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尽知岁寒》梨花木

12、合唱

　　十月中旬，各个班级开始为三节中的艺术节准备大合唱，要求每个班选择一首红歌和一首班歌。学校会在三节之前以年级组为单位进行选拔，三十个班里选择6个唱的好的进入三节的总决赛。
　　合唱作为大型集体项目，含金量比较高，拿到名次会有相应的奖状、分数和奖金，特别好的甚至还会代表学校出去参加比赛或者表演。当然，合唱的效果，也挂着各班班主任的面子，所以各个班级都很重视。比如说高二六班，也是蒋奕然所在的班级，一直以来，沐寒都在帮他们班排练。
　　十一班也早在前几天开始了行动，首先选好了歌曲，要求大家自己学会，再集中练习。
　　一中的高一高二没有晚自习，这几天十一班决定拿这段时间来排练，因为过不了几天就要进行年级组内的选拔了。
　　吃过晚饭，十一班选择了一处台阶，开始排队。
　　男女生分开站，按高矮顺序依次从中间向两边站，总共六级台阶，除去一个做指挥的文娱委员，刚好每级台阶上站十人。
　　沐寒站在第五级台阶的中间位置，右手边与男生接壤。由于她们班男生人数多，所以沐寒身后的最高一级台阶上，站满了男生。
　　排好位置，开始唱歌。
　　伴着壮阔的红歌伴奏，还有对面激昂的指挥，同学们个个都卯足了劲儿，大声唱着。老严说了，这红歌就是要唱的有气势。
　　一段结束后，进入间奏，不过间奏还没结束，大家就听见一道清脆的女声，有不少人笑了下，循声看去，发现这人正是沐寒。
　　她进早了。
　　沐寒察觉到了大家的视线，脸上装作无所谓的模样，心底却是自我宽慰道：“这不是挺正常的吗，没啥大不了，幸好还只唱出了两个字。”
　　红歌结束，接着就是班歌。十一班的班歌选的是一首励志抒情歌。
　　还没唱几句呢，就被指挥叫了停。
　　“怎么回事儿？后面的男生在笑什么，这么多男生，声音唱的都没女生大。”文艺委员是班上个子最高的那个女生，很一副大义凌然的样子，“重新来，不许笑。”
　　重新开始，还只唱了一句。
　　“噗——”
　　“噗嗤——”
　　“你们在笑什么？也说出来我们听听。”站在对面看管纪律，提出建议的班主任严肃问道：“来来来，杜谨行，就你说，我看你笑的最开心。”
　　“噗——哈哈哈。老严，我也不想笑，但就是憋不住。”
　　杜谨行说完，附近的几个男生又是一笑。
　　沐寒捶了她旁边站的林梓骁一拳，又转身扫向最后一排的几个臭男生。她身后站着的就是杜谨行，杜谨行的两边分别是路淮跟宋沛。
　　宋沛和杜谨行笑的那叫一个欢快，路淮相比他们俩要淡定许多，但眼角的笑意沐寒还是看见了。对上沐寒发射的“不许笑”的眼神指令，三人收敛了许多。只是沐寒一转过去，他们又咧开了嘴角。
　　“到底是什么高兴事儿，我最近正好有些郁闷。”老严继续追问道。
　　杜谨行默不作声，憋笑着指了下身前的沐寒。
　　“怎么了？”严肃不解。
　　“她唱的太搞笑了！”宋沛直接大喊出来。
　　瞬间，众人的目光再次聚集到了沐寒身上。
　　“哦？怎么个搞笑法？”严肃像是来了兴趣：“也给我们品鉴品鉴。看看到底有多搞笑，沐寒，来一个。”
　　“不来。”沐寒有点不好意思，她从来没当众唱过歌。
　　“唱吧，小沐，唱的是真好。”宋沛违心地道。
　　“唱嘛，唱了你以后就是我老大。”杜谨行哄骗。
　　在众人的期待的目光之下，沐寒开了口。
　　于是，大家又听见了那道清脆的声音，像是朗读和歌唱的结合体，跑调跑了十万八千里。
　　结果就是，连老严都没憋住。
　　“噗——”严肃扶了下眼镜，道：“这个唱功独到，别人就是想模仿都来不了。”
　　说完，又是一阵哄笑。
　　“老严，笑点体现智商。”沐寒痞道，她虽然知道自己唱的不好，但也不至于这样吧。
　　“嗯嗯嗯，对不起，是我智商太低。”
　　沐寒觉得这样的气氛挺轻松的，大家也都很开心，就算是自己稍微出出糗也没什么。但在触及到顾韵笙也面带笑意的视线后，她决定收回这个想法，她可以成为任何的笑柄，但她不行。
　　沐寒又转过身去，狠狠地瞪了这几个臭男生一眼，旁边笑着的林梓骁仍然是遭受了一拳……
　　练习继续，沐寒这下学精了，她还是轻声地唱给自己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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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级组的初选很快就到来了。
　　高二共三十个班，三十个班级的表演参差不齐。
　　好的富有新意，花样百出；差的连唱都没唱整齐。
　　十一班的表演顺序在第二十个，唱的倒是能听，但是文娱委员硬是要加个手语在里面，说这样有新意一些，结果却由于大家练的不好，而搞得乱糟糟的，使整个表演都沦为了差等行列，最后的得分也不高，他们班肯定是与决赛无缘了，大家不免有些沮丧。
　　“没关系的，同学们，问心无愧就好了，再说了，高三还有一次合唱呢。”严肃宽慰道，“合唱是个集体项目，大家也都想为班级出力，也不要怪在某一个人身上。”
　　“是呀，没事的，昕昕。”很多人也都在安慰文娱委员曲昕。
　　沐寒没管这么多，在十一班表演完之后，就直接跑去给即将要上场的蒋奕然他们班应援去了。蒋奕然所在班级的是文科六班，紧跟着十一班后出场。
　　“诶？快看，那个人是不是沐寒呀？”十一班有同学提到。
　　大家这才停止讲话安慰，看向了舞台。
　　只见舞台上有一台架子鼓，一个身形好看，长相明艳的女生坐在鼓前，胳膊、腿都有力地搏击着镲片和鼓皮，连接成一阵阵动感的节奏，身体也随之起伏摆动，女孩酷酷的表情，跟这强烈的节奏相互映衬。
　　是沐寒，她正与六班同台表演。准确的说，她在为六班伴奏。
　　“她怎么不帮我们自己班伴奏啊？”
　　“是呀，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六班的呢！”
　　“她干脆转去文科班算了，还在我们班呆着干什么呀！”
　　“她连我们自己班上的手语都做不好，给别班伴奏倒是挺好的。”
　　彼时，台上精彩纷呈；台下欢呼一片；而十一班，却是一片嘲讽。
　　“谁规定不准帮别的班了，老师都没这么说吧！”杜谨行听着这些嘲讽，觉得很不讲理，“再说了，那个手语又有几个学会了？”
　　“就是，而且我们班也没说要乐器伴奏，更没说要玩什么花样啊！”宋沛也为之打抱不平。
　　大家碍于杜谨行和宋沛，没再开口。
　　顾韵笙看着为沐寒说话的两人，若有所思。
　　路淮没说话，但他听着这些酸涩的话语，却是觉得十分心烦。看着台上那耀眼的女生，她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帅气，张扬，却很投入，好像每一击都敲打在他心上。
　　路淮被他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不由地回忆起与沐寒相识的种种场景。
　　他想，他也许是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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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班的表演完美落幕，别出心裁的花样、设计，激情澎拜的演唱以及强有力的鼓点节奏，赢得台下一片掌声。莫承禹还专门为他的两个好兄弟造势，气氛一下子被点燃。
　　“六班六班666！女神沐寒最优秀！”
　　沐寒听到莫承禹的呐喊声都快无语给跪了，这个口号还真是够莫承禹的，简单粗暴又傻冒。
　　最终，六班拿到了目前场上的最高分。
　　沐寒回到十一班的区域，就听见曲昕旁边的一个女生酸道：“哟，没想到你还会打架子鼓呢，打的挺好。”
　　“哦，多谢夸奖。”沐寒听出了这其中的暗讽，但她就按字面意思给她回了去，这倒把那个女生怄得不轻，不过沐寒向来不会在意这些，尤其是对于这些无关紧要的人。似乎多说一句都是浪费口舌。
　　“寒儿姐，牛逼。”杜谨行老远就朝着沐寒竖起了一根大拇指。
　　“帅！”宋沛也道，并向沐寒扔去了一瓶水。
　　“吊炸天啦，社会我沐姐！女神沐寒最优秀！”以林梓骁为首的二世祖团伙也支持沐寒。
　　有了这些人的站队，尤其是宋沛和杜谨行两位小少爷，其他人自然不敢再当面多说些什么了，但是心里的想法却是多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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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预赛结束，六班最终以第一名的成绩获得了进入决赛的资格，而十一班却是榜上无名。这也也都是意料之中的事，毕竟这个表演，大家都看在眼里。
　　整个结束已经是晚上9点多了，由于是在露天操场上进行的，所以还得回去放个凳子。
　　“沐姐刚刚真的是帅炸了，我从来不觉得打架子鼓竟然可以这么帅！教教我呗。”杜谨行边走边恳求。
　　“行呀，拜我为师，我就教你。”沐寒回答的有些漫不经心。
　　“你们女孩子不都是学钢琴之类的吗，像顾韵笙，多优雅呀。”杜谨行自顾自地说着，全然不觉自己已经踩雷，就连旁边宋沛明晃晃的提示都没注意到，仍然自顾自地问着：“你怎么就学了架子鼓了呢？”
　　沐寒停下了脚步，直直的看着杜谨行，道：“你他妈管我？”
　　杜谨行这才后知后觉，心想：难道这两人是真的有什么过节？
　　还不等他反应过来，沐寒就已经拎着自己的凳子上楼去了。
　　楼道里虽然有灯，但由于此时上楼的人比较多，十分拥挤，所以照在脚下的光亮并不太充足，有些昏暗。沐寒想拿出手机照亮，但是碍于此时人太多，还有些缺乏公德的人已经在下楼了，人挤人，特别不方便。
　　沐寒看不清，现在就只能凭感觉上楼。昏暗中，好像有谁踩了一下她的鞋子，一只脚没迈动，另一条腿的膝盖向下一弯，就要磕在楼梯上了，突然，胳膊被什么给拽住，这才阻止了膝盖与瓷砖的触碰。
　　沐寒下意识地抬头去看，只知道是个人影，但具体是谁却并没看清楚。
　　十一班的教学楼在5楼，沐寒就这样，一手拎着自己的凳子，一手被人拽着，上去了5楼。
　　待到光亮处，沐寒这才看清这个帮助了她的人，竟然又是路淮，这个她看都不想看的人。她几乎已经没和他说过话了。
　　大抵是路淮知道自己不受沐寒待见，于是也没多做停留，看到沐寒恢复正常之后便松开了手，朝教室里走去。
　　路淮那会儿就站在宋沛旁边，也是最边上，但也听到了杜谨行的话，知晓沐寒和顾韵笙关系的路淮，自然知道沐寒会不高兴，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他竟不由自主的跟在沐寒身后，爬上了楼梯。他发现沐寒走的很慢，还伸出了一只手，像是在摸索，就连自己走到了她的旁边她都没发现，他当时还以为是她太生气、心不在焉呢，可看她差点摔倒，自己一手扶住了她的胳膊，她好像都没认出他来。
　　直到刚才来到五楼，光亮通透，她好像才发觉他似的。
　　沐寒把凳子放下，拿了个包就走了。
　　路淮在后面看着打开手机手电筒照着下楼的沐寒，虽然楼梯里不是很明亮，但也没到完全看不见，需要打电筒的地步。
　　她好像在稍微昏暗一点的地方就看不见了，难道是夜盲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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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谨行，你不要生气了好吗？感情实在是连我自己的控制不了的事。”
　　“我知道，也没有生气。他是我兄弟，我了解他，他比我更值得你喜欢，放心，我不会对你造成任何的困扰，完全不用担心。”
　　花园的角落里，一对俊男靓女却说着与夜色不符的话。
　　“你知道的，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你最近对我冷淡了许多，我怕你还在生气。”他们同在梓城的上流社会，算是从小就相识了。以前，杜谨行动不动就会围到她身边，对她嘘寒问暖的，他对别人总是张牙舞爪的，但对她却是悉心呵护。可现在，他几乎都不理她，就像对陌生人一样，但是却和沐寒关系好了，今天还帮她说话。这一切的落差都让她心里很不舒服。
　　“没有，只是在一段得不到的爱情和兄弟之间，我做出了最明智的选择而已。”此时的杜谨行褪去了往日的嚣张以及那没心没肺的模样，反倒是有些落寞。
　　“那，我们还能是朋友吗？我们都认识这么多年了，我真的不想失去你这个好朋友，可以吗？”顾韵笙轻声问道。
　　杜谨行看着她那小心翼翼地模样，拒绝的话没忍再说出口，点头答应：“嗯。”
　　“真的吗，太好了。”女孩雀跃，却又有些怀疑的看向对面的男生。
　　“嗯，真的。”毕竟是喜欢了这么久的人了，杜谨行像是宽慰似的微微一笑，像以前一样，伸出手摸了摸她头发。
　　“哼，我才不信，只怕你又有更好的朋友了吧？”顾韵笙这话说的有些酸。
　　“嗯？不会啊，韵笙，你是独一无二的，任何人都无法取代的存在。”
　　听到这话，顾韵笙是有些感动的，但还是忍不住贪心的想：如果这句话能换成其他人对她说，那该多好啊。
　　“真的吗？那你什么时候和沐寒关系这么好了？你之前不是见不惯她的吗？”
　　“嗯？”杜谨行不由得一愣，他之前确实看不惯沐寒，但那个起始原因却是因为眼前的这个女孩，“以前是没接触过，她人还挺好的。”
　　杜谨行不知道这两人之间究竟是有什么过节，但经顾韵笙这么一问，他似乎猜到这两人之间确实存在矛盾。
　　“不是。你……”意识到什么的杜谨行有些语塞，“额，其实……”
　　“我知道的。”顾韵笙直接打断了杜谨行，自嘲地说道：“是我比不上她。”
　　“你为什么要和她比？你也挺好，诶？”杜谨行一头雾水的看着顾韵笙离去的背影，要是以前的话，他肯定会追上去，再想办法哄她，逗她开心，但是她已经明确表示不喜欢自己了，她只把自己当成朋友而已。
　　也许人都是自私的吧，杜谨行此刻也不想再为此费尽心力了，真的好累。
　　杜谨行闭了闭眼，转身，准备走，却对上了一双眼睛。
　　“你怎么在这？”杜谨行朝那眼睛的主人问道：“你都听到了？”
　　女孩摇摇头，没说话。
　　“诶，你别脸红啊，天地良心，我可什么都没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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