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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第 6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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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让了,世兄。”焦燝挽了个剑花,将家传的玄霜剑放入剑鞘中,执剑抱拳礼貌地对着手下败将微微颔首。
玄霜剑,剑锋长三尺六寸,净重六斤六两,乃是用天外陨铁加天山净水淬炼而成,在江湖上有着赫赫威名。
在自家爹爹将这把玄霜剑传给焦燝的时候,他还天真地问了一句,“爹,你把玄霜剑给了我,你用什么?”
当时焦深很是慈祥地摸了摸焦燝的脑袋,“你用吧,爹用不着。”
焦燝还以为是自家爹爹故意这么说,就为了把玄霜剑给自己用,还感动得眼泪汪汪,暗自发誓要好好练功使自己能配得上这把玄霜剑,不至于辱没了先祖的威名。
好久以后才知道,自家爹爹是真用不上玄霜剑,他练的是掌法不是剑法。
手下败将脸色铁青,“是我技不如人,合该如此。”说罢头也不回地转身下了擂台,几步就消失在围观的人群里。
焦燝已经在这个擂台上打了六场,遇到的对手对他而言都非常轻松,他能在十招之内将这些对手打败。但这样做太伤人颜面,他就意思意思地按照对手们的水平和他们都过了六七十招才找了个破绽将他们打败。
他在喝好声中环视四周,突然发现那天在春华楼遇见的白衣美人高坐在评委席中,周围坐着的都是武林前辈,不仅德高望重,年龄也基本很大。只有美人风华正茂,看起来更加赏心悦目。
焦燝仰起头冲着白衣美人笑了笑,见美人冲自己举了举手里的茶杯,他就笑得越发灿烂。
“若无人挑战,焦燝进入天骄榜前一百名,明天举行下一轮比武。”
听到裁判这样说,焦燝当下跳下擂台准备去评委席上找白衣美人交换姓名,正式结交。但当他挤出围观的人群,一抬头,发现评委席的座位上已经没了白衣美人的身影。
他随便抓住一个路过的行人,“这位少侠,你是否知晓评委席上那位年轻的白衣人姓甚名谁?”
行人闻言莫名其妙地转头看向评委席,“哪有什么年轻人?能坐上评委席的前辈,都是在江湖里摸爬滚打了好多年岁,有一定的辈分和武林威望。年轻人哪有资格在这样重要的场合坐在评委席上?!”
焦燝松开了抓着他衣领的手,还替他整理了一下被自己抓皱的衣服,“抱歉!抱歉!可能是我看错了。”
“年纪轻轻的眼神居然这么不好。”行人小声嘟囔了一句,赶紧离焦燝远远的。
接下来的比武没多大新意,焦燝非常轻松地从前一百进入前五十,又从前五十进入前二十。但却再没见过白衣美人一次。
他心里想着自己那天绝没看错,准备进入前十时找个面善的评委问一问。
不过他先遇到了沈鸿风,沈鸿风好心地告诉了他白衣美人的身份,但他口中的白衣美人白连美倒是极美,却是个蛇蝎心肠。
焦燝不太相信,但他私下里向狐朋狗友打听的结果和沈鸿风说得没什么不同。他对这样的美人敬谢不敏,觉得自己以后不能光凭外貌看人。
所以当焦燝后来再遇到白连并且白连还想与他结为知己时,他用一句“君子之交淡如水”就打发了白连。
之后的日子仿佛梦游一般,来参加武林大会的年轻俊杰频频有人被残忍杀害,凶手在案发现场嚣张地留下了明显的印记,有见识丰富的武林前辈认出这是二十年前统一四大魔教的魔教教主的标志,一时间大家人心惶惶。
这时沈鸿风主动站出来鼓舞大家,号召大家团结起来查明真相找出凶手,让被杀害的人得以瞑目。
这些跟焦燝都没什么关系,他既不是凶手,也不是受害者。他混在情绪激动的人群中随大流地跟着喊几句口号,表明一下自己的态度。
他心里甚至暗自想着,这帮武林人士简直是视律法为无物,有了凶杀案第一想法居然不是去报官,而是要自己查。
但俗话说得好,吃瓜吃多了,总有一天会吃到自己身上。
大庭广众之下,沈怜云突然指认自己是魔教余孽,所有的凶杀案都是自己所为,“诸位世伯,就是这个人,他处心积虑地接近妾身,用妾身和藏锋山庄为掩护,在武林大会举办期间痛下杀手,杀害了我正道诸多英才。”
“幸而上天庇佑,让妾身无意中得知了他的阴谋,才能揭穿他伪善的面孔。”
焦燝脸上挂着讽刺的笑意好整以暇地看着眼前的人究竟会如何将这一出大戏接着演下去。
沈鸿风也一副惭愧至极的样子,“也是我识人不明,才引狼入室。今天我这就将他擒拿归案,任凭大家处置。”
围观的人群中有的纷纷安慰沈鸿风和沈怜云,“怜云小姐不必自责,是这姓焦的魔头太过狡猾。”
“这魔头诡计多端地利用了怜云小姐,沈庄主也是爱妹心切才会中了他的计。”
有的则作出义愤填膺状,“这厮姓焦,肯定是魔教教主亲近之人,抓了他杀头祭旗,也算为民除了一害。”说着纷纷围了上来,神情既激动又狰狞。
焦燝这才冷笑一声,“你们这是要滥用私刑?”
“对付你这个魔头,我们是替天行道!”
“慢着!”焦燝爆喝一声,“只凭沈怜云一面之词,你们就咬定我的罪,你们真是比官府大老爷还要威风!”
沈怜云站在人群之后,楚楚可怜地道:“发现他的阴谋时,妾身的贴身丫鬟为了救我也被他残忍杀害。幸亏妾身略懂一些拳脚之术,才得以逃出生天保全性命。”
然后指着焦燝的衣服下摆道:“妾身逃走之时,亲眼见到粉黛她死死拽住焦燝的衣摆,在那里留下了印记。”
大家定睛一眼,在焦燝黑色衣摆处果然有暗红色的手指印,顿时群情激动,“就是这个魔头,大家快把他绳之以法。”
焦燝想起今天早些时候,他在藏锋山庄花园里遇到了正在湖边散步的沈怜云,好心地扶了脚底打滑快要摔倒的她一把。
焦燝一下子什么都明白了,“你们这是要置我于死地。”他此时不再藏拙,仗着在场人的武功基本上没人比得上自己,丹田内真气一动,运用身法甩开了包围自己的众人跳到了高高的屋顶之上。
面对意外之极的众人——尤其是沈鸿风和沈怜云,他冷冷一笑,“你们等着,我会光明正大地回来的。”说完头也不回地纵身一跃,消失在众人眼前。
离开武林大会比武之地,焦燝越想越气,觉得自己不能这样不明不白地背着个杀人魔头的名声,必须要想办法证明自己的清白,揭穿沈鸿风和沈怜云的阴谋诡计。
他想了想,从衣服的暗袋里拿出离开焦家村时自家爹爹给他的名帖,决定动用自家亲叔叔的关系,借助官府的力量来查明真相。
说干就干,他就拿着自家亲叔叔的名帖当敲门砖转身进了应州府的府衙。
幸运的是应州府知府大人席文玉是自家叔叔的同窗兼同年,与自家叔叔关系一向很好。他听完焦燝的情况后,当下拍板,“你是永溪的亲侄子,也就是我的亲侄子。贤侄就安心地在我这里住下,一切事物有我,放心吧。”
焦燝行了一礼,“多谢世伯肯帮我,阿燝感激不尽。”
席知府不进人长得文雅至极,办事也很雷厉风行,不到三天就查出了武林大会惨案的真凶,并颁下了抓捕凶手的海捕文令。
真相大白于天下,焦燝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现身于武林同道面前,曾冤枉过他的武林同道再见到他时都多多少少有些尴尬。有的不敢与他照面,避着他走;也有的当即就坦坦荡荡地诚恳地跟他道歉,取得了他的原谅;还有的看见他也当做没看见,完全将他无视。
这时,沈鸿风放出风声,说这一切都是因为沈怜云对焦燝心怀爱慕,告白不成就心生恨意,想要毁了他。而他沈鸿风,只是因为爱妹心切才被蒙蔽,一直都像是刚刚绽放的白莲花般干干净净的。
沈鸿风甚至还假惺惺地为妹求情,希望焦燝能放沈怜云一马。说是只要焦燝肯绕过沈怜云,他立马就将沈怜云送进家庙,让沈怜云青灯古佛了此一生。
焦燝听到这个消息后嗤之以鼻,这一听就知道是沈鸿风找的借口。他还挺想知道沈鸿风和沈怜云陷害他的真实理由。
于是他趁着夜黑风高,换上了身不引人注目的夜行衣,消无声息地潜回了藏锋山庄,藏身于沈鸿风的书房中。在藏锋山庄呆的这段日子里,他曾经常被沈鸿风唤来切磋武艺,对这个地方还算熟悉。
他刚刚藏好,就看到沈鸿风领着他的大总管元凯走了进来。
沈鸿风语气阴沉至极:“怜云还在闹吗?”
元凯答道:“小姐已经知道利害,答应按照庄主的意思去办。”
沈鸿风冷哼一声:“还算她识相。”
元凯问道:“庄主,焦燝的事接下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沈鸿风长袖一扫,书桌上的东西全部噼里啪啦地掉到了地上,“若不是白连那个贱人挑唆,我怎会想出那样的法子来除掉焦燝!?”
“除了我之外,我决不允许其他任何人当上武林盟主。”
焦燝心中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他从藏身的地方消无声息地走了出来,“白连对你说了什么?”
“谁?”沈鸿风和元凯被他吓了一跳,戒备地看向声音传过来的地方。
当看清是他时,沈鸿风强自镇定,“你来了多久?”
元凯则不引人注目地退到一旁。
焦燝并未回答,而是继续追问道:“白连对你说了什么?”
沈鸿风被气笑了,“想知道?你自己去查。”
焦燝面无表情地盯着他,“你若告诉我,我就不追究沈怜云诬陷我的事。否则,你们藏锋山庄就要多一个坐过牢的大家小姐了。”
沈鸿风咬牙切齿地盯着他看了片刻,最后面色一变,又恢复了他世家公子的风范,“成交。”
“白连说前魔教教主也姓焦,武功路数和你相差无几,相貌也与你有七八分相似。”
“所以你仅仅因为一个旁人的挑唆,就陷害与我。”焦燝冷冷地瞥了沈鸿风一眼,起身跃出书房,飞出了藏锋山庄,落在一个空无人烟的街道上。
他抬头望着黑漆漆的夜幕,突然十分想念那个小小的焦家村,自嘲一笑,“江湖太凶险了,我还是回家种田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