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第 5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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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怜云醒来的时候浑身酸软无力，肚子仿佛刀刮一般钻心的疼。她一睁开眼睛就慌乱地摸向自己的肚子，慌张地问道：“我的孩子还在不在，还在不在？”
等摸到一片平坦的肚子时，她呆滞了一瞬，挣扎着爬起身来，将床边正捧着一碗黑乎乎汤药的红腊一把拽到身前抓狂地问道：“红腊，我的孩子呢？你们把我的孩子弄到哪里去了？！”由于用力过大，手指攥得紧紧的，青筋一根根凸了起来，整个人脸上不见一点血色，狰狞得彷如从地狱里爬上来的恶鬼一般。
红腊被沈怜云拽得一趔趄，差点倒在她的身上。她勉强保持住自己的平衡，竭力不让碗中的汤药洒出来，红着眼睛闷声答道：“娘娘，小皇子没保住，已经入土为安了。”
沈怜云不敢置信地问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红腊不敢看她瞬间瞪到最大布满血丝的眼睛，带着哭声劝道：“娘娘，您千万要想开一点。您年轻着呢，生得又美，陛下一定会回心转意，您以后一定还会有其他皇子公主的。”
沈怜云呆坐在床榻上反应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晕过去之前一直担心的事最终还是发生了，她的孩子并没有保住。自己怀胎好几个月，日也盼夜也盼的孩子，最终还是离自己而去。
“娘娘，您快趁热喝了这药。即使小皇子没了，您也要振作起来，养好自己的身子，才能以图日后。”红腊将自己手里的汤药捧到她的嘴边苦口婆心地劝道。她以为自家娘娘会崩溃得大哭大喊，没想到娘娘却很快就镇静了下来。
沈怜云并没有喝药，而是红了眼睛无声无息地崩溃着流泪，语气尽量冷静地问道：“我儿的遗骸在哪里？”
“小皇子的遗骸被胡贵妃派人收走了。胡贵妃说您无故小产，此事不详。她不肯留小皇子在宫里多待，连夜送到慈恩寺里让大师超度了一场，超度完就按例葬入皇陵。”红腊见自家娘娘这副让人心疼的样子，忍不住劝道，“娘娘，您想哭就大声哭出来吧，这样都闷在心里对您的身体不好。”
那自己岂不是连他一面也见不到。沈怜云恍若未闻，心里却一下子就空了一大片，眼泪一大颗接着一大颗，止也止不住，接着问道：“墨兰在哪里？”
红腊不敢再劝，如实答道：“墨兰被胡贵妃罚跪，跪伤了腿，现在正躺在屋子里养伤。太医顺便给她看过，说她的腿差一点就废了。”
沈怜云忍着痛意又问道：“你给我说说那天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红腊红着眼睛答道：“那天胡贵妃非说墨兰不懂尊卑冲撞了她的凤辇，就罚她在明凰殿前的大太阳下跪够三个时辰。我们的人去找墨兰的时候，明凰殿的人拿着胡贵妃的旨意不肯放人，而胡贵妃又不肯见我们的人。等从大皇子那里请回太医，小皇子已经保不住了。”说到这里她小心地觑着沈怜云苍白的脸色，“而且太医还说，说……”
沈怜云双目赤红，凌厉地看了她一眼：“太医还说了些什么？”
红腊接着说道：“太医说娘娘是误闻了不洁之物，若是早做治疗，小皇子完全能保得住。”说到这里，她又觑了沈怜云一眼，斟酌了又斟酌，最后忍不住提醒道，“奴婢想起那天只有胡贵妃曾派人来送过绸缎。”
听到这里，沈怜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心中的恨意，红着眼睛咬牙切齿地道：“胡亿安，丧子之仇不共戴天，我沈怜云跟你势不两立！我对天发誓，今日所受丧子之痛，定会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日后也要让你尝尝！”
……
白绮霜正在帝辇中磨着墨。她一手轻轻拉着自己轻薄通透的宽大衣袖，另一只手握着漆黑的墨块在荷叶状的砚台中慢慢地研磨。
景帝放下手中的毛笔，捉住她软若无骨的小手放在自己手里细细把玩，吟叹道：“‘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眇兮。’朕的云儿比之卫侯之妻，可谓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三郎过奖了。”白绮霜顺势娇羞地倚进他的怀里，满目倾慕地仰头望着他道，“三郎在妾心中也是古往今来最英勇最有魅力的人。”
景帝将她抱在怀里，指着桌子上的一副画对她问道：“云儿看朕这幅《鱼趣图》画得如何？若是说得好，可有奖赏。”
“那妾可要好好品味一下。”白绮霜细细观摩了片刻，忍不住夸赞道，“三郎这幅画墨韵非凡，姿态多样，鲤鱼与繁花相映成趣，既有诗情画意，又有一股清冽的绰约之意，是难得的佳品！”
景帝难得高兴地拍了拍她的脸，“有妻如此，夫复何求。云儿真是朕的知己啊。说吧，想要什么奖赏？”
白绮霜想起从白争山庄传来的信息，故意卖了个关子道：“看到三郎这幅《鱼趣图》，妾突然想起一件事。”
景帝好奇地问道：“哦，云儿想起了什么？说来给朕听听。”
白绮霜促狭道：“妾想起听人说过元西府的天下第一楼中的黄河鲤鱼做得是天下一绝，妾想尝尝看。”
“云儿真是顽皮。”景帝伸出手指点了点她的额头，“就要这个奖赏？过了这个村可没有这个店了。”
白绮霜撒着娇反问道：“难道陛下不想尝尝看？”
景帝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听云儿这么一说，朕也想尝尝看这天下第一楼的黄河鲤鱼是不是真如传言中说的那么美味。”
白绮霜提议道：“不如三郎乔装打扮一番，和妾一起去这天下第一楼品尝黄河鲤鱼。”
景帝刚开口还没做出回答，李来春突然敲响了帝辇的大门，“陛下，帝都传来密信，请您过目。”
白绮霜一听，马上从景帝身上下来，还给他整理了一下衣饰。
当一切都妥当后，景帝才开口道：“进来。”
“奴才给陛下请安。”李来春恭敬地走进来，双手将密信捧到了景帝面前，等景帝接过密信后，才对站在一旁的白绮霜行了一礼道，“贵妃娘娘万福金安。”
白绮霜侧了侧身，避开了他的礼，“李总管不必多礼。”
景帝展开密信看了起来，不一会儿就将密信倒扣拍在桌子上，冷哼一声：“这个胡氏，没人在宫里看着她，简直是胡作妄为！”
白绮霜一听目光一闪，忙上去看似安慰实则兴风点火地劝道：“三郎，胡姐姐为人如何你我都清楚，会不会是有人要陷害她？”
李来春低着头一言不发，努力将自己的存在感缩到最小。
“云儿，你想得太简单了。”景帝拉着她的手，“她平日里嚣张跋扈我不管，但她害沈美人小产亡了我的皇儿，就罪无可恕。”
他拍了拍白绮霜的手，略带歉意地看着她道：“况且密羽卫也查出，之前是胡氏陷害了沈美人又嫁祸给云儿你。”他停顿了一下，又接着道，“是朕对不住云儿。”
白绮霜早已对景帝死心，见事态往自己和白连暗中策划的方向发展，忙做出感动的样子，满眼深情地望着景帝，“三郎对妾情深义重，妾知道三郎之前都是迫于压力才不得已而为之。三郎的心意，妾都深深记在心里。”表情之情真意切，连她自己都骗了过去。
“还是云儿你和朕心意相通。”景帝自然是看不出任何异样之处，他很是满意，“云儿你先回去，朕这里还有些要事要处理，等处理完再传你过来。”
白绮霜摇晃着景帝的胳膊娇娇地道：“三郎可答应过妾要去元西府的天下第一楼吃黄河鲤鱼，三郎不能言而无信呀。”
景帝笑着道：“朕怎么记得朕没答应云儿这要求。”
“不嘛，三郎就是答应了的。”白绮霜佯做不依状地撒着娇。
景帝被她闹得没办法，宠溺地笑道：“好好好，朕这就派密羽卫快马加鞭去天下第一楼将这黄河鲤鱼买过来给云儿尝尝。”
虽然没达到景帝亲自去天下第一楼这样最好的效果，但景帝如此安排也未尝不可。他手下的密羽卫不仅肩负着拱卫帝辇的职责，也负责监查百官举报不法。
白绮霜这才放下景帝的胳膊，轻巧优雅地行了一个礼，妩媚一笑，“那妾就等三郎一起用晚膳了。”
等她慢慢走出帝辇，隐隐约约听到帝辇里传来景帝低沉的声音：“……传朕命令回宫，将胡贵妃禁足明凰殿，罚俸……再赏胡大将军翡翠……”
白绮霜低声对身边的绿荷吩咐道：“我的辇车里颜色有些单调，无趣得很，你带几个人去采些野花回来装点一下。”
绿荷应了一声：“奴婢遵命。”说罢叫上两个年纪小的宫女转身朝着旁边的树林里走去。
白绮霜望着她们离去的背影抬起手理了理自己凤凰展翅状的步摇，笑得轻轻柔柔，等着瞧吧，这些还远远不够。
作者有话说
第55章 第 55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