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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   心上人讲的不管好不好笑,她都会笑的。
      燕洵,有时候确实有些高估自己了。哪怕现在对元淳一心一意,可惜一心一意的太迟,她将心里的人认错很多年。作为付出的代价,他选择默认一切不再争辩。
      因为元淳的那句讲笑话不配合他的气质,燕洵理过政,叫人搜罗话本,翻来覆去的也就那么几个笑话。
      “我是上年纪了?怪不得淳儿说我不适合讲笑话……”
      他看了许久,没几个笑话是能让他笑的。他该是忘了如何去笑,发自内心的笑。
      殿中橘香氤氲飘在空中,极是提神醒脑的。燕洵看眼香炉,上前打量花纹:
      莺鸟立枝,群童嬉戏。女子织布,男子耕田。
      章华台的宫女来,手里还提溜着个金笼,里面有只鹦鹉。她说,是萧玉要送给元淳当礼物。
      是只折衷鹦鹉,能说话。
      待元淳醒了中觉,这只鹦鹉才被人送到她的云水台。
      小姑娘看到家里来新客人,抱着橘子笑说,以后它也多个伴了。
      “你叫什么名字呀?”元淳抱着笼子,去问里头的鹦鹉。鹦鹉不说话,只是低头吃水。应该是只没人教它说话的哑巴鹦鹉。
      她打了喷嚏,从此鹦鹉有了名字,叫“阿提”,比橘子的名儿还草率。
      其实那只鹦鹉,很聪明,元淳抱着它不过多时,它便会说她的名字,隔三差五叫她“淳儿”。
      “阿提,阿提,你见过我的皇帝哥哥嘛?”
      话音刚落,云水台院落多了个深紫色的身影,说皇帝哥哥在这处,又问她得了什么新鲜的玩意儿。他笑起来很暖,白白的牙齿带给元淳阳光一样的感觉。她回道,说是新来了小鸟,叫“阿提”。
      真是越来越会起名字了,燕洵想着。
      元淳小心翼翼打开笼子,将阿提捧在手心里,试着它的重量:“你还挺沉的嘛。”
      追月送来药,提醒她该按时服用。元淳虽说不再那么讨厌吃药,面对苦味还是会排斥。近来的药,总可以让她苦到恶心作呕。但追月说,良药苦口利于病。
      她并不知道自己生了病,更不知道生了什么病。但除了药比之前苦,元淳并没有感觉比之前不舒服。借着燕洵在这儿,元淳开始扯开话题,说要出去玩。
      “你想去哪里?”
      “我想去看小兔子,也想看小狼。”
      “好啊,那明日我就带你去。但现在,要先乖乖吃药,你听话,皇帝哥哥会带你去的。”
      药被她灌进肚子里,阿提和橘子闻到苦味都眯着眼睛,像是心疼主人要吃苦。这些年,药喝的糊里糊涂,但元淳会听他们的话,也相信身边的人都不会害她。燕洵他们,把她保护的太好了,以至于又把她保护成那个天真懵懂、不谙世事的姑娘。这种保护,和她亲生父亲的不一样。
      离开长安宫的那日,元淳像是天上飞的麻雀,在长安街上这瞧一瞧,那儿看一看。她悄悄松开燕洵的手,拔下上好的流苏钗子向小贩换了两根糖葫芦。燕洵正找她,回头一看瞧见她冲自己挥着一根糖葫芦,另一根攥在手里不动弹。
      “给你哒!”
      头上的那支钗子不知去向,燕洵才明白过来她被人诓了。那支流苏钗子,买下半条长安街的糖葫芦也使得。
      他想说什么的时候,元淳已经将糖葫芦戳进他嘴里,“以前都是你送我好吃的好玩的,今天也该我送你。这是用我自己的东西换来的,你拿着不许拒绝啊!”
      嘴里的味道很甜,元淳说,她知道什么东西好吃。抬头骄傲,是她身为公主最好的模样。
      只有她会喜欢长安宫里没有的东西,从小就是。
      她喜欢那些亮闪闪的东西,钗子,燕洵可以送她很多很多。但好像,她更喜欢自由自在,就像现在这样。
      二人在街上逛了很久,多数时候都是元淳扯着他的袖子。不过多时,元淳手中就有肉夹馍、黄米凉糕之类的东西。燕洵手里除了刚买的一对皮影、彩灯、风车外,还有刚刚元淳送他的糖葫芦。
      和橘子一样,元淳吃得脸上到处都是。燕洵忘记带帕子,毫不吝啬的将袖子扯过来替她擦。她吃完最后一块凉糕,才注意到那根只被燕洵吃了一口的糖葫芦。
      “不好吃吗?”
      他回过神来,说好吃,开始在元淳面前狼吞虎咽。
      糖衣被太阳晒化,山楂的酸味让燕洵很不舒服。糖葫芦很好,只是他舍不得吃。竹签被他扔进路边的废桶里,他拉着她的手,一步步往农家小院去。
      竹器的香味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更浓烈了些,这样的农家小院,一看就是近几日新盖的。元淳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推开青绿色的竹子门走进去。罗汉床上铺着凉席,案上摆着一盘当季花果。右侧洞窗边立着数盆吊兰、绿萝、茉莉等花草,绿萝草一直蔓延至棋盘案几下蒲团边。隔壁的小屋里,放了两张竹子榻,上头铺好了浅杏色的蚕丝被,正是这季节该用的。
      将整个屋舍窜了个遍,就是没发现小狼和小兔子。
      她从怀里拿出兔尾铜铃,摇了一下又一下,试图将它们引出来。
      “该睡中觉啦!”
      “小狼和小兔子去哪儿啦?”
      “中觉醒了才能去看,过来洗手。”
      燕洵拿着她的手浸在温水里,一点一点的洗干净。元淳低头努努嘴,嘟囔了一句“皇帝哥哥是骗子。”
      打开柜子,他拿了套新的中衣,又拉好白色棉麻窗帘:“你在里间换,换好了叫我。”
      起初决定带元淳出来,是想独自照顾她一日。他有点后悔没让追月跟来,女儿家换衣裳,他总不能帮忙的。元淳还在病中,习惯了有追月服侍,也不知她能不能自己换衣服。此番是他考虑不周。
      他站在原处愣了愣,最后才出门。
      过了许久,元淳不曾应声。燕洵问了一句,屋里没人说话,他才捂着眼走进去:“怎么啦?”
      那人不应,燕洵才慢慢将手拿开,只见元淳正和裙子上的双耳结较劲。原来今日追月因为跟不得,又怕她贪玩弄松了裙带,燕洵身为男子帮不得忙,出门前追月将结打的太紧了。
      她指了指,想叫燕洵帮忙。
      “好吧……”燕洵深吸一口气,做了心理建设,蹲下身子一点一点解。许是元淳解的烦躁,此刻的双耳结被她扯得愈发紧了。暴脾气如燕洵,心里不知把追月骂了多少回。甚至想直接用剪刀把裙带剪了。但不可以,会吓坏她。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那双耳结才叫他解开,累的燕洵出了一身的汗。
      双耳结解开了,但元淳还在犯难:是该先换中衣还是先换中裤呢?
      瞧她攥着身上的裤子,燕洵自顾自把她的襦裙叠好背对着人:“先换裤子吧,我不看。换好了就应一声,我再转过来。”
      换好裤子的时候,元淳无意哼了声,燕洵听差,以为她换好衣服。谁知竟瞧见了她上身穿的白色诃子,裸露的皮肤上还有或深或浅的疤。
      他赶紧偏过头,想起那年仲羽说的抹腹下的牙印,原本脸上的泛红,现下全被压了回去。
      “我换好了。”
      哄她入睡时,燕洵一直在跑神。故事讲的前言不搭后语,借着院子外的蝉鬼儿,他才逃脱这坏了故事的罪责。
      “皇帝哥哥,你比他对我还要好。”
      “为什么啊?”
      “他不会这样带我出来玩,也不会拉我的手。他只会说外头危险,叫我在宫里好好陪母妃。只是母妃很久很久没有见过了,追月说她去买东西,要很久才能回来。”
      “那他真是没心肝,遇见你这么好的姑娘都不好好珍惜。”
      “不是这样的!他只是不喜欢我吵闹。我以后会慢慢改的,改到他喜欢我为止。对了。我们出来玩,不带他来他会不会生气,我们赶紧回去吧,万一他想吃橘子……”
      元淳起身便要下地换衣服,燕洵只是继续耐着性子哄人,只说他那哥哥这些日子回不来,况且炎炎夏日,橘子树也结不出果子来,且叫她好好的睡中觉,待醒后还要带她去看小兔子和小狼。
      待人睡着,燕洵慢慢退出内室,抱着另一张床上的枕头和被子,到罗汉床上将就一中午。他点了几根香,迟迟不闭眼休息。太医说,元淳的中觉不能持续太久。
      他说:“你不用改,这般好的姑娘,他会喜欢的。”
      其实,他做不到让小狼和小兔子和平相处,只能抱一只不懂事且安静的小狼狗冒充小狼。
      待香燃尽,燕洵便到内室去叫她。替元淳披上披风的时候,燕洵拿着风车拉着她拨开窗帘,打开门往后院走。
      后院比前院还美,对面是竹子林,其中还有一条望不到尽头的石子路。院子里有杏树、梅子树、和桂花树,甚至还有能让元淳心安的橘子树。如今这些树上只是郁郁葱葱,没有什么花,更没有果子。燕洵说,等过段时间再来,就可以吃橘子、看桂花了。
      元淳没见过小狼,对着篱笆里的小狼狗摸了又摸,最后把兔子抱起来,用鼻子对它的白毛蹭了又蹭:“你们两个长大之后要成亲喔,我和皇帝哥哥要给你们做婚袍的!”
      “以后我们常常过来好不好?到时候把他也叫上。”
      发现这样自由自在的地方,自然是要和他分享的。只是这姑娘分享的太多,临了自己什么都没有。
      寻了蒲扇,一点一点给她扇凉风,他说,都依你。
      “皇帝哥哥,你真的没有名字吗?”
      “没有啊。”
      “那我给你起个名字好不好?”
      “叫什么?”
      “阿颜,怎么样?”
      “为什么是这个名字啊?”
      “我喜欢燕儿、莺儿、雀儿……它们的羽毛很好看啊,而且它们飞得高高的,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我也想让你跟它们一样,可以自由自在。”
      阿颜,阿燕,燕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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