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 1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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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白连将焦燝送出门并仔细地锁好门后，他回到卧室里将桌子收拾好，只留下了那盘焦燝还没来得及吃完得草莓。他坐在桌旁，用手捏起来一个，细看片刻，才放在嘴里细细咀嚼，意味不明地感叹道：“果然很甜。”
一个身穿夜行服面容普通大约二十岁的男子从墙外燕子一般轻轻巧巧地飞了进来，他先警惕地左右视察一番，未发现任何异常，又整理了一下穿在身上衣服，快走几步，在卧室门前站定，恭敬地小声道：“主子，属下白天前来拜见。”
白连拿起一块干净的细白棉布，擦干手上的水迹，平淡地吩咐道：“进来。”
白天轻轻推开卧室门，走了进去。在关好房门后，他对着白连恭敬地双膝跪地磕了一个响头，“主子，接到您的荷包后，耽搁了这么久才来找您，属下来迟，特来请罪。”磕完也不起身，一动不动。
白连侧坐在桌子旁，手里把玩着一只茶杯，不带任何感情地道：“先起来。”
白天应声而起，垂手静立在白连对面。
白连问道：“家里如何？”
白天答道：“多亏主人神机妙算，贼首皆已伏诛。随贼首一同叛乱的人，也降了大半。”说到这里，他露出一个略显血腥的笑容，“剩下的硬骨头，属下带人一同宰了，以略表敬佩之情。”
白连淡淡地瞥了白天一眼，接着问道：“老夫人如何？”
白天被白连眼中的威压看得浑身一凛，收起笑容老实地答道：“老夫人一直在红河香居照顾老庄主，并未注意到这些小事。”
白连略带嘲讽地扯扯嘴角：“确是小事。老庄主如何？”
白天答道：“老庄主身体如江河日下，在老夫人操持下看遍了各大名医，还是无药可医，恐怕时日无多。”
“这真是个好消息。”白连微微一笑，“大小姐在宫中如何？”
白天低下头，不敢看他，语气不变地继续答道：“大小姐那里形势还好，只是担心主人安危，下令要求我们务必要早日找到主人。”
“啪——”白连放下手里的茶杯，语气淡淡地道：“这些小事，以后就不必让大小姐费心。她那里要紧得多。”
白天被这一声激得立马双膝跪地，重重磕了一个响头，肃声道：“属下得令。”磕完整个人伏在冰凉刺骨的青石地上也不敢起身。
白连并不说话，低着头若有所思，修长挺直的手指在桌子上有节奏地轻叩，发出闷沉的声音：“砰！砰！砰！……”
青石地砖冷冰冰的温度透过薄薄的夜行衣一点点浸染全身，白天的身体渐渐变得僵硬，但一滴滴冷汗从额头钻出，还未来得及成型便全部浸入了青石地板，变成更深更沉的冷意扩散全身，循环往复，身体越来越重越来越冷。
白天感觉像是过了一百年那么久，才听到恩威难辨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起来吧。这次算你处置有功，等我回去后会重重的赏你。”
白天一时有些恍惚，呆了片刻才回道：“谢主人赏赐。”回神后立即站起身来，垂手恭敬地站立一旁。
白连看了他一眼，接着道：“我先不回家，你回去后找个善厨艺的家仆过来。我不在期间，一切事务皆循旧例，让白奇主持家里的生意，你还是负责情报私军。遇事有不决，不急就传过来等我定夺，若紧急，就让白政主持，事后再陈条上报与我。”
只要是白连决定了的事，白天都不敢有异议，抱拳道：“属下遵命。”虽然这个主子年龄不大，但他有本事从一干兄弟中厮杀获胜，且成功从上代老庄主那里夺得家主实权，是个心有成算的人。从他当上白争山庄庄主兼安平侯世子四年来的手段来看，顺者昌，逆者亡。白天一脉世代是白家家奴，一家老小身家性命现在全捏在白连手中，他不敢也不想再换个主子。
白连紧跟着吩咐道：“派个谨慎寡言的家仆过来，装作是刚找到我，不要漏了陷。”
白天忙道：“这个属下省得，不会坏了主人的事。”说完，白天从腰带上取下一个长长细细的银灰色丝绒布袋，双手奉到白连跟前，“要是有事，主人只需用特定的曲子吹响这支特制笛子。属下在附近安排了人驻守，只要曲子一响，他们会立马赶过来听从主人吩咐。”
白连颔首：“你去吧，有事我会再联系你。”
白天最后一抱拳，出门轻轻地关上了房门，纵身一跃，就消失在围墙后。
……
刚吃过午饭，焦燝一边坐在院子里剔牙消食，一边发着呆。从昨晚听到吱吱叫后，他就一直心神不宁到现在，早饭时由于走神，在菜里错放了白糖。幸好发现得早，及时补救，等菜出锅后一尝味道还可以，白连也夸赞别有滋味。
这都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因为焦燝怕老鼠，听不得类似的叫声，更见不得老鼠。说起原因，那时他年纪还小，晚上偷偷看了本讲怪力乱神故事的话本，话本里有个男主人公晚上睡觉时，被发了疯的大老鼠们啃得只剩一副干净得没有一丝肉渣的骨头。当时看完故事还没什么，但过后越想越怕，至此留下了心理阴影。
“阿燝哥，你让一让。”焦青搬着一筐药材出来晒。
焦燝闻言，扶着头上叮当作响的飞凰冠，起身坐到另一边去。女装是不会只有一次的，这几天他都全副武装练习飞凰舞，早已习惯自己这副打扮。但就是头上这飞凰冠不好固定，老是想往下滑。为了这事，芳姑仔细思量了好几天，今天匆忙出门去了，也不知道什么时间回来。
焦青见他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边翻着药筐里的药材边关心地问道：“你怎么了？在想什么？吃饭时连不爱吃的葱头都夹了好几筷子。”
“真的吗？”焦燝用手捂住自己的口鼻，猛吹一口气，就闻到了一股令他讨厌的滋味。他马上放开手，在自己面前使劲扇了几下，“我说今天这味道怎么不太对劲儿。”
焦燝放下手，深呼吸两口新鲜空气，才对焦青道：“我在想，到哪里去要也行买也行，弄一只会捉老鼠的猫回来。”
焦青翻看片刻后，把另一筐药材从架子上搬下来，“阿燝哥，狸奴可不能买也不能要，要聘回来？”
焦燝听得不太清楚，问道：“聘？那个聘？”
焦青回答道：“聘礼的聘。”
焦燝听得莫名其妙：“啥玩意儿？咋还要下聘礼了？”
焦青给他科普道：“曾有诗云‘闻道狸奴将数子，买鱼穿柳聘衔蝉’，又云‘裹盐迎得小狸奴，尽护山房万卷书’阿燝哥若想讨来狸奴，需要提上一些盐和鱼当做聘礼，盐给狸奴主人，鱼给狸奴妈妈，还要画一张纳猫契。这样，才能把狸奴抱回家。”
“阿州，你好有才华。”焦燝呆呆地道，“这么麻烦啊，我还以为和猫主人说好了就行。”
焦青不赞同地看着焦燝道：“狸奴多可爱，聘狸奴才不麻烦呢。”
焦燝一想，猫确实很可爱，就不和焦青争执下去，而是问：“那咱村哪家养的擅长捕鼠大猫刚好生了小猫？”
药老正好来找焦青，闻言想了想道：“村北头二郎家刚生了好几只小狸奴。二郎正在给小狸奴找主人，之前遇到时还问我要不要来着。”
焦青仔细回想：“爷爷，二郎家的小狸奴刚生没几天，还没断奶呢。”
焦燝连忙道：“药爷爷，没断奶可不行，我想这几天就将小猫抱回家。”
药老又道：“那村东春碧家的小狸奴生下来好几个月了，也能自己抓老鼠，这个应该行吧。”
焦青一口回绝：“春碧姐家的大狸奴年龄大了，而且今年只生了一只小狸奴，春碧姐说要把小狸奴留下来，不送人了。”
药老无奈道：“那爷爷就不知道哪户人家还有要送人的小狸奴了，你们自己想吧。”说完，接过焦青手里的药筐，转身搬走了。
这时是芳姑手里拿着一个小小的包裹推开栅栏门走了进来。她听了个结尾，好奇地问道：“什么小狸奴？小葱头，你们说什么来着？”
焦青一看，忙打招呼道：“奶奶，你回来了。”
焦燝站起身来，也叫了声“芳奶奶”，把自己想越快聘只会抓老鼠的小猫回家越好的事跟她说了下。
芳姑听完，理了理簪在头上胭脂色花瓣重重叠叠的海棠花，笑道：“这有什么。你启叔家有几只四个月大的小狸奴还没找到主人，他家的大狸奴可是咱村里数一数二的捕鼠能手，我看他家的小狸奴啊，保准错不了，补起鼠来也会很厉害。你两先在这里等一下，我记得家里好像有本聘狸奴的黄历，叫什么……”她说到这里顿了一下，似乎是一时想不起黄历的名字，只能皱着眉毛用力回想，“叫什么《象吉备要通书》。这个名字真不好记。我去找找看。”
过了一会儿，芳姑拿着一个灰黄色巴掌大的书出来，指着其中的一页对焦燝和焦青道：“正好，明天就是个聘狸奴的好日子。”说完又翻了翻，“要是错过了就得十天后。”
焦燝闻言高兴道：“太好了，我这就去河边抓些鱼，明天就提着盐和鱼去启叔家聘小猫。”说着就要去屋子里换衣服捕鱼去。
芳姑将《象吉备要通书》往焦青怀里一扔，伸手拦着焦燝，温温柔柔地笑道：“不急。奶奶我新找到了个固定飞凰冠的方法，火娃子先跟奶奶过来试一试。试得好了，奶奶我就给你写张纳猫契。”然后拖着焦燝就往屋子里走。
焦燝不由自主地被芳姑拖走，伸出尔康手，用求救的眼神死死盯着焦青。
焦青拿着《象吉备要通书》，若无其事地转了个身，继续翻看自己的药材。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第 13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