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皈依》旷野蔷薇

18、那时，你还会像现在这样爱我吗

　　锦萍与小药师离开后，余下的三人再无说话。曾大夫是依旧紧皱额头，祁言道长是本就无话，汉中此时受困于这二人间的古怪气氛不敢出言。
　　“呃，曾大夫，之前城中的杀婴案可破了？”汉中终是忍不住出言打破沉寂。
　　曾大夫见汉中出言，面色稍有和缓，“一非人之物！”
　　“竟真是如此？”汉中惊讶道。
　　曾大夫点点头，“已经缉拿呈交与官府！”
　　“并非如此！凶手或有他人！”祁言道长又是突兀地一声，再度将气氛弄进了尴尬。
　　“这……”汉中不知如何接话，只在他二人间目光转圜。
　　“你这是何意？凶手不是你缉拿的吗？“曾大夫眉间纹路更加深刻。
　　祁言摇摇头，沉着面孔说道，“应该是我被有心制造的假象蒙蔽！”
　　“哦？”曾大夫面含讥诮，“天赋异禀的祁言道长竟然也会被假象蒙蔽？”
　　“杀婴案并非完结！”祁言道长说着，目光看向门外，“因为昨日又有一婴儿被吸干血髓而死！”
　　还不等其余二人对道长的话做出反应，门外便传来清池的声音，“李夫人，你怎么不进去？”
　　顿时，三人齐齐朝门外看去，李夫人也恰好手拎着一个食盒缓慢进来，微微笑着说，“刚才在门外略有些头晕，便停下稳了稳。”
　　“锦萍，是身体又不舒服了吗？”汉中焦急问道。
　　“没有，大约是我走得急了些！”锦萍安抚道。
　　“李夫人，身体尚且虚弱，莫要劳累！”曾大夫说罢，看向刚进来的清池：“你去帮忙，怎么还能让李夫人拿这般重的食盒？”
　　“师父，我要拿的。”清池委屈道，“是李夫人不让，而且李夫人刚才是走得急了些，我又一时没跟上！”
　　“曾大夫，莫要怪小药师，是我的原因！”锦萍为小药师辩解道。
　　“确实不应责怪小药师！”汉中也插话道，“既然饭已经带过来，便请几位先行用饭吧！”
　　“是啊，想必曾大夫药馆事务繁忙，不好耽搁太久，早些用饭也好早些返回城中！”锦萍道。
　　这时，祁言道长不免又看向了锦萍一眼，却被她转头躲开。
　　“也是！那我们便恭敬不如从命！”

　　从汉中家回城的路上，曾大夫一路面沉如水，不发一语。就连在外驾车的清池也不免有些纳闷，朝马车内喊道：“师父！”
　　“怎么了？”并不太好的语气。
　　“没事！”本来想说什么的清池，也被这语气吓退。
　　“没事喊什么！”曾大夫轻叱道。
　　于是，清池更不敢答话了，噤声不言。
　　略过了一会，祁言道长开口了：“师弟，为何生气？”
　　“我没有生气！”曾大夫矢口否认。
　　“你有！”祁言道长看着他，坚定说道。
　　“没有！”曾大夫仍是不肯承认。
　　祁言道长直直看着他，对他的回答明显不信，却也不再说话。

　　曾大夫被盯了一会后，受不住：“我生没生气关师兄何事？“
　　“你为何生气！“祁言道长仍是问道。
　　“师兄，你，“曾大夫被一时气急顿住，语气冲道“生你的气，可以了吧！“
　　“为何生我的气？”祁言道长不解。
　　“既然师兄执意要问，那师弟只好说了！”曾大夫被迫似的说道，“师兄今日在李夫人面前眼神放肆，未免太过失态！”
　　“原来如此！”祁言道长明白原委后，向曾大夫解释道，“并非我不知礼数，而是那李夫人身上怪异之处颇多！”
　　“怪异之处？”曾大夫明显不大相信，“师兄这是为自己开脱吗？”
　　“并非！”祁言道长摇头，“你今日为她把脉，她身体恢复如何？”
　　虽然仍是有所不满，但曾大夫还是回忆了下，说道：“李夫人今日脉搏较往日强健许多，应该是仙柒草起了作用！”
　　“不会是仙柒草的作用！”祁言道长肯定道。
　　“师兄怎么就能肯定一定不是仙柒草的作用呢？”曾大夫不肯顺着说话，反问道。
　　“我说过，仙柒草对她已经无用！”祁言道长提醒曾大夫。
　　“那又如何？难道不会是师兄一时错判？”曾大夫仍是倔强反驳。
　　“不会！生魂离体不稳，已经非人间药石可医！“祁言道长再度看向曾大夫，”况且，你今日为她把脉难道不曾察觉怪异？“
　　“怪异？“曾大夫一时被问住，想了一会后，方道：“似乎有一些！”
　　“可是恢复快于预期？”祁言道长似乎早有预料。
　　“师兄，你怎知？”曾大夫颇为惊讶。
　　“她今日竟能抢走在清池之前！这不是一个久病初好之人该有的状态！”祁言道长开始慢慢解释，“而她现在魂魄仍是不稳，身体却能呈现好转迹象，这也不对！更有一处……”
　　“更有一处什么？“曾大夫见祁言道长话语顿住，急切问道。
　　“师弟难道不曾察觉，今日我说杀婴案未破之时，她在门外故意未曾进屋吗？“祁言道长问道。
　　“李夫人那不是突然眩晕吗？“曾大夫对此表示怀疑。
　　“不会是眩晕！“祁言道长肯定道，”她的呼吸平稳！“
　　曾大夫因此陷入沉默，思考一会后，突然大惊道：“师兄，你难道怀疑？“
　　“种种迹象，或有联系！“祁言道长点头。
　　“这不可能！李夫人一个鲜活孱弱的妇人，怎么能行下那等妖邪之事呢？这太匪夷所思了！“曾大夫无法接受祁言道长的猜想。
　　“只是猜测，需要验证！“祁言道长淡淡道。
　　“师兄要如何验证？“曾大夫追问道。
　　“我自有一番打算！“祁言道长并未直言关键。
　　“你……”曾大夫再度被气到，一甩袖子，“哼！”
　　于是，直到到达医馆、用完晚膳、乃至回房休息，曾大夫都对祁言道长视若无睹，不肯再说一句话。

　　“锦萍！”汉中拄着李大哥送来的拐杖，一步一步艰难地向房门外走去。
　　“汉中，你怎么出来了！”锦萍放下手中的簸箩，站起身来，走向汉中搀扶与他。
　　“你不要着急，我只是想看看你在做什么？”汉中笑着说道，“你身体也只是刚好，尚且虚弱！“
　　“我没事的！“锦萍心中一暖，”这几天我感觉身体好了很多！“
　　“看来仙柒草果然对你的病症！“汉中欣慰道。
　　“恩，这也多亏汉中你为我寻了来！”锦萍温柔地看着他。
　　“那等你身体彻底好了，为我生下一个婴孩，可愿意？”汉中心中高兴，出言调笑道。
　　然而锦萍闻言，却是面色一僵，有些黯然地说道，“汉中，可是想要孩子了？“
　　感受到锦萍的黯然，自觉失言的汉中，连忙挽回道：“锦萍，我开玩笑的！你不喜欢的话我们便不要孩子！千万不要多心，我有你一人足矣！“
　　锦萍强颜欢笑道：“不，我们也该有孩子了！确实，有了孩子，我们的家才算完整！”
　　“锦萍！”汉中有些无措。
　　“汉中，我不是不喜欢孩子！只是觉得有些突然而已！”锦萍恢复一贯温柔神色，反而安慰汉中道，“这些年难为你为我四处奔波治病寻药，我怎么会不想有你的孩子呢？”
　　“但刚才，你似乎……”汉中仍有顾虑未解开。
　　“汉中！“锦萍难得语气加重，”我们一定会相伴到老的，对吗？“
　　“当然啊！“汉中虽然有些不解，但还是肯定地回到，”你现在身体渐渐好起来，我们肯定会相伴到老的！“
　　“恩！“锦萍依偎在汉中身上。“然后我们会有几个孩子，他们会慢慢长大，我们会慢慢变老！”
　　“是啊！到时候我会是一个胡须斑白、走路都走不稳的一个糟老头子！”汉中轻笑着说道。
　　“我也会变得满脸皱纹，不再年轻！”锦萍跟着说道，抬头看向汉中，“那时，你还会像现在这样爱我吗？”
　　“会的！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会爱你、对你好的！”汉中深深地看着锦萍说道。
　　“要是我……”锦萍犹豫着没有说下去。
　　“要是什么？“汉中问道。
　　“要是我变坏了呢？变得不是曾经那个锦萍了呢？”锦萍将头埋进汉中胸口，不敢抬头对视。
　　“怎么会呢？你就是锦萍啊！我从小爱着，一起长大，也会一起到老的锦萍啊！”
　　汉中抚摸着锦萍的发髻，笑着道。
　　而锦萍似乎还想再说什么，嘴唇颤了颤，却没有再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