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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五公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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拼尽全力将比赛带入决胜局,却没能等来惊天大逆转,小队员们的心情都很沮丧,回秦山的高铁上少了往日的欢声笑语,带着一个胜场和一个积分回来,作为新军这轮客场之旅已然亮点很多了,基地领导也给予了口头肯定,仍然没能调动起所有人的激情来。
岳良知道大家都累了,但是赛程很紧,没有休息的时间,教练组还要开会研究下一个对手溪湖。没了程常楠的溪湖,已然呈一落千丈之势,岳良希望在主场拿下这个对手,给疲劳的队伍注入一针强心剂。为此特意给无人替换的牛小楼,还有倪思兰和方天天都单独安排了恢复性训练。
溪湖主帅便是当年名噪一时的主攻蔡光,和岳良号称当时中国乃至亚洲最强的双子星座。但是两个人离开赛场后迥然不同的人生也决定了不同的带队思路。蔡光是笃信三从一大的训练原则的,这种练法容易出成果,蔡光和岳良都是受益者。但是也很容易受伤,如果举例要比获得的成果多得多。饶是岳良这个受益者,一样是伤痕累累。往近了说,程常楠当打之年抱憾退役,与蔡光三从一大的练法不无关系。
岳良饱受伤病折磨,又在海外漂泊多年,虽然日常严厉凶悍,但是对三从一大的练法做了很大的改良,所以近年来国青的伤病率一直控制的很低。越春时与梅松华在即将告别赛场之际选择与岳良并肩作战,也正是看中了岳良开明科学的训练方式。这次对决,既是老男排主力主攻手与主力二传手的对话,也是旧与新的对话。前脚刚下高铁,岳良就接到通知,央视的体育频道会直播这场比赛。而近年来,央视已经很少从第一阶段就开始转播联赛了。岳良必须要快速调动起全队的状态,抓住这次在央视露脸的机会。为下赛季的经费,奠定一个基础。
力量房里,气氛依然沉闷,若真是0:3痛痛快快交代出去了,技不如人没什么不服气的,可是都拼到最后了……
“你们是打算停留在上一场比赛永远都不出来了是不是?”岳良站在门口,一声厉喝,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
“我开始和你们怎么说的?输是常态,你们现在的任务是向对手学习。你们学会了吗?叶眉山的背飞副攻组谁能打出来?说话!”岳良高大的身影挡住了门外投射进来的阳光,原本沉郁的氛围现在已经僵住了。
“你们以为自己输的很可惜吗?决胜局,个位数的得分,就是实力上有差距!单局超过五分的分差,就是巨大的差距!我知道,我这么说你们有的人不服气,但是每个人都问问自己,平常训练有没有偷工减料。我们秦山五华女排刚刚起步,教练组人手不够,很多细节盯不到,要靠每个人自觉,甚至是加量加码的完成训练任务。问问自己,都做到了吗?”
“是,连续两个客场,打到第五局都累了,打不动了。那以后再有连续两个客场的比赛,是不是都打算放弃一场?将来全锦赛,全运会的淘汰赛,甚至你们中有的人,将来走进国家队,去国外打客场,你也准备打不动了,放弃一场?那你们来这里干什么?这片球场,是你们每个人的事业。从你们选择走进这个训练基地的那天开始,你们的成败荣辱,都在这片球场上。”
“累了?想放弃?那你选择女排干什么?溪湖现在已经到了驻地了,你们打算怎么迎接她们?都互相看看,你们一个个垂头丧气的样子。怎么迎接客队?梅松华!整队!”
队长梅松华张了张嘴,没出声。索性招了招手,所有人都麻溜从器械上下来,按照大小个分成两队排列在岳良面前。
“我知道你们累,为什么累?体能练得不够。所有人,去田径队训练场,跑一,五公里!一边跑一边反思自己,平时是不是保质保量的完成了训练任务,场上是不是兢兢业业完成了自己的本位任务。什么时候最后一个人跑完,什么时候去食堂吃饭!如果有人后悔来这儿了,想转会,想退役,现在出列,回去写报告,我今天就签字!”
队中一片沉默,岳良虽然严厉,但是鲜少体罚,通常都是做做样子,只要长记性了,断然不会重罚,更别说全队集体来这一遭,这是真的动了气了。岳良不是不心疼这些弟子,所以才把堪堪要出口的一万米降成了五公里。沉默过后,梅松华带队跑步离开了力量房。
岳良没有离开,而是走到力量房的落地窗前,那里可以看见田径队的室外训练场,所有队员排成队,牛小楼和方天天领头,梅松华跟在队列最后喊口令,所有人就围着那个四百米的大操场跑圈。
已经西斜的阳光并不刺眼,但足以让岳良回想起刚出道的那段时光。张继祖并没有因为岳良刚出道就带母队拿下全锦赛冠军的成绩而放松对岳良的管理,甚至出错时罚的更狠,那时场地不像现在这样条件好,岳良一直记得,有一次临开饭时已经是又累又饿,还是因为一个防守不到位,被张继祖罚着做了一百个鱼跃才下课,当时手掌和手臂都已经摔得血肉模糊了,张继祖也没有动摇过,有半点不到位便不算数,说是一百个,其实做了两百个也不止。最后是张继祖和队友一起把他抬回宿舍,又找来队医给他的伤口消毒。第二天,依然要精神抖擞的站在训练场上,如果出错,单兵或鱼跃,一个都不能少。
百炼才能成钢。岳良本是个心软的人,但作为主帅,他有责任带着这支年轻的队伍经过烈火的淬炼,去像海河燕京那样,把代表联赛冠军的星星绣在球衣上,甚至走向更大的舞台。她们将会用亲身的经历,了解到排球场并不仅仅是这一百六十二平米的区域,而仅仅是这一百六十二平米,就已经拥有无限的可能。
岳良看着她们跑,但并没有数她们跑了多少。作为一名职业运动员,首先要自律,而不是天天被教练盯着。廖春风来到力量房,看到只有岳良一个人站在窗边,走向前看到楼下田径场上一队奔跑的巨人,顿时明白了。正要说话,岳良的手机响了。
“等明天,我请你吃饭的时候再和你说。”来电话的是蔡光,想要问岳良为什么让程常楠空手回了溪湖。毕竟他肯放程常楠去帮忙,岳良怎么也得意思意思。
“今天不行,今天我还有事。”蔡光不好强求,也便作罢,将约饭日子定在了第二天。
“老蔡找你你就去吧,这儿我盯着呢。鹏程和陈飞一会儿开完会就回来了。”廖春风知道岳良心情不好,压力也很大。去和蔡光见一面打打嘴仗兴许能好些。
“我现在没空找他算账。”挂了电话的岳良眼光始终没有离开过田径场。梅松华和越春时伤病很重,渐渐有了掉队的架势,方天天和周煜晓都还小,一直没有上量,这会儿也已经气喘吁吁。
“我知道你也不忍心看,走吧去食堂,看这样子谁知道什么时候能跑完,得让食堂给她们留饭。”岳良终于移开了目光,廖春风抬手往食堂一指,和岳良一起往运动员食堂走去。
“不逼她们这一把,怎么能突破这一关呢?”岳良问廖春风,也是问自己。这里和国青不一样,国青是优中选优,一名参加国青集训的运动员,通常只在国青待两年,岳良管好两年内的成绩就算完成任务。但是一支俱乐部,运动员性格各异不说,各个年龄阶段的都有,基本功也参差不齐,想出成绩,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甚至于纵贯几代运动员的职业生涯。怎能照搬国青那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