他耳边，轻轻道：“是啊，这些都是恶人坏人，他们都想去害你义父。”无忌点点头，狠狠瞪了一眼这些人的背影，心道：“原来你们都是恶人坏人，想害我义父。”
　　张无忌从这一天起，才起始踏入江湖，起始明白世间人心的险恶。他自幼生长在父母和义父的慈爱卵翼之下，不懂得人间竟有心怀恶意的敌人。谢逊虽跟他说过成昆的故事，但总是耳中听来，之前见到素未谋面的姨母，又被她提点着说了些，原本单纯的他不以为意，此时切身经历之后，刚才房内桩桩件件，无不被他那姨母说中，心中更是对她佩服至极，而这些人的恶意，他即使是个孩子也可以切身感受到，直到此时，才真正面对他心目中的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