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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第 2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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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了约莫有半个钟头,眼见旁边的人陆陆续续钓上来巴掌大的小草鱼,陈扬盯着自己的一动不动的竿儿,渐渐丧失了耐心。
他开始揪地上的草,看天边的云,掏出手机翻翻,打发时间。
骆开宇也没说话,坐着就像一块石头。
连续下了两天的雨,天空大地干净清晰,乍一看山清水秀,一直待着能舒缓人内心烦躁的情绪似的。
陈扬举起手机随便拍了一张,刚想发个朋友圈,左边突然蹲过来一人。
“嗨!你好呀!”
他转头去看,是个妹子,很是朴素的大学女生的穿着,披着染成亚麻棕色的头发,戴着个斯斯文文的细框圆眼镜,化了淡妆,贴的双眼皮贴挺明显。
“你好。”陈扬微笑着回应。
“嗯。”妹子有些害羞,脸颊上立刻爬上了红晕,她推了推眼镜遮掩,“你叫什么啊?”
“陈扬。”
“嗯?”妹子有些不解般,在自己手心比划着,“这两个字?”
陈扬点头,其实他也没看清。
妹子知道了名字还挺高兴,一个劲儿地往他脸上瞅,又羞涩地问可以不可以交换联系方式。
给吧!陈扬心想也不是多大事儿,拿出手机解锁就递给妹子。
妹子接过了去,双手捧着哒哒打字,弄完还给陈扬,右手翘着兰花指将脸侧的头发拢至耳后,水润着一双眸子说:“我叫纪雨,很高兴认识你。”
“嗯。”陈扬笑着回应,也没看手机就直接揣兜里去了。
前来搭讪加好友的妹纸多了,也就不太在意别人叫什么。
妹纸走了没多久,又有几个姑娘来加好友,一模一样的套路,陈扬唯一记得的就是发色不太一样。
到了第四个姑娘,陈扬朝她们来的方向看去,就发现那几个姑娘正聚在一棵树下,拿着手机嘻嘻哈哈说着什么,偶然朝这边看来,眼神儿对视上了又立马害羞躲开。
陈扬收回眼神儿,一旁的周子安就神神秘秘挨过来了,“哎!陈哥,你桃花儿还挺旺啊!”
“怎么说?”
“那几个女的是咱这一块儿几个哥们儿的姐姐,听她们弟弟说你这么个人才过来的,你说不钓鱼哪个姑娘来这儿晃悠,我们和她们又不熟。”
“这样。”陈扬点点头。
“诶陈哥!你家里,挺有钱吧!”
陈扬有些好笑般,“怎么说?”
“哎我知道,我看你穿的鞋就知道,我也都是在网上看过,再说你这浑身上下,挺帅的。”周子安说着,透出一丝羡慕。
“诶!你怎么到这儿来的啊?和开宇怎么认识的?”
陈扬心说我上赶着认识他!你信吗?
将事情原委简单一说,周子安一脸不可置信,直叹科幻。就说你家人也太不靠谱了!
陈扬心说你还没见过更不靠谱的。
俩人挨在一块儿又叨叨说了好些,扯着东南西北各种事儿,钓鱼都放在一边。临到傍晚,陈扬连一小鱼仔都没钓到。
天色渐暗,天边又开始翻起了云,怕要下大雨,大家都纷纷告别回家,提着水桶扛着鱼竿儿离去。
最后只剩了陈扬和骆开宇,他在岸边儿踢石子儿,叫了几声才给人叫走。
走上进村的石桥,骆开宇拿着东西在前面走着,陈扬空着手跟在后头。
此处三面环山,树林阴翳,天色暮霭,桥下水声哗啦,远处布谷鸟咕咕。
优美的环境和心上人,陈扬觉得这情境还挺唯美,赶上去就拉住了骆开宇的棉服帽子。
骆开宇回头,“怎么了?”
陈扬忍了又忍才没扑上去咬他嘴巴,“该我问你!你怎么了?”
骆开宇维持着以往的微笑,“我不是和以前一样吗?”
“那下午怎么一言不发?”
“累了。”
“为了什么?”
骆开宇垂下眼眸,“不清楚。”
陈扬心说弟弟!我可是从不习惯关心别人,头一次问了竟然吃瘪。
“那行吧,你在前面走,拖着我,路黑。”他朝前伸出手。
骆开宇想了一会儿,将衣服一角伸出去。
陈扬摇了摇头,手指头碰了碰他的手。
骆开宇怔住了,当时心就有点儿跳。他并无抗拒,还是将大小两个水桶挂在鱼竿儿前端,伸手,试探着牵住了。
陈扬立马收紧手指,牢牢抓着。
骆开宇的心脏砰砰直跳,所见之景也如寒冬入春,他喜欢的紧,又不敢老老实实承认,他隐隐约约察觉到自己和对方的心思,又觉得违背人伦,他觉得自己成了矛盾的结合体,可能在等着某一时刻的决定性一脚将他给踹清醒。
陈扬则完全不同,他大大方方地欢喜着,被人牵着还晃了晃手臂,就差哼个小曲儿。
乡间的小路漫长,一步一步走得缓慢。
月明星稀,陈扬托着自己的脑袋靠在书桌儿上罕见地欣赏起了月色,一脸几天阴雨连绵,今晚的月亮终于出来露了个面儿。
他坐回到单人沙发上,拿着骆开宇的《杨牧诗选》开始看。旁边的大男孩儿则埋头学习。
“过去的星子在背后低喊着
我们不为什么的争执
躺下,在催眠曲里
我细数他们坠落谷底
寂然化为流萤
轻轻飘过我们星光花影的足踝
唉!这许是荒山野渡
而我们共楫一舟
顺时间的长流悠悠滑下
不觉,已过七洋
千载一梦,水波浩瀚
回首看你
已是两鬓星华的了
水仙在古希腊的典籍里俯视自己
——今日的星子在背后低喊着
我们对坐在北窗下
朦胧传阅发黄的信札”
这首极美,陈扬一连看了几遍,后来又忍不住轻声念了一遍,他怎么看这首诗都有白头偕老的意境。
他正打算打扰一下骆开宇,将这首诗念给他听,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拿出来一看,微信的小红点儿不断弹出,还有一个未接的语音电话。
为了不扰到骆开宇,陈扬就一直关着手机声音,没想有人给他发消息没看到,对方直接扣来了电话。
看那微信名,陈扬倒没什么印象。
【陈扬?你在吗?】对方又催了一条。
陈扬简单发了个【?】过去。
那边立马回了个害羞脸红的表情包。
陈扬有些无语,这到底要说什么呢?
【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我是下午的纪雨,你不会忘了吧!】
陈扬心说,你不提这茬儿我还真忘了。他真想说:姑娘,我喜欢男的,你没戏啊!有这时间去套别人近乎也比在我这儿浪费时间好。
【嗯,没忘。】
【啊,我就是想找你聊聊天儿。】
嗯……陈扬心想着,他刚想勾搭勾搭骆开宇,就有妹纸来勾搭他,这是什么巧合。他看着还在写着作业的骆开宇,一声轻笑。
【你说吧,我看着。】
【你都这这么和女孩子说话呀!嘻嘻~】
嘻嘻你个头!
陈扬不想理人,每天都有那么多妹纸汉纸找他说话,不回应的多了去了,他将手机揣回口袋。
手机还在持续震动,间隔时间之短,都让人觉得是一直在震,对方有十万火急的消息似的,直让人烦躁。陈扬直接将手机静音。
“有人找你么?”骆开宇突然出声。
“啊,一个姑娘。”
骆开宇接着问:“哪个姑娘?”
陈扬听着这话想笑,突然生起挑逗的欲望,“下午认识的姑娘啊!”
骆开宇回头看他,“那你怎么不回复消息?”
“没什么说的,也不想回复。”陈扬翻着书页。
“不想回复为什么又要加好友呢?”
陈扬心说这怎么说呢!他微信几百个好友,难道每人找他说话他都要回复?更不谈那些尽说废话的。
骆开宇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他抬头瞧着骆开宇,发现他竟然不似从前一直微笑的模样,倒是有,有点愠色。
“嗯?”陈扬探过上半身凑近,仔仔细细地看他的脸,盯着他的眼睛。
被人突然凑近,骆开宇显出一丝慌乱,眼神躲闪着。
单人沙发就在书桌旁,位置高度也差不多,此刻俩人的距离近的只差十公分。
“一般别人加我好友,我都不会拒绝的。”他这么解释着。
“特别是姑娘,你拒绝了人家,她们该多尴尬啊!”
“但是,又不是每个人,我都想和他们说话。”
“你说呢?”
每轻轻说一句,陈扬都有意靠近一分,他就想看看骆开宇慌张的模样,好像还有点,害羞?
真可爱!平常稳重成熟的模样去哪里了?再怎么成熟,不还是比他小四岁么!
骆开宇已经有些僵住了,他保持着拿笔写字的动作,面对着逼近的陈扬,愣是没转过去,一双下垂眼左右晃动,就是没看近距离的陈扬,耳根却红了。
“嗯?”陈扬又凑近一分,到了能看清瞳孔的距离,“你怎么,好像是生气啦!”
他说这句话的语气极其轻柔,像他之前和小孩儿说话那般,讨好人似的。
骆开宇垂下眼眸,想着自己怎么这般不争气,他想拉开距离,却怎么也动不了,只能抿紧嘴唇,一声不吭,一颗心脏跳得都要交代出去了。
陈扬看着他的嘴唇,突然想起下午在池塘边,骆开宇一直在舔他自己的嘴唇。那唇本来就薄,色浅,现在被舔的发干起皮,好像还被他自己撕过,呈出一种深浅不一的颜色。
他毫不犹豫地张口印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