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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借尸还魂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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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下,一白衣男子端坐,抚琴。不远处,一粉衣少女,款款走来。
一曲凤求凰,清风徐来,衣袂飘飘,桃花纷飞,迷乱了少女的双眼。
曲尽。白衣男子抬起头,望着那少女,眼中溢满了深情,带着温柔的笑,“沐儿,嫁于我,可好?”
醇厚温和的声音,醉了少女的耳,乱了少女的心,少女的脸上染上绯红,垂下头去,心还砰砰直跳着。
“好。”过了好一会,少女轻声应答。
少女抬起头,望着眼前的白衣男子,浅笑嫣然。
一场桃花雨,许下白头共余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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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少女,其名血沐。卫国唯一的公主,乃卫国前皇后所出,自然是身份高贵。其父深爱其母,然其母于其三岁病故,故其备受其父宠爱。而其貌随其母,亦是倾国容颜,自小聪颖过人,倾慕其者不尽其数。
而她只爱一人,她的青梅竹马——穆南恒。
他是宫里的琴师,因性情温良,身份卑微,常被宫里年幼的皇子戏弄。
一日,她正巧撞见,为其解围。见其可怜,便将他留在身边,作为她的伴读。
那时,她八岁,他十三岁。
那,是她与他的初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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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的时光,
是阳春三月,万物复苏,草长莺飞,共放纸鸢,欢声笑语洒满路;
是东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泛起心上层层涟漪,渐生情愫;
是春风十里桃夭,蝶宿你发梢,我在树下拈花笑;
是仲夏,萤火点点,斑斓星空如画,看流星划过天际,许下心愿;
是月色朦胧,琴声悠扬,霓裳羽衣,温酒叙年华,共话倾慕,情到浓处人自醉;
是雪落刹那,你撑着伞,踏雪而来,为我系上披风,终明白情深已入骨。
七年韶华,终成红烛映红妆映红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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烛火映照着大红的喜字,鸳鸯锦被,满室旖旎的红色。蒙着红盖头,身着红嫁衣的少女坐于床头,回想着她与他的过往,相遇,相知,相爱,难掩脸上喜悦的神色。
是了,今天是她与他的大婚之日,也是她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候。
忽然,外面传来刀剑相撞的声音以及杂乱的脚步声,似是乱作一团,打断了血沐的回忆。
怎么回事?难道有刺客?恒哥哥和父皇不会有事吧?
血沐一想到两人可能有危险,心中慌乱不已,一把掀开红盖头,提起裙摆,就往外冲。可是任凭她怎么推,那门却是纹丝不动。
门锁了?血沐奇怪,又顾不了得太多,立即跑到窗前,推开窗户,夺窗而出。
一路小跑,来到前堂,当血沐看到眼前的场景,却生生顿住了脚步。
喜庆的氛围早已消散,只有各种血腥的画面。地上是横七八竖的尸体,鲜血流了一地。而高堂之上,身着火红嫁衣,那人将剑深深刺入坐于高堂之人的胸口,顿时鲜血四溅。坐于高堂之人,是她的父皇,是最疼爱她的父皇,他死死瞪着眼前之人,满是不可置信,终是头一歪,没了呼吸。
那人发现了血沐的到来,转过身,他白净的脸上沾了几滴鲜血,却没有任何表情,没有了往日温和的笑容。他看向她的目光,那么冷,仿佛她是一个与他毫不相关的陌生人。
四目相对,她想问一句,为什么?动了动嘴,却只有哽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弯下腰,捡起地上的一把剑,对着自己,猛地刺入自己的胸口,她依旧看着他,而他神色未变。
心一阵刺痛,一滴清泪滑落,嘴角有丝丝血迹渗出,血沐却淡淡地笑了。
原来,他是没有心的么?
血沐想起了很久以前,她无意中得知他是前朝太子,那时的她选择了信任。
是啊,他是那么良善的一个人,他是那么的爱她。
可是,现在她终于知道,她对他的真心,也比不过那个冰冷的皇位。
这些年他对她的迁就和关心,他的温顺良和,都是他的伪装罢了。
血沐闭上了双眼,身子缓缓地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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睁开眼,血沐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木床上,身上盖着厚重的旧棉被,浑身有些发热,头昏昏沉沉的,喉咙干得厉害。一摸额头,有些滚烫。她发高烧了?!
怎么回事?她不是死了么?
血沐略有些吃力地坐了起来,打量着四周,斑驳的墙壁,结满蛛网的角落,地上到处堆着枯枝树叶,灰尘密布,这,是一间柴房!
血沐愈加疑惑,看了看自己,这,不是她的身体!
这具身体更加娇小,应是十三、四岁的年纪,瘦骨嶙峋,身上的麻布粗衣显得有些宽大。
借尸还魂?血沐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
那么,现在她是谁?她在哪里?首先,她要弄清楚这两个问题。
血沐掀开棉被,穿上床底放置的一双旧鞋,出了柴房。
外面白茫茫的一片,太阳正挂于高空中,似是正午时分。积雪在阳光的照射下更加刺眼,血沐眯了眯眼。
柴房门前立着一颗粗大的古树,树枝似是要被厚重的积雪压断。树下积雪覆盖的荒草中,一口清井若隐若现。
虽然只着一件单衣,血沐却一点冷也没有,倒是觉得投下的阳光却有些毒辣。
难道是因为自己发高烧的缘故?
可是,这里的气候实在是太古怪了。已是仲春,为何积雪未消融?血沐仔细想了想,卫国确实没有如此气候的地方啊。难道,自己已经不在卫国境内了?血沐心中一惊。
“咳咳”干咳两声,嗓子一阵发疼,血沐暂时压下心中疑惑,朝那古井走去。拘起一捧水,水温温凉,竟不是想象中刺骨的冷。血沐喝了几口,口中顿觉甘甜,喉咙的不适也得到了缓解,血沐又拘起一捧水,洗了一把脸,一阵凉丝丝的风吹来,额头似乎没那么烫了,血沐的脑袋更是清醒了不少。
血沐望向井中倒映出来的那张脸,这也不是她的脸。这张脸肤白细腻,柳叶眉,睫毛扑闪扑闪,带着几分灵气,鼻子小巧精致,樱桃小嘴,是个美人胚子。不过,太瘦了,将这张脸的美生生掩盖了。
忽然,血沐感觉心头一悸,浑身僵硬,肩膀止不住抖动着。她往后退了好几步,远离了那口井,恐惧感才有所缓解。
脑袋一阵刺痛,脑海中浮现一些片段。
她在河边洗衣服,突然有人拍了拍她的背,她被吓了一跳,然后就摔入了河里。她在河里挣扎,大呼救命,却只听得岸上一阵哄笑。喝了好几口水,最后不知是谁急匆匆地跑了过来,一把把她拉上了岸。当天她就生了病,高烧昏迷了。
这,是原主的记忆?血沐叹了口气,哎,原主竟是这样病故了。
血沐努力使自己镇定了下来,她现在可以肯定,她借尸还魂了!
血沐又想起临死前那一幕,想起了疼爱她的父皇,顿时泪流满面,血沐揉了揉哭红的眼眶,攥紧了拳头,死死咬住嘴唇,不管如何,既然上天给了她重生的机会,她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而且,她发誓,这一世,她再也不会轻易爱上任何人!
肚子咕咕响了起来,血沐摸了摸瘪着的肚子,好饿啊,先去找点东西填饱肚子吧。
血沐站了起来,目光坚定,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柴房位于一个很是偏僻的角落,路上冷冷清清,一个人也没有。
血沐七弯八绕,忽然闻到了饭菜的香味,顺着那香味,血沐拐进了一处院子。
土黄墙,深灰瓦,朱红门,门上一牌匾,上书“五观堂”三个大字。门前身着僧衣的一众僧人,有序地排着队。血沐也就跟着排在后面,原来,自己竟是身处一座寺庙中!
钟声敲了十二下,僧人依次入内,坐下。血沐也在空位置上坐了下来。每个人面前都放着两个碗,碗靠桌子外沿摆放,筷子横放在碗前。
一人敲钵三下,众僧人双手合十,开始颂经。
血沐明白这是吃斋饭的规矩,也学着其他人的样子,不过只是装模做样动了动嘴,没出声。
接着便是分饭,一碗饭,两个菜——清水煮白菜、蒸南瓜。
一入口,血沐便觉得想吐,寡淡无味,从小遍是山珍海味的她哪里吃过这些。但是,她知道寺庙里只有早、中各一顿,没有晚膳,而且不能剩饭是寺庙的规矩,所以无论如何她也要把饭菜吃完。
血沐硬着头皮,一口一口将味如嚼蜡的饭菜送入口中。
终于将碗中的饭菜吃得一滴不剩,吃完后,碗里便被倒入一些水,血沐眼睛往四周一瞥,原来是要荡洗干净碗里的食物一并喝下,血沐便也照做。
然后,将碗叠起,整齐地放在桌子外沿,将筷子放于碗右侧,与桌沿垂直,众僧食毕,诵经念佛走出斋堂。
血沐出了斋堂,便觉胃里一阵翻腾,在回柴房的路上悉数吐了出来。
躺在木床上,血沐一动也不想动,吐完,倒是没有那么难受了。血沐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不烫了,竟是自己退烧了。
哎?她好像忘了什么?哦,对,她还没搞清这原身的身份呢。血沐正想着要不要出去将这寺庙逛一圈,顺便找个小和尚问问她是谁,柴房外便传来一阵吵闹声。
血沐下了床,穿上鞋,轻声走到柴房门前,微微开了一道门缝。门外四个小和尚,三个十六、七岁的样子,还有一个年纪和她,哦,不,应该说是原身,差不多大。
“那个笨丫头,三天都没出来,不是死了吧?”一个人说。
“要不弘德,你进去瞧瞧,这件事毕竟因你而起,大师父过几天便回来了,万一要是知道了,咱们可都没好果子吃。”另一个人说,语气有几分担心。
“那能怪我吗,又不是我把她推到河里去的,谁叫她胆子这么小。”叫做弘德的小和尚脸上满是鄙夷的神色。
“其实,刚刚吃饭,我好像看见她了。”一个弱弱的声音响起,是那个年纪最小的小和尚说话了。
“真的?你确定?不会是她化了厉鬼,要找我们索命吧?”担忧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惊惧。
“直接进去看看吧,要是真死了,就说是她自己掉河里的,跟我们没关系。”第四个人出声了,他歪着头,微微耸耸肩,语气平淡,脸上是毫不在意的样子。
话音刚落,“吱呀”一声,柴房的门开了。血沐从里面走了出来,站在门口。
“你们好呀。”一道幽幽的声音响起。
“你,是人是鬼?!”是第二个出声的小和尚,他的脸上已经没了担忧的神色,眼神中满是惊惧,语气惊讶,本能地往后退了几步。
“你~说~呢~”血沐故意拖长声音,伸出手,做出一个要掐人脖子的动作。
“鬼啊!快跑!”
一声惊呼,众人四下逃窜,瞬间没了踪影。
不过那个年纪最小的小和尚倒是站在原地,一动没动,头低着,盯着血沐的脚下。
“喂!还不走吗?再不走,我就要吃掉你咯。”这该不是,被吓傻了吧?
那小和尚抬起头来,看着血沐,眼神坚定,“你骗人。”
“哦?你怎么知道?”血沐故作吃惊。
“鬼没有影子,但是,你有影子,所以你不是鬼。”小和尚很快给出回答。
听到这回答,血沐忽然笑了,这个小和尚,别看年纪小,脑袋挺聪明。
“你还挺聪明的,那我考考你,你知道我是谁吗?”血沐想起身份之事,故作巧妙地问道。
小和尚疑惑地看了血沐一眼,脸上有几分鄙夷的神情,“你已经傻到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
这话不是间接骂她傻吗,血沐微怒,又转念一想,不,这不是说她,应该是说原身。血沐平静了下来,叹了口气,眼神中满是迷茫,“哎,我发高烧,把所有的事情都忘了。”
“忘了?”小和尚还是有些疑惑,难道把事情忘了,性格也会变吗?虽说他对眼前的这个丫头了解不多,但是他知道她平时是几乎不和人说话的,又胆小又木讷。
可看血沐的神情,不是像说谎的样子。小和尚摇了摇头,说道,“我不知道,不过你是长悟师父五年前带进来的,三天后他会回来,你可以去询问他。”
……
“多谢你了,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啊?”血沐又问了一堆问题,小和尚非常耐心地为她一一解答了。
“弘心。”小和尚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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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弘心道别后,血沐依旧又躺在了木床上,望着灰白的墙壁,梳理着刚刚从弘心口中得知的信息。原身八岁被一个叫作长悟的大师带到这寺庙中,这寺庙的名字叫做雪隐寺,位于雪国王都——雪城的郊外。
雪国,一个她从未听说过的国家。再三询问,血沐终于明白原来自己到了另一个世界。这个世界完全不同于她之前所在的卫国,这个世界由众多部族组成,大的部族建立了国家,小的部族仍然保留着原始的部落聚居生活。
翼族是其中之一,雪国便是翼族建立的国家。翼族正如其名,是白鸟之后裔。由于不断的进化,如今唯一保留下来的特征便是背后可以长出一对白羽翅膀。因此,血沐确定了一件事,她,是翼族人。
据说这还是一个玄幻世界。不同部族有不同的异能,比如翼族就是冰系异能。但不是所有人都拥有异能,而她好像就是一个没有异能的废材!
雪国常年积雪覆盖,当下其实正值夏季,因翼族人体质特殊,不惧寒冷,因此,血沐只着单衣,踏雪而行,也不会觉得冷。
刚刚的那几人,最大的十七岁,弘法,是第四个出声的。弘德,也是十七岁,害死原主的罪魁祸首。弘空,十六岁,第二个出声的,被血沐吓个半死的那个。这三人,平时没少欺负原主。弘心,年纪最小,十三岁。弘心上面还有一个师兄,十五岁,弘真,据说是他把原主救上岸的。
而她这具身体,身份不明,年龄不明。
一切还要等长悟大师回到寺庙后方可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