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皈依》旷野蔷薇

88、灵儿，你一点都没有前生的记忆吗？

　　守在桃源的文允、茯薏见到郁灵儿的瞬间，既欣喜又无奈，隐约间还有一丝失望。因为，他们从郁灵儿的神态中看出一些端倪，无需深想便可知道师父已经为她找回那一窍。现在的郁灵儿对他们来说，熟悉又陌生，终是有了一些无法言明的隔阂。不过，他们二人对视一眼后，同时将情绪隐藏，仍作出往常那副自在的样子。
　　“灵儿，你终于舍得回来了!怎么外面的日子舒服吗？”二师兄茯薏对她招呼着，郁灵儿微微笑了下，“茯薏师兄，莫要取笑灵儿！”
　　文允不如茯薏那般洒脱，老成持重地先对青岚施礼后，才平静道，“师父，这次将灵儿师妹带回来，可还是为改变主意？”
　　青岚并未看他，视线固定在虚空中的一处，“怎么，你们还想反对？”
　　“师父，于理不合！”毫无意外地，文允坚持反对。
　　“那又如何？”青岚无动于衷。
　　“师父，你不可……”文允加重了声色，还欲继续劝说，却被青岚冷冷地一眼给定住了，后半句话未说完，便尴尬的没了声音。
　　茯薏见状，企图缓和一下气氛，故作轻松地说道，“师父的决定自然不是我们做徒弟的管得了的，但既然涉及双方，应该也要有灵儿师妹的同意，才算得上周全！是吧，灵儿？”
　　茯薏本意是将问题抛回给郁灵儿，由她来暂且拖缓一下此事，以后再从长计议，却万万没想到郁灵儿竟然答应了，“我愿意！”
　　其他师徒三人听见皆是怔愣了好一会，他们本以为这桩婚事，郁灵儿应该是最反对的那一个。
　　“灵儿，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青岚率先反应过来，心中猜想难道她恢复前几世的记忆？
　　“恩，我愿意嫁给师父！”郁灵儿重新又郑重地说了一遍。
　　“好，既然如此，此事便这样定下！”难掩心中的激动，青岚前几世纠缠的情绪似乎一下子找到了同靠，直接向两个徒弟吩咐打破，“灵儿已经同意，想必你们也没有什么理由再反对！一应婚事，你们着手准备起来吧！”说完，青岚示意了郁灵儿一眼，便转身离开了。

　　“师父！”文允看着青岚离去的背影，仍不死心地还想追上去劝说。
　　“大师兄，听从师父安排吧！”事情无可挽回，茯薏及时地劝阻。
　　“有劳两位师兄了！”郁灵儿轻声道谢，却换来大师兄恨其不争的一句话，“灵儿，你怎么也跟师傅一起荒唐起来！”
　　“不，这不是荒唐！文允师兄，你们也，没有见过真正的荒唐！我与师父两情相悦，不曾妨碍谁、伤害谁，算得上什么荒唐呢？”郁灵儿脸上带着一丝哀恸神色，不急不缓地辩说。
　　“可你们终究是有师徒名分！实在是枉顾伦理！”文允觉得一切都乱了，怎么如今的灵儿师妹回来之后，竟会性情大变到这个地步，明明她是为了逃婚才跑出去的，多了一窍的师妹不是应该更加通人事、更加反对的吗？
　　“虚名而已，师兄！师父不在乎，我更不会在乎！”郁灵儿的声调有些超出年龄的冷静。
　　“灵儿 ，你变了！”一旁沉默许久的茯薏望着郁灵儿，突兀地插了一句进来。
　　“是变了！以前的郁灵儿，再也不会出现了！”郁灵儿没有焦点的眼眸，不带出丝毫额外的情绪。
　　“灵儿，只不过找回那一窍，为何你如今？是后来又发生什么事情吗？”文允逐渐地冷静下来，开始担忧起郁灵儿来。
　　却不想郁灵儿摇摇头，“不是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情，而是曾经的一些事情再度记了起来罢了！大师兄、二师兄，你们不必担心！”
　　“那……” 茯薏还想在说些什么，看到郁灵儿转身要离开，也就顾自停住。跟文允一起注视着她离开背影，蓦然惊觉到她从未有过的那股冷淡气质。

　　树影婆娑的窗棂上，一个袖长的身影交织在上面，坐在床头独自愣神的郁灵儿盯了半天，“师父，为何不进来？”
　　“灵儿，这么晚了，你为何还不睡？”窗外的青岚身形未动。
　　郁灵儿走到窗前，打开窗扇，果然看见青岚周身布满月光，一身清冷地站在窗沿处，见窗扇打开也没有露出任何意外的表情。
　　“我在想，究竟师父你为什么会要娶我呢？”郁灵儿的脸在烛火与夜色的映衬下，一半明亮，一半晦暗，显得愈加深沉复杂。
　　“你，还是不愿意是吗？”青岚看着郁灵儿的眼睛，想要从那里看出像往常一样的简单情绪来，不过他失败了。
　　“当然不是！”郁灵儿直接否认。
　　“你之前很抗拒，”青岚接着道。
　　“那都过去了，和现在的我无关!”郁灵儿将视线集中在青岚的脸上，凉凉的语气述说起，“以前的她不懂，她不知道我在十岁那年第一次遇到你的时候，就已经预见你会是我未来的师父！她也不懂，在尔虞我诈的宫里，一个小女孩是如何在被厌弃的环境中活着的！她更不懂，当有人将她带离那一切时，那种得到救赎一样的解脱！所以，她没能爱上师父你，但是我不一样！从有记忆到现在，师父是我生命里最重要的那个人，更是我唯一会爱上的人！”
　　“你的预测能力是以寿命作为代价的……”青岚避而言他。
　　“是，从小只有外公还会好心地嘱咐我，让我不让轻易使用！可当一个小女孩在生父的默认下，被当街追捕迫害的时候，她只能对着茫茫人群中展开预测，去赌自己是不是立时殒命！不过，幸好她赌对了！”郁灵儿说到这里，脸上露出一丝笑意，隐约有些从前的影子，青岚听后沉默不语，他不知该去纠正反驳，还是将错就错。
　　“师父，为什么要娶我？”见他长久没有说话，郁灵儿又将话题转移回来，她想知道师父是为什么爱上的她，又或者只是为什么要娶她。
　　“灵儿，你一点都没有前生的记忆吗？”青岚不在对视郁灵儿，他抬起头望着月空下的零散繁星，惆怅却又寂寥，似乎在问，似乎顾自叹息。
　　“我该有吗？”郁灵儿喃喃自语着。
　　“罢了！我想你也应该要知道！”青岚下了决心，“之前你单纯无邪，怕你不能理解！如今灵识全部归位，现在告诉你由你自去决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