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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碎颅(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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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次有案子都是晚上,我眼睛都快瞎了,好烦啊……”
戴鹏边走嘴里边抱怨着,他本来跟家养病,结果听有案子了,这也没管别的,直接拿着一堆药就跑回局里。
身边的王闫明倏的用胳膊肘怼了他一下。一抬眼,和江童计霖装了个正着。
“加班嘛,没办法,打起精神来。”
“不想干就滚回家养病!”
一人一句话,戴鹏是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总归还是江童的话比较扎心,怎么说是共事好久的队长。等两人走远了,戴鹏才委屈兮兮装模作样的擦了擦眼角。
“你说她们两个关系不好,为什么还老一块待着啊。”
闻言,王闫明也偏头看了眼江童计霖的背影,沉思了会儿,“…大概是不得已。”
确实,江童和计霖谁看谁都不顺眼,可没办法,谁让办公室跟一块,办公桌挨一块,就像现在,有了案子,她俩还得一块去解剖室了解情况。
江童计霖直奔解剖室而去,穿好隔离衣,戴好一次性口罩帽子。这会儿刘盼棠已经解剖到一半,旁边助理正端着相机记录。
为了不影响嗅觉判断,刘盼棠没戴口罩,听到声响,她微微偏头,看向两人。
“哟,来了?”
这如果不是在解剖室里,颇有一股客人来串门的意味。
计霖瞧见解剖台上的尸体,上上下下扫视了一番,神色平淡。
“怎么样?”
她们等不到第一手报告,时间太长,为了节省时间,干脆就直接到解剖室看刘盼棠解剖,比看报告更简单明了。
刘盼棠曲着臂双手向上,稍微往边上挪了一步,“死者腹部明显隆起,鼻腔及鼻周见蝇蛆爬动,面部见蝇卵和幼虫。死亡时间三天前。死者颈部有勒痕,但死因并不是窒息死,判断应该是凶手把死者勒晕带走,捆绑住手脚,进一步实施虐待。”
她边说,助理边给江童她们看遗体手脚腕上的淤痕,那是捆绑之后留下来的痕迹。
“全身共十五处伤痕,其中十三处为殴打造成的淤青,基本上用棍棒一类的器具殴打造成,有六处是死后伤,其余为生前伤。”
说着,刘盼棠指了指胸前一处较明显的伤痕,“一处在右小腿,一处在头颅。小腿粉碎性骨折,这些均为生前伤。死因是由颅脑损伤造成瞬间性死亡。”
“多大的仇,不死也得疼晕过去。”
计霖敛神屏息,一双好看的眉头微微蹙起。
“他要是晕过去倒也算幸运,”刘盼棠神色寡淡,伸出食指,比做一的手势,“你们关心的问题一,头颅。”
“死者颅前中窝粉碎性骨折,颅后窝骨折,脑组织双侧额叶挫灭,大面积挫伤。受到挤压,因而眼球脱落。受力点均在右侧,被害人应该是侧卧,然后被凶手就像这样。”
说着,她用手掌形成两个面,逐渐接近,最后“啪”的一声,合在一起。
“被压碎的。”
刘盼棠勾勾手指,示意她们上前,旋即指了指遗体头骨,“你们看,死者头皮左右两边有相同淤痕显现,而且是生前伤。”
遗体的头颅已经被打开清理干净,其中还能看到一些碎骨,面部几乎已经扭曲损坏,眼球也滚落在一旁,眼窝处形成两个枯黄色的窟窿。
江童双手环在胸前,手里还拿着一支钢笔,闻言,若有所思的晃动几下,“…也就是说,死者生前被凶手捆绑住手脚,进行殴打过后,打断死者右腿,最后又把人活生生压死,这样还不满足,又进行再一次殴打。”
说到这儿,她稍微停顿了会儿,指间笔头下垂,试图把这些点结合在一起,给出一个相对完美的说法。
计霖垂眼盯着自己的鞋尖,“不排除多人作案的可能,凶手可能和死者有过仇恨,但也有可能只是一些人的临时起意……”
凶手在被害人身上实施暴力行为的案件其实并不少见,常见的出发点有两种。一个是因为仇恨而产生的报复性行为,第二则是群殴性质导致的死亡。
最后一种不常见,凶手为了满足内心暴力行为,从而随机性选择被害人。
前两种要调查的话都比较好入手,但如果是最后一种就有些困难了。
“群殴性质不能完全排除,但也有不合理的点,头部碎裂受力均匀,大概率应该是机器所为。”
江童转身拉了一把转椅到身前坐下,双腿交叠,半倚靠着,双眸平静如水,注视着死者的头颅,过了会儿又缓缓道:“为何要如此繁琐,不让他死个痛快,等到最后用机器压死?如果是单纯的暴力行为,大可不用这么麻烦。”
刘盼棠点头表示认同,“对,应该是机器所为,类似被一个平面挤压导致,根据头骨裂痕的截面观察,也是因为在无法承受压力的状态下崩裂开。而且压力不小,几乎是在接触到的一瞬间,头骨崩裂,但凶手停止的时机也掐算的很精妙。”
说着,她脸上的表情稍微丰富了些,“正常情况下来说,如果凶手站的点和死者距离不远,很有可能被溅到。”
计霖问,“溅到什么?”
“脑浆。”
“…………”
淡然的说完两个字之后,她往左边挪了一步,方便她们能更清楚的看到,随后指向死者的右腿。
“虽然都是粉碎性骨折,但造成右腿粉碎性骨折的并不是机器所为,它的受力点更杂乱,皮肤组织的挫伤更多,淤痕遍布较多。骨缝均呈点为中心状碎裂,应该是榔头一类的工具造成。”
刘盼棠手里拿着助理记好的夹子,翻看了几页,旋即交给对方,“总之,死者生前遭受过很严重的□□,内脏器官都有不同程度的损伤。不过能压碎人头骨的机器,一般家庭应该很少有,你们可以从这点出发调查。”
从解剖室出来,脱了隔离衣帽子口罩。江童看了眼腕表,已经凌晨四点,窗外天空仍然还是夜幕状。
“回去让他们稍微眯会儿,蓄蓄精神,”计霖走到贩卖机前,扫了两瓶热牛奶出来,其中一瓶递给江童,“待会儿让魏可燃查查全市的工厂,明天我去一趟被害人的公司,你带人去他经常钓鱼那地儿,分头行动。”
江童没反驳,毕竟养精蓄锐的确很重要。她倒也不客气,接过计霖递来的牛奶,撕开吸管扎进去吸了一口,随后小臂抵着墙,右脚环过左脚腕,脚尖点地,“我觉得从工厂着手调查没谱,凶手既然敢用机器杀人,就应该会料到我们从这方面入手。当然,除非他没想这些。”
计霖:“……”
她最烦她这股装模作样的劲儿,说之前还要摆个pose来个后摇,就跟谁没想到似的。自恋的一批。
一丝不苟?岁月静好?闷骚这词放她身上简直是量身定做。
臭显摆。
俩人回了办公室之后,王闫明提了一袋子饭团碗面回来,正跟办公室里分呢。
一个紧急案子,一群人忙到后半夜天快亮,才能稍微合合眼。更别提技术人员那边,那才是真要累晕过去了。
计霖晃晃手里的牛奶,“泡面留着吃吧,待会等开门了,我给你们买点粥喝。”
闻言,戴鹏忙放下碗面,搓了搓手,“计队,我们需要能量补充,能不能点临月楼的早点,那儿的好吃。”
“可以,”计霖点点头,嘴角噙着笑,旋即拍了拍手,“行了,都去休息会儿吧,今天一整天都会很忙,别累倒了,还得公费治疗。”
“好!”
“计队英明!”
一听计霖要出钱请吃临月楼早点,众人手里的碗面也不香了,都放一边准备等着吃好的。
戴鹏也傻眼了,“我靠,计队我说着玩的,你也太大方了吧……”
临月楼早点,人均两百起步。她们这一组少说也得十来号人。
一顿早饭,暴露了计霖家底深厚。
江童靠在一边把手里最后一口奶吸完,旋即将空纸盒投进垃圾桶。
得,一颗饭团换来一顿两百多的早点。
血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