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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夜游淮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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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州又被称作水城,淮河作为南酆的运河,长长的穿过南酆大半个疆土,凉州则是淮河的源头,刚一踏入这片土地便是扑面而来的水乡温柔,便是宫中最好的画师都画不出这样的独特风韵。
李长慕一行人到了凉州已经黄昏了,黄昏时的凉州又别有一番韵味,他们这次出来的低调,没有惊动到凉州的官员,用假身份在一间客栈安置好后天已经黑了,原怀瑾本质上还是个文人,他迫不及待地跑到了文曲桥。
南酆是以文为主的国家,文曲桥是凉州文人才子最爱去的地方,那里的风景最好,许多有名的诗句都是从那里传出来的,凉州几乎没有宵禁,整夜都灯火通明,这会家家户户都吃过饭,正是才子们诗兴大发的时候,文曲桥比白日里热闹多了。
李长慕和原怀瑾一起前往,其他人对舞文弄墨的没兴趣,李长慕也没有让寻月跟着,折弦去了醉月阁看看有没有什么情报,李长慕也准了。
“没想到公主愿意去文曲桥看看。”沉默着走了很久,原怀瑾先开了口。
李长慕说道:“自然要去的,我总得看看南酆的家骥人璧如何展示南酆的大国风范。”这番话说得中肯,原怀瑾点了点头,李长慕接着说道:“一会人多了你就别叫我公主了,树大招风,我们这次最好别出意外。”原怀瑾答是。
文曲桥已经聚满了人,不仅有才子们,其中竟然还有女子,李长慕感叹道:“不愧是凉州。”她和原怀瑾到了一家茶楼包了一处靠窗的茶桌,有不少人看向他们,主要是看李长慕,李长慕没有刻意掩饰女子身份,着藏蓝色锦袍,长发以一玉簪挽起,眉目俊秀,和周围一帮文弱书生比起来又带着格格不入的凌厉。
李长慕接受着众人目光的洗礼颇为无奈,她看向原怀瑾,同样上过战场,同样经历官场中的尔虞我诈,原怀瑾依然一副翩翩公子的样子,只坐在那里什么也不说就是一道赏心悦目的风景,原怀瑾感受到她的目光不由得红了脸,有些不自在地问道:“怎么了?”
有不少女孩子偷偷打量着原怀瑾窃窃私语,顺便打量着李长慕讨论两人的关系,李长慕坐镇朝堂几年被大臣们的眼神剐了千万遍都没现在这样不自在,她站起来说道:“我出去看看,你在这里坐着吧。”
原怀瑾也站起来说道:“茶还没上来呢...不然...我和你一起去吧,万一...”李长慕说道:“无妨,我去去就回,动我前也得先打过我...再说,这些小姑娘看你的眼神和要吃了你似的,我是不敢呆了,莫说了,走了。”李长慕转身就走,留下原怀瑾一脸茫然,李长慕刚一走,立马有人围向原怀瑾。
出了茶楼,李长慕松了口气,她站在桥上看着倒映在水面上的月亮,一阵微风吹过,水波荡漾,她轻轻道:“淮水粼粼净素月,轻风徐徐生水波...”
“好句!”一个穿玄色长袍的男子不知何时出现在李长慕身后,他突然出声吓了李长慕一跳,他走到李长慕身边,李长慕看向他,这个人生的高大,身形魁梧,李长慕警惕起来,不动声色向后退了一步说道:“多谢夸奖,原也不会作诗,受这些文人影响罢了。”这个人在她身后她却没有感觉,面前这人不简单。
那人转过身看着李长慕道:“姑娘谦虚了。”李长慕愣了一下,这个人的长相是没见过的好看,五官深邃,面如刀刻,修长的浓眉下是一双清亮的水眸,眼尾微挑,含情却不滥情,那人看李长慕不说话,说道:“在下唐突了,只是看姑娘一个人站在这里似有心事,又怕姑娘想不开,听说这淮河深得很,故守在这里以防万一。”
“那我还得谢谢公子了。”李长慕浅笑了一下,那人也不做作,摆手道:“看来是在下误会了,姑娘不是凉州人吧。”
“是了,我从长安来,公子想必不是南酆朝的人吧?”李长慕依旧浅笑着,那人也笑道:“早看姑娘不是一般人,果真眼光毒辣,姑娘不妨再猜猜我是哪里人?”
“若我没猜错,公子是秦国人吧。”李长慕打量了他一番,那人倒也不惊讶,说道:“越来越有意思了,姑娘是怎么看出来的?”
李长慕颇为怪异地看了他一眼道:“南酆人普遍爱穿圆领衣裳,北疆国的人喜爱动物皮毛,东周国的人恨不得把整个人都包起来,西临国能少穿一件是一件,公子这样板正的交领只有秦国人喜欢了。”
那人眉毛挑起来夸张道:“一直听闻南酆人刚愎自用,对别的国家不屑一顾,现在看来倒是我错了,姑娘见多识广,实在叫在下佩服,倒叫在下想起南酆的一名奇女子,听闻她是你们国家的摄政公主,姿容卓绝,文武双全,便是这天下大多数男子也比不过她,在下还想着能不能有幸见这位公主一面,现在看来,不只是这位公主卓乎不群,南酆任意一位女子都不可叫人小瞧。”
李长慕说道:“公子过誉了,不过是小时候跟着父亲出去做生意看得多了,那公主我等生活在长安都不曾见过,偶有耳闻罢了,想来是三人成虎,活活将这位公主神化了。”
那人作了一揖道:“姑娘谦虚了,在下安晏,前两日随家父来南酆做生意,今日看天气不错出来走走,不想遇到姑娘,恕在下斗胆,敢讨姑娘名讳?”
李长慕回了一礼道:“公子倒是个爽快人,小女李玉。”
这时,文曲桥旁的茶楼爆出一阵叫好声,李长慕这才发现周围的才子们都跑去了茶楼看热闹,她远远看了一眼,人群中的原怀瑾格外乍眼,才子才女们围着原怀瑾纷纷用仰慕地眼神看着他,李长慕和安晏一身暗色衣裳远远的隐没在夜色中,原怀瑾没有看到他们。
安晏说道:“这是有人作了好句出来,我一介商贾之子对诗词歌赋倒是没有太多了解,便不去凑热闹了,李姑娘...”
“安公子叫我李玉便可,我也不去凑热闹了,本就不是文人,来文曲桥不过是想长长见识,去了反倒是方枘圆凿。”李长慕看安晏身形壮硕,气息深厚,是常年练武的架势,说他是商贾之家李长慕绝对不信,就怕是哪国派来的探子,需得多了解了解,调查清楚才好。
“那你直接唤我安晏就好。”安晏的确是秦国人,也确实不是什么商贾之子,既然李长慕不问,他干脆也不多解释了,瞒不住的始终瞒不住,他这次到南酆确有要事,只是时机未到,他不介意和这个颇有意思的姑娘周旋周旋。
“既然和这里不搭调,那便去其他地方走走吧,我比你多到两天,在下不才,这凉州虽然还不是很熟悉,有意思的地方却落不下。”安晏说完等着李长慕的回应。
“那自然是好的,有劳了。”李长慕略一思索,她还是记得凉州地图的,如果两人打起来,体型差异在那,她不一定有胜算,记得路线就能逃,哪里有守卫她也记得,果然这一次出来,该冒的险一点也落不下。
一艘小船晃晃悠悠漂荡在淮河水面上,一个渔夫站在船尾慢慢划着船桨,一盏渔灯在他脚边忽明忽暗地闪烁着,和远处岸上璀璨的花灯比多了几分谧然,李长慕和安晏坐在乌篷里聊天,李长慕本以为安晏会带她去夜市去逛一逛,没想到安晏居然带她坐船来了,两人谁也不信谁,半真半假地聊着天。
“安晏,你倒是说了你父亲很多,你母亲呢?”李长慕随口问道,安晏的脸在昏暗的烛火的照耀下有一丝邪魅的诱惑感,他沉了沉眸子,眼中飞快地划过一道郁色,半晌才开口道:“死了。”
李长慕想起了父皇,许多年前,思明帝也带着她坐在一艘小船上晃晃悠悠给她讲淮河上发生过的故事,沉默了一会,她说道:“节哀。”
安晏无奈地笑了一下:“无妨,已经过去很久了,人总要向前看不是?”李长慕没有说话,也笑了一下。
他们钻出乌篷站到了船头,周遭的黑暗隐没了一切,突然,安晏说道:“李玉,你去过秦国吗?”不等李长慕回答,他接着说道:“你会不会疑惑我为什么来带你坐船?并非我没有坐过船,只是因为我母亲就是死在水面上的。”话音刚落,水里跳出来几个黑衣刺客,手里持着短刀直直冲向安晏,渔夫反手拿船桨横挡在安晏身前,船桨“咔嚓”一声断成两半,渔夫不知从哪抽出一把匕首横在身前,一个刺客说道:“一个活口都不许留!”说完挥刀飞身朝船上三人冲去。
李长慕没想到还有这么一茬,很快她就冷静下来,她绝不能出手,不然哪方活下来她都脱不开干系,还得保住性命,她暗暗退后几步,安晏的身型足够遮掩她,几个刺客一起朝安晏发起进攻,安晏拾起半只船桨格挡,半只船桨在他手里使得十分灵活,可是刺客也不是吃素的,短刀在安晏身上划过留下不少刀痕,李长慕则装作不会打架的样子紧跟在安晏身后,灵巧避开向她攻来的短刀。
“噗”一声,安晏的左肩没入一把短刀,刀尖直指李长慕,划断李长慕额前一缕碎发,脸上溅了几滴殷红的血,安晏咬着牙喊道:“你不是真不会武功吧!”李长慕轻飘飘道:“是啊~”
安晏:“......”
船桨终究没有短刀有杀伤力,最多只能拍晕刺客,安晏左肩上的伤口已经不怎么出血了,身上又多了几处负伤,他喊道:“李玉!别看了!我快不行了!”渔夫解决掉两个刺客,身上也负伤不少。
眼看两人体力渐渐不支,李长慕拔下挽着头发的玉簪,墨发倾泻,她把玉簪丢给安晏,依旧轻飘飘说道:“小女真的不会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