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城双煞》郑蔷薇

155、世人皆欲杀

　　“好。我不写神功了。”忆无煞和霍妾妃再次坐在了墙边。

　　烛火摇摇晃晃，再过三个时辰，烛火就烧光了。

　　生命也就结束了。

　　“那我们就一直这样，一起度过最后三个时辰好了。”忆无煞这么说着，靠在霍妾妃的身上，这个时候确是因为中毒虚弱的忆无煞，靠在了霍妾妃的身上。

　　这一幕像是不寻常的画卷，却如此值得典藏。

　　忆无煞那个王牌的刺客杀手却在一间点着蜡烛的小船舱里，虚弱又乖巧的靠在身边一身紫色衣衫的霍妾妃肩上。霍妾妃的头稍稍倒向忆无煞，脸颊触碰到他的头，如此温馨。

　　“这一定是我生命中，最美好的三个时辰。”霍妾妃微微笑了笑，原来，一切都会来的如此意外。

　　但是，和忆无煞在一起了。

　　还有什么遗憾呢。

　　“妾妃，你总是说我太残忍了。总是喜欢杀戮。”忆无煞说着，一边握住了霍妾妃的手，稍稍盘弄着她的手指，像是不安的雪儿，“但是，你不知道，如果不是这些伴随着我，我可能根本不可能活着遇到你。”

　　“无煞·····”霍妾妃可能还是太自私了，好像从来都没有好好了解过忆无煞，就希望他改变，就希望他善良，希望他变成自己喜欢的样子。

　　“在我十五岁之前，我也没有像是这般不信任任何人········”忆无煞的眼神似乎有些深情，又有些不甘心，他看着远处的烛火，对霍妾妃说起了那些从来不像任何人说起的自己的故事

　　——

　　那是一个弘文残忍的游戏。

　　或者是想要变成护法的必经之路。

　　但是那个时候的忆无煞只是和所有忆城的弟子一样，在火分舵练习，执行各种任务。

　　忆无煞的年纪虽然很小，但是在弘文眼里，是个可塑之才。

　　甚至和他当时培养的三皇子差不多的地位了。

　　如果是他们四个人活下来，弘文会很欣慰的。

　　所以，在那一次，弘文和他们玩了一个游戏，或者叫做狩猎游戏。

　　忆无煞和火分舵里弘文认为有资质的孩子都用一艘船送出了忆城，让他们去执行一次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实际上，就是拿着鸡蛋去碰石头。

　　弘文让他们去当一次强盗，去救一批朝廷的死刑犯。

　　弘文当时当然知道这批死刑犯是有多么严重，那些都是北岘王的残余势力，还有几个将军大将。

　　所以，朝廷严防死守。

　　而弘文呢，却派了火分舵的一批三十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去完成这次的任务。

　　弘文是个爱材的人，但是，同时，也知道什么时候该炼金。

　　运气好的话，他们三十个人中，可以活下五六个，运气不好的，会全部死掉。

　　如果死掉了，那也没有什么可惜的。

　　毕竟，谁都是疼痛着过来的。

　　如果活下来的人，安然无恙，那么就有资格和忆无双一起成为自己的左右护法。

　　少年郎们漂浮在大海上。

　　三皇子和忆无煞他们四个人坐在一起。

　　“你说，这次为什么要这么多人去？”忆一皇是三皇子之一。

　　“不知道，但是这次，我们只能成功。”忆三皇这么说着。

　　“忆无煞，你怎么不说话。”忆二皇这么说着，撞了一下忆无煞。

　　在忆城，忆无煞和二皇最亲近，虽然主人从来不许任何人有什么亲近的感情，但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大家，总会有感情。

　　“我一直在想，主人说的那些话。”忆无煞还在沉思中。

　　“什么？”

　　“你们是亲兄弟，不是吗？”忆无煞这么问道。

　　“那又怎么样？”

　　“主人说打起来的时候，要是输掉了，就要逃走，但是就算有人被困了，也不要救。”忆无煞扫了他们三个一眼，“你们是亲兄弟，也会这样吗？”

　　“我们三个加上你，联手就是天下第一，还有谁能打得过我们呢？”忆二皇笑了笑，“你放心吧，我们不仅不不会跑，就算是你受伤了，我们也会留下来救你的。”

　　“恩。”

　　“恩。”忆无煞笑了笑，实际上，他和三皇子从小一起长大，他们对自己很友好，而且和他们配合练习也很不错，比那个忆无双师兄要好多了，说起忆无双师兄，忆无煞最不喜欢的就是忆无双师兄了，除了会欺负大家，什么都不会了吧。

　　记得有一次，明明是忆无双弄坏了主人的酒盏，但是却说是忆二皇做的。

　　当时就罚了二皇三十大板，那一天一整晚二皇都是爬着不能睡觉的。

　　忆无煞当时生气极了，最后，终于找了一个机会，以眼还眼以牙还牙，将这份大礼还给了忆无双，而自己和忆无双师兄的梁子就这样结下来了。

　　之后，他们一路向北，研究好了羁押犯人的路线，施行了营救计划。

　　血色，将黑夜点燃。

　　篝火。

　　尖叫。

　　厮杀。

　　一群少年模样。

　　厮杀在这样的黑夜里。

　　豺狼，虎豹。

　　必须撤退。

　　他们的人很多。

　　死的忆城弟子就在忆无煞的身边倒下。

　　“走，我们必须离开！”

　　三皇子这么说着，但是忆无煞被挡住了。

　　二皇也和他们一起走了，还没有来得及看自己一眼。

　　便是。

　　渐行渐远。

　　忆无煞看到他们逃窜的身影。

　　渐行渐远。

　　这种好似再次被抛弃的感觉。

　　忆无煞不明白。

　　是不是小时候，父母也是这样将自己抛弃的。

　　在襁褓中的自己，是不是也看到他们渐行渐远的身影呢。

　　如果连父母的爱都可以消失。

　　友情在江湖中算的了什么呢。

　　不过生死之外的虚假之谈而已。

　　一股愤怒被左肩的伤口刺出了身体。忆无煞头脑瞬间变得无比清醒，那是一种世界上只剩下自己以后的清醒。

　　忆城，向来如此。

　　而这时，北岘王的残余势力也正巧来营救。

　　和忆无煞他们这些忆城的少年郎遇见了。

　　两队人马，像是帝国之间开战一样厮杀起来。

　　战火。

　　鲜血。

　　而最后，忆无煞因为不知道是谁偷的烟雾，晕死过去。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发弦自己被一具死尸压在了身下。

　　忆无煞努力的爬起来，天，灰蒙蒙的。

　　鲜血将忆无煞的手染红，忆无煞已经分不清是自己的血还是别人的，不远处有几只狼，啃食着什么东西。

　　忆无煞走在这片战场似得墓地。

　　而在不远处，也看到了三皇子身上中箭的尸体。

　　死在一起。

　　三兄弟。

　　和渐行渐远的身影，重合了。

　　变成了一曲笑话。

　　流传。

　　忆无煞蹲下来，从死人身上撕了一块衣服，将自己的伤口包了起来。

　　因为止住了血，所以，应该可以活下来。

　　十五岁的少年从死人的堆里爬了出来。

　　也算是经历了这次浩劫。

　　而不管是自己如此信任的忆二皇也好，都死在了这场战争中。

　　在战争结束以后，只会有一个人活在最后。

　　在战争结束以后，只会有一个人站起来。

　　那就是帝王。

　　帝王。

　　帝王

　　忆无煞至此完成了内心的第一次转变。

　　变成自己帝国里的唯一帝王。

　　之后，忆无煞周转了一些时日，一个人行尸走肉似得回到了忆城。

　　然而，一踏进忆城。

　　确是一群拿着火把的忆城弟子将自己围住了。

　　“忆无煞，你为什么一个人回来了，三皇子他们呢？为什么这次任务去了这么久，已经超过了主人给的期限了。”

　　是的弘文，还说了一个不通情理的规定，那就是这次任务不超过十五天。

　　但是忆无煞确是一个人在第二十天以后才回来的。

　　而超过了时间，也等于没有完成任务，照理来说，也应该以死谢罪。

　　“他们都死了。”忆无煞冷冷的看了他们这些师兄弟一眼，有些不屑的语气“超过了期限又怎么样？”

　　“忆无煞，你好没大没小。竟然连敬语都不用。”

　　“哼。”忆无煞扫视了一眼这些身着黑衣的师兄弟，一样的身影不是吗，也是一个个，随时会渐行渐远的身影。

　　“主人说超过了期限就也要死！”这么说着，其中一个师兄就拿着一把白羽剑向着忆无煞刺过来。

　　而这时，忆无煞的反应比之前快了很多，他稍稍一纵身，确是在身下突然放出一排暗器，这是万马飞腾的其中一招，掩人耳目。

　　而就在这个师兄想要躲开这些暗器的时候，忆无煞抓住了机会，一剑刺穿了师兄。

　　这等场面及其壮观。

　　就算是忆城的人，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发生这样一幕。

　　月色的的忆无煞，被师兄的血溅了一脸。

　　少年郎的脸上，染上了鲜血的杀戮，在熠熠生辉的月光下。

　　皎洁的绽放。

　　手里的剑滴下的红色，开出来了一浪一浪的浪花。

　　今夜，猎杀得痛快。

　　还是少年的忆无煞不但没有被这血感觉不适，反而，阴郁的眼睛，有了新的活力。

　　他微微挑起一抹寒意的笑容。

　　“要杀就来吧。”忆无煞至此深知，在忆城，认输，可是没有活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