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轻花落时》世锦童烟

4、第三章 待嫁姑娘

　　苏洁善大部分时间都花在了刺绣上。总是和侍女们坐在阴凉的地方拿着针线穿来穿去，虽说有些单调无聊，苏洁善却总觉得很幸福的。倒是苦了素弋，没有人吵嘴胡闹了，也没有人聊天了，都在陪那个大小姐绣花，自己虽是落个清闲，却是无聊透顶了。
　　也跑到苏洁善面前说，“今天天气很好的喔，苏大小姐要不要陪小生出去走走啊？”
　　苏洁善连头也没有抬得还在穿线，半天半天才应了句，声音细细的，“嗯……不要了吧，不是说待嫁的姑娘不能出去嘛……不过素弋，你代我去买几盒新的脂粉好不好……”
　　要素弋一个人上街是无聊的，大多时候都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不过总比闷在府里看着姐妹们陪着大小姐绣花的好，取了些银两，衣服也懒得换了就出了府。
　　天气并不算好的，太阳有些刺眼。偶尔看着街上的汉子们伸手擦汗，素弋拿着把扇子摇啊摇总觉得有些不妥，也就跟着一块儿热了。
　　把苏洁善平日里常用的牌子都买了个遍，才怏怏的往回走。
　　沿路很多眼光顺着素弋经过，让素弋浑身不舒爽，就如屡针尖似的。
　　“姑娘，要不要看看这布料？上等货喔，刚从外地里进来的呢！”经过一家布店，一名红衣男子笑眯眯的走近素弋，素弋皱了皱眉，侧头看着店里的布料，色泽华美，让素弋不禁呆愣住了。
　　愣愣的走进店里，双手托起一卷淡蓝色的布卷，“老板，这怎么卖？”
　　红衣男子右手一扬，折扇“嗤”的打开，优雅的扇了几下，看着素弋笑，“姑娘，看上这布料可是这布料的福气呢，送姑娘了。”
　　素弋连连摆手，“不要，这不好。”
　　红衣男子看着素弋认真的模样，笑得更深了，扬手招了一个女孩过来，“给小姐量量身。”
　　素弋被那名女孩推着要进里屋，素弋左扭右扭得还是没躲过，只是听着红衣男子低沉略带笑意的说，“姑娘若不好意思收下这块布料，那让小药为你做身衣服如何，算是让小药做下练手呢。”
　　素弋有些跟不上红衣男子的逻辑，开口想问，被换做小药的女孩推进了里屋。掀开布帘，让素弋站在一面铜镜前，用尺子给素弋量身。素弋有些挣扎，小药眼也不抬得说，“请小姐不要乱动。”
　　好不容易等小药这也问完了，那也量完了之后，动身要离开，小药又开口了，“还请小姐收下的好。就如主子说的，小姐不愿收下这布料，就让小药为您做身衣裳送您吧，这是小药头一次做衣裳，算是给小药的报酬了。”
　　素弋更是不明白了，睁着一双大眼看着小药，小药没有说话，扯动着嘴角露出一个凉凉的笑容。这时，红衣男子掀开了布帘进来了。走近素弋，低沉的声音在素弋耳边响起，“姑娘如何称呼？家住何处？”
　　素弋面对红衣男子有些拘谨，红衣男子又笑了，收起折扇看着素弋，“我可没别的意思喔，只是这衣裳做成了，小药得送上门啊。”
　　素弋歪着头想了想，“素弋。姓，还没有人给我。这衣裳，就送我家小姐吧，我家小姐穿起来一定好看。”
　　红衣男子舔了舔唇角，“姑娘所说的小姐，可是即将加入游家的苏姑娘？”
　　素弋点点头。
　　红衣男子“呵呵”的笑起来，“这衣裳可不适合待嫁的姑娘穿呢，倒是姑娘你，非常适合呢。”
　　素弋有些不自然的低下头，身子有些僵硬。在心里不停的埋怨，这男人真是的，老笑嘻嘻的做什么，这样很诱惑人的耶。红衣男子似是听见了素弋的想法般的，“噗嗤”笑出声。
　　连寒暄的话也省了，红衣男子送素弋出了布店，微微俯身靠近素弋，伏在她耳边说，“衣裳送到了，还望姑娘近来几日常穿上。那么，再见咯，素弋姑娘。”
　　素弋微微颔首，不着痕迹的拉开距离后，道了再见也离开了。
　　虽是真心看上了那块布，但不想白拿人家的东西。虽然说是给那女孩练练手，但如果做得不好的话，必定会遭来不好的流言毁了店的名声的。但凭她怎么想也想不通，有些伤脑筋的，也就没想了。
　　天有些暗了，素弋更纳闷了。在布店里难道耗了这么长时间啊？
　　回到府里，才知道苏大老爷又走了，也不知在苏洁善成亲那日能否赶回来。家里的大小事务也交给了新人来做，那个管家也不在了。素弋虽是有很多疑惑的，但毕竟只是个下人，这府里的人如何安排，即使是她这个和小姐相称姐妹的人，也是管不着的。
　　晚膳过后，将苏洁善托她买的那些东西都送去了房间里，素弋就离开了。一个人在府里乱走，也没有什么事。
　　到底是待嫁的姑娘不一样了，不闹腾了，留她一人无聊，真的好难受啊……
　　在素弋埋怨着有些出神的时候，一抹红色再度飘过。素弋一愣，眼神跟随着那麽红色走，但那抹红色却是一闪即逝，就再也没有见着了。
　　不知为什么，素弋就是这样想到了布店的红衣男子。
　　手执折扇，眉眼飞扬。那样闪亮的双眼，配上那轻佻的笑容，怎么看也不像是个好人，但素弋就是在意了。虽然面容在她的印象里是模糊的，但她就是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好似很久以前就已经见过了，或者都相处过很久的。
　　到底是什么时候呢？素弋有些恍惚，自从出生就在这府里了，和苏大小姐一块儿长大，和苏大小姐一块儿到处折磨人，在这府里很少出去，即使出了府也没有跟人交谈过的她，哪会见过那红衣男子。
　　“或许，白天里的事都是幻觉？估计这天抬热了，出现了幻觉也正常呢。”
　　这么说着，素弋抿嘴轻笑了出声，说不出的娇美可爱。理了理衣襟，往自己房间走。在水桶里灌了水，脱去外衣要沐浴。忽然意识到有什么地方有些不对，侧过头一看，那屏风旁的椅子上，赫然摆放着一套淡蓝色的衣裳。
　　惊讶得张着嘴说不出话来，颤抖着伸手抚摸着那套衣裳。
　　是、是真实存在的呀！是那好质感没错……
　　那红衣男子和那女孩，到底是什么人啊？难道那抹红影，真是那红衣男子？但为什么可以这么轻松自如的进出苏府，少说这苏府的守卫可不少呢。想了想，又笑了。也是，连自己也怀疑是自己看错了，别人为什么就不是呢。
　　脱下衣物，将身子都浸在了热水里。素弋闭上了眼，想着明日又该用着什么法子打发着时间。
　　离月底苏洁善和游绎迟的成亲，还是十一天。想必游家也是忙得很呢，苏家却是很平静的。除了苏洁善每日每夜都在盼着秀着的。
　　果然，这待嫁的姑娘还真就不一样呢。
　　恍惚间，素弋似乎又听见了那红衣男子低沉的笑声。像是从更遥远的地方传来的，似真似假，却又恨清晰。
　　眼前闪过红衣男子好看的眉眼，不同于苏大将军那样的刚毅，却也不是书生般的文弱。总觉得啊，那男子柔和的神色里，更深的是一股坚定的气息。让人不敢违抗的气息。
　　素弋的意识有些模糊了，身体渐渐往水里缩，头靠在木桶边，沉沉睡去。
　　深沉的夜里，一抹红色再度闪过。洋溢在空中的那低沉的笑声，却飘散了很远。
　　等素弋半夜醒来，已经穿着淡蓝色的里衣躺在了床上。发了好一阵的呆也没有回过神。房间里渐渐被慢慢升起的日光照亮。
　　“苏府该不会……遭来了强盗？或者是采花大盗？”素弋抿了抿嘴唇，“该不会是来打探地形，顺道看看小姐的吧？待时日一到，就要去抢亲？”
　　外面闹哄哄的，少女特有的尖锐稚嫩的声音乱七八糟的，让素弋根本听不清是个怎么回事。扬手穿上了淡蓝色的衣裳，下了床。
　　还未推开门，就见一个侍女小跑着进来。
　　“素弋素弋……”侍女微微喘了喘，看见素弋正准备出来，才立即拉起素弋的手往外走，“你看看小姐啊？满手都是伤了，竟然还想着自己亲手做嫁衣！素弋，你倒是劝劝小姐吧，昨夜又是一晚没睡呢！”
　　啊……还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呢……素弋头疼的跟着侍女往小姐房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