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界》郁云都

18、《寄人间18》

　　18
　　定论未下，城内却不知何人走漏风声，道是近来城中怪事皆因兔妖而起。
　　一时间，满城风雨。

　　家养的兔子皆被活活烧死，城外几里外的野兔也未曾放过，皆被红了眼的死者亲眷活剥，令人闻之恶寒，倒吸一口凉气。

　　所谓过长的人齿印也被众人判定为兔齿，纵使官府之人未下定论，风声谣传已然又换了一轮，令人无奈。

　　查案不易，几番周折下来，纵使皇帝和离风华之类的少数人起先都不信妖邪之说，此刻也不得不信。

　　**

　　清晨，林深处的寺庙一片寂然，晨雾缭绕。
　　离风华于庭中，等到之前那位僧人，作了一揖。

　　僧人回礼，问：“小王爷此次造访，可是有事要问。”

　　离风华点头：“大师，此前多有得罪。今日我来，确是有事不明。”
　　僧人面容慈祥，道：“但说无妨。”

　　离风华便娓娓道来：“此前我于战场之上，见敌军的巫女作法时天有异色、流光溢彩，死伤的将士身上皆无伤口，但此次的怪事，死者皆被咬伤，死相却相似，我想请教于您，这两者之间是否有关联？”

　　“万物皆有虚相，”僧人指着远处的山雾，“你要透过表象，才能看到其本质。”

　　“与死相无关么，”离风华沉吟片刻，“那此二者手法不一，是否有可能同一人所为？”
　　僧人道：“老衲未曾见过巫女作法，不能妄下定论，不过概率不大。”

　　“还有一事，”离风华从衣袖中掏出一个锦囊，从中取出两簇绒毛，一簇被烧焦，一簇被血染黑，“大师您看看，这二者是否均是出自兔身。”

　　僧人道：“不错，但无法判定是否出自同一只，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其上均有妖气。”

　　离风华眸色微凝，半晌才道：“您之前曾言我的那只荷包上也有妖气。”

　　僧人点头道：“那上面的妖气被有意遮掩过，气味复杂，不易判定是否与你现下所持的有所关联。”
　　他顿了顿，问，“时至今日，你可以告诉我是谁赠予你的荷包了么？”

　　离风华敛目道：“是我的小表妹，永延王府嫡女，自幼与我一同长大，我深谙其性，她绝不会是妖邪。”
　　他重复说，“绝不是。”

　　**

　　没过几日，永延王府的老王爷过寿，离风华被请去一同庆贺。

　　寿宴较为朴素不铺张，请来的皆是亲众，午宴也尽是些家常菜，气氛融洽自然。

　　晚辈们坐在一桌，吃菜闲聊。

　　席间，暮炎偶然间提起暮雪今日怎么未佩戴自小便挂身上的平安符。

　　大哥暮秋道：“二弟近日忙昏了头，愈发不关心小妹了，阿雪自上次染了风寒后就没再佩戴过那个符了。”

　　暮炎点头道：“戴了这许多年了，内里的符布都快烂了，换个也好，等二哥近日忙完了，便去庙里给你求个新的。”

　　暮雪给离风华夹了一筷子菜，闻言随意应着好。

　　离风华吃了那筷子菜，方才搁下筷子，道：“不必麻烦了，近日我母妃刚给了我一个新的，我一个习武之人，向来是不爱戴这些碍事物件的，不如直接送给暮雪罢。”
　　说着便从衣襟里拿出那个平安符，递给暮雪。

　　暮雪看了一眼他手心里的东西，笑着接过：“多谢表兄。”
　　离风华淡淡地“嗯”了声，重新拿起筷子、正欲继续吃菜。

　　“砰”的一声。
　　身旁的暮雪突然打翻了碗，碗中的热汤洒了一手，正好洒在平安符上。

　　暮雪烫手似的扔了平安符，众人皆起身问她的手有没有被烫着。
　　暮雪摇着头，起身就要去找凉水洗手。

　　“我去看看她。”离风华又把筷子搁下，追了过去。

　　府中的池塘边上，暮雪的手泡在池水里。
　　离风华走到她身边，道：“没事吧，让我看看。”

　　暮雪笑道：“没事的表哥，我泡一会儿就好了，你先去用膳吧。”

　　暮雪的笑莫名地让离风华觉得牵强，他也没多想，道：“我的马车上有芙蓉愈伤膏，等会儿我派人去取，那个平安符我拿回去洗干净后再给你。”
　　离风华很少见她受伤，皱眉道，“你，还疼么？”

　　暮雪似是被他问愣了一下，片刻后眼里竟盈出了泪花。
　　“不疼，至少此刻不疼。”她泪汪汪地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