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计就计》初鹤先生

44、Marry（9）

　　看到这儿，江童也明白了，她放下剧本，依靠在座椅上，深吸一口气，神情肃然。

　　“也就是说，凶手是仿照剧本人物的死，杀害了死者。剧情还没拍摄，剧本也只有剧组导演主演才有……”

　　她十指交叉放在身前，阖着眼捋着思绪，话说一半忽然停了停，似乎想到什么睁开眼。

　　计霖一副早就料到的表情，撇撇嘴，清列的嗓音中有些许无奈，“剧本可不止导演主演才有，你忘了，这部剧是小说改编。”

　　“这样……”

　　江童轻轻呢喃，而后拿起自己的手机，两个拇指敲了几下屏幕，找出原版小说《魔莲》点击购买，划到相应章节，仔细读了起来。

　　原版小说的描写更偏恐怖惊悚，描述毫不隐晦，通篇充斥着暴力血腥，也比剧本描写的更加细致。例如到达古堡之后，周围场景的描述和一些细节，是剧本上没提到的地方，这样正好给江童发现破绽的机会。

　　她向来不看这些小说，可能是因为工作中见过太尸体，有的血腥可怖，有的就像睡着一样安宁。所以对这样以暴力血腥为美的作品不太感兴趣，不觉得刺激，也不觉得有多恐怖。

　　看到一半，肚子忽然“咕噜”叫了一声，她用手轻轻揉了揉胃的位置。也感觉到饿了，这才想起来似乎没怎么吃东西，上午的烤肉只是吃了点蔬菜。

　　看了眼时间，她正想着要不要吃点什么的时候，也发现计霖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办公室里就剩她一个人。

　　江童关上手机，想歇歇眼睛，虽然饿了，但不太想动。兴许是今天有些累了，觉得大脑有些混沌，也很难集中注意力。

　　她重新靠在椅子上，阖着眼，想借此能休息一会儿，顺便捋捋案件思路。

　　刚才她把《魔莲》的第二个故事读完了，虽然不知道剧本会如何改编，但与原版情节一定不同，根据已经播完的《黑猫》就能看出来，会进行删减。

　　不过她要看的也不是故事情节，而是白央央遇害时的场景。原著小说和剧本不同的地方是死因，原著上写白央央是被女伯爵用指甲划拨喉咙，鲜血流淌的同时，女伯爵的双唇紧贴着伤口吸允血液。

　　而剧本删减了女伯爵用指甲将人杀死的情节，改成了任务同伴伪装女伯爵杀人，制造恐慌，为了自己能活到最后。只不过他没有指甲，所以使用了墙壁上的那些线。

　　由此不难看出，原著和剧本有一定区别。看过原著的人知道白央央被划破颈动脉而亡，但不一定会想到鱼线，毕竟被绑在两端的鱼线，不是很容易拆下来。

　　而看过剧本的人，绝对清楚的知道人物最后如何死亡，做的分毫不差。

　　故事中白央央的死是女伯爵所为，因为是女主角，所以死并不是真的死去，而是假死。

　　如果说凶手按照小说来进行，那么凶手就是“女伯爵”，他杀害了王莉，特意用于故事中一模一样的场景。

　　只不过这是现实，王莉死了，就是真的死去了……

　　那么伪装成剧本情节杀人的理由是什么？心血来潮？还是有所企图？

　　“咕…”

　　正在她思考的过程中，无法避免的出现生理反应，江童听后又捂了下肚子，打算继续无视发出的反抗声。

　　她又想起了上午的烤肉，狭长双眸微微眯起，不禁闭了闭唇。

　　——早知道临走前吃两口了。

　　不知怎的，她眼前忽然出现计霖的脸，提着满满一塑料袋的牛肉，站在门口无言的样子。

　　江童不自觉勾了勾唇角，之前没仔细想，没想到这女人居然这么好骗。什么案发现场的证物和雪花和牛有关，这种一听就能识破的谎言，她居然还真信了……

　　到底是该说意外的单纯，还是不出所料的傻气呢。

　　思考的过程中，江童的思绪也越飘越远，几乎是半梦半醒的状态，隐约中似乎听到一阵脚步声，越走越近。

　　不过她的伤，到底是怎么弄的……

　　眼前又浮现出那天在工厂，目睹计霖那整条满是灼伤疤痕的手臂，虽然过去有段时间，但那副样子却让她忘不了。

　　“喂！”

　　计霖一声瞬间把她从临睡着的边缘拉了回来，江童睁开眼，目光有些迟缓，她直起腰杆，手肘抵在桌上，边闭着眼揉眉心边问：“你去哪儿了？”

　　“这么关心我，不像你啊，”计霖轻笑一声，把手里的塑料袋放在桌上，接着又不客气的用指节敲了敲桌面，“醒醒，填饱肚子干活了。”

　　“什么？”

　　等她再睁开眼的时候，眼里那些疲惫和迟缓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平常的冷静淡漠。她看了看桌上的塑料袋，隐约闻到了饭菜的香味，扒开袋子，里面躺着打包好的盒饭，还摆着一瓶刚从贩卖机滚下来的热咖啡。

　　江童这才反应过来，计霖是去给她买饭了，意识到这点时，看对方的眼神都有些变了。

　　谁料到对上视线之后计霖抖了几下，赶紧制止江童即将要开口的举动，解释到，“你别用那么恶心的眼神看我，事先说明，我是路过才买了一份。”

　　江童闻言看了看袋子里的饭盒，唇角微不可见的扬了扬，语气平淡毫无起伏，“…那我就感恩戴德接受了。”

　　似乎也是因为比较客气的态度，计霖那双棕褐色的眸子目不转睛的盯着江童，边看着她边打开饭盒，唇线边抿出一个弧度。

　　察觉到自己心里有些难以言喻的欣喜之后，她摸了摸鼻子，有些诧异，收敛起笑容，转头暗自啐了一口。

　　吃的喝的都是你花钱买的，只不过是面瘫笑了一下而已，至于这么开心？

　　她实在觉得自己这莫名其妙的雀跃有些令人恶寒，忙收了收心思。

　　“待会儿先去找向田甄吧，比较近。”

　　现在已经快到了下班点，根据了解，黄施宇目前在外地工作，接到王莉的死讯后也推了后续工作，第二天一早就会赶回来。

　　而向田甄就在本市，除了编剧写作的职业之外，平时也有开一些店做投资，赚的盆满钵满。

　　江童边吃饭边和计霖说话，原本挺好的气氛，谁知道计霖忽然变了副态度，严肃认真，的回了两个字。

　　“随便。”

　　见计霖一会笑一会儿又蹙起眉头，不知在脑内上演了怎样一场大戏，这会儿直接转身就走。

　　江童看的一头雾水，心里也觉得纳闷，这人怎么变来变去的？

　　“奇怪。”

　　她也没过多去关注计霖，把筷子换到左手上，拿起桌上的手机，给魏可燃打了过去。

　　“调查下向田甄家的住址和平时行迹，个人资料也给我发来。”

　　“收到。”

　　挂断电话后，手机微信里弹出一条刘盼棠发来的消息，上面写着“速来解剖室”。见状，她迅速扒拉了两口饭，接着合上盖子，起身拿起热咖啡和外套就往外走。

　　最近她有点上火，估计是变季加上又是秋天了，嘴唇干燥不说，口腔里也起了几个溃疡，吃饭的时候都觉得有点疼。

　　走到厕所的时候，正好和同样收到消息的计霖撞了个正着，看见彼此，计霖关上水龙头迅速抽了两张纸，边擦边往前走。

　　“你收到消息了？”

　　江童拧着瓶盖，说完往嘴里灌了两口。

　　计霖只是嗯了一声，眉间微蹙，面色有些凝重。毕竟在以往案件中，解剖时还没有像这样叫她们过去的情况。

　　从办公室去解剖室得坐电梯去地下一层，还要经过很长的走廊。她们的办公室在四楼，电梯又在道路的另一边。

　　走廊上有人出来遇见她们，就见两人步伐稳健，雷厉风行，还没等打招呼，就跟一阵风似的过去了。

　　两人走到解剖室门口，江童去拿隔离衣，顺手把咖啡瓶递给计霖，穿好之后进了解剖室。

　　“什么情况？”

　　这句话刚问出口，江童看着解剖台上的尸体，忽然发现了不对劲。

　　此时尸体解剖已经进行到腹部，刘盼棠的手术刀将死者皮肤划开，内脏全部拿出来进行检查，其中夹杂着混浊液体。

　　这些都没什么问题，关键就在，这具尸体太干净了，少了点什么。

　　刘盼棠边说，手上动作不停，语气平淡，换换叙述到：“死者身重45kg，按照正常成年女性血量来说，应该有3150ml的血液。死者死因为颈动脉出血而导致的休克型死亡，重度失血出血量在全身血液的50%，现场颈动脉喷溅出的血液，也符合这个数据。”

　　计霖听出来了，轻蹙着眉，“少了一半的血？”

　　“听明白了？”她放下手术刀，双手半举着，听上去也是有些费解，“你说凶手要死者的血干什么？非法贩卖？”

　　“我还是头一次遇见血流的这么干净的遗体，”说着，她叹了口气，“那会儿在现场我就感觉这具遗体不大对，果然。”

　　江童拇指放在下巴上，听到少了一般的血液时，轻轻捻动几下，脑海里忽然冒出一个画面。

　　女伯爵双唇贴在颈部伤口上不断吸允。

　　她正思考其中的问题时，刘盼棠的声音又把她拉了回来。

　　“死者左手臂弯静脉处，有过针扎痕迹，应该就是凶手用来抽血时留下的。”

　　江童上前去看，明显注意到死者左手臂弯有针孔的痕迹。

　　“某种程度来说，遗体很干净，不过这个地方，”刘盼棠指了指死者双臂上的两个圆形伤口，“这儿有两个伤疤，而且还对称。”

　　“能弄清楚是什么东西造成的吗？”

　　闻言，刘盼棠摇摇头，“不清楚，但伤口还很新，大约也就是一个月前的样子。不止这个地方，还有这儿，和这儿。”

　　刘盼棠说着又让她们看死者侧身肋骨补和小腹，包括侧臀和一双大腿，都有不太明显的小点，仔细去看，还是能分辨出曾经受过伤。

　　“这些伤口全部对称，虽然程度不深，顶多穿刺表皮不过半公分，但实在有些奇怪，可能对案件有些帮助。”

　　说完，刘盼棠点点头，重新拿起手术刀，“大概就是这样，接下来我准备看看大脑，半个小时之内给你们报告。”

　　“好，辛苦了。”

　　从解剖室出来之后，把隔离衣脱扔进医用垃圾箱，计霖中间很少说话，一直在思考尸体的疑点。

　　全身血液被抽空，身上出现的奇怪对称伤痕，还有死亡手法，包括死者生前一系列精神失常的表现。

　　这些全部的出发点都在《魔莲》这部剧，凶手毫无疑问和这部剧有关系，但这看似清晰的调查方向，她总有一种不会这样简单的预感……

　　进来之前她把江童的咖啡瓶放到了外面的台子上，过去时顺手就拿了起来，思考的过程中有些口干，拧开盖子放到唇边就喝了一口。

　　此时她还没发现不对，深吸口气，神情异常严肃认真。

　　“计霖。”

　　忽然，身边的人叫了她一声，循声看去，发现江童盯着手里的瓶子，沉默了半响，对方才缓缓开口。

　　“……那是我的水。”

　　她这才反应过来，口中还弥漫着咖啡有些微苦的口感，唇边似乎残留着一股淡淡水蜜桃的味道。

　　“我…对不起啊，没注意……”

　　计霖顿时也觉得一阵羞赧，尴尬的不知道手里的咖啡是还给江童还是不还，不过此时脑内已经被另一件事给占满。

　　她盯着江童的双唇扫一眼，晶莹水润，明显是涂过了唇膏，意识到这点之后，不知怎的，鼻间那股水蜜桃的清香更浓烈了，她下意识喉咙滚动了几下。

　　水蜜桃味的唇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