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远情长》月下闲谈

2、云里雾里

　　不大的教室里，已经坐满了学生。上课铃已经响过了。讲台前仍然空无一人。海晴坐在座位里，一只手撑着头，悄悄地打量周围的人。不期然，她的眼神和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相遇。那双眼睛眯起来，笑意盈盈。“我很喜欢你的裙子，你是在哪里买的？“
　　海晴有些羞涩，“谢谢，我也不太清楚，是妈妈买给我的。“
　　“我叫安怡，你呢？“安怡很自来熟。
　　“海晴，谭海晴。“
　　“我看见你在校门口买了糖油饼，好吃吗？要是好吃，下次我也去买一个当早饭。“
　　“很好吃呢。你不会后悔的。“海晴的眼睛也笑得眯起来。
　　啪的一声脆响，是书本落在讲台上的声音。“Good morning, everyone. Sorry, I am a bit late. So, let’s hurry up and catch up the time we have lost. ” 清亮而纯正的英语响起，海晴抬起头看向教室前方。雪白的衬衫，深蓝色的修身西裤。琥珀色透明的眼睛。阳光一定是跟着他进到了教室里，因为他又站在了光晕里。他是老师。更具体一点，他是英语课的老师。“My name is 昊洋，梁昊洋. You can call me Mr. Ocean. And I will be your College English teacher for this year.”海晴的听力还远达不到可以听懂英语对话的程度。即使她能听懂，此刻她也一个词都没听懂。她脑海里唯一能想到的就是，为什么他出现的地方都有那么明亮的阳光。他整个人就这么淡淡靠在讲台边。他衬衫的袖子卷起来了，露出肌肉线条分明的一小节手臂。手臂上浅棕色的皮肤在阳光的照射下淡淡的浮起一层薄薄的雾气，好像手臂和阳光之间没有明显的边界线。他琥珀色的眼睛在阳光下反射着清透的阳光。犀利的视线好像可以穿透海晴的眼睛，直直的看见她的灵魂。海晴好像瞬间移动到了一个绮丽的梦境之中。周围的学生，课桌，讲台都消失了。这个世界只剩下对面明亮的身影和清晰的琥珀色的眼睛。他的眼神似乎充满了看不见的电流。这些电流源源不绝的冲进海晴大张的眼睛里。漂亮的海洋先生讲的什么，她完全没有听进去。
　　“First thing first, in order to better prepare my classes for you, I need to find a student assistant to help with the class material. Is there anyone want to volunteer ” 海洋先生说完，看向下面的学生。所有的学生都非常尴尬的沉默着。这并不奇怪，你是不能对末流学校的准艺术系学生抱有太大希望的。
　　海洋先生叹了一口气，意识到没有人能听懂他的提问。他只好重复了一遍，这一次是中文，“我希望从班上找一位同学做助理，能帮我处理一些课业相关的杂事。”他顿了顿，“我看了你们的入学英语成绩，成绩最好的是谭海晴。请问哪一位是谭海晴？“ 海晴正暂时处在离线状态。
　　一个手肘重重的戳在海晴的手臂上，是安怡好心的提醒。梦境瞬间消失了，海晴意识到所有的人都在左顾右盼。“请问哪一位是谭海晴？“ 这一次，海晴听见了。她不情愿地站了起来。刚才还在四处发散的一双双视线一瞬间齐刷刷的全部都聚集在海晴的身上。每一双眼睛都是1000瓦的探照灯，顿时把海晴身周围的隐形泡泡烧的千疮百孔。透过这些空洞，这些视线开始灼烧触及到的皮肤。海晴的身上几乎都在冒烟了。 ”So, you are Haiqing Tan” 这一句足够简单。海晴连忙回答：“Yes，my name is Haiqing Tan.”
　　“Good. Then you will be my class assistant for this year.”
　　见海晴没有反应，“今年你就做我的助教。”这一次是中文。海晴赶忙点点头，“Yes, sir.” “Great. Please call me Mr. Ocean. Now, sit down please.”海晴长出了一口气，迅速的坐下。探照灯视线们，也缓缓的移开了。那个隐形泡泡，波的一声又合上了。
　　第一节课就是摸底测验。教室里安安静静的答题，海洋先生就坐在讲台后面读他带来的书。下课铃响，考试结束。“ok. Pens down. Please leave your paper on your table and class is dismissed. 现在停笔，请把考卷留在桌子上。下课。你们可以走了。And Haiqing, please stay behind. I need your help. 海晴你留下。”
　　很快教室里只剩下了海晴和闪闪发光的海洋先生。“Please help me collect the papers.” 这一次比较慢。“O, Ok. Sir.” “Please call me Mr. Ocean.” 他再一次强调。”Yes. Mr. Ocean.”
　　海晴领了平生第一次当官的任务，开始手忙脚乱的从教室靠窗的一边逐一从各个桌子上收考卷。海洋先生也麻利的从教室另一边收考卷。两个人慢慢的从教室最远的两端靠近。几分钟后，在教室的中间汇合。”Did you order these papers by students’ name in the alphabetical order？“
　　要排序的海晴瞪大了眼睛。”I am so sorry. I didn’t know… I am so sorry.“ 海晴低头看着手里略显杂乱的一沓纸，懊恼自己居然搞砸了第一次任务。
　　“It is OK. I didn’t tell you ahead of time.” 海洋先生笑着接过海晴手中的考卷。他的指甲很干净，手上筋肉分明，手背上面有浅浅的青筋凸起。这手和他的身材一样，显得灵活而又很有力量感。
　　海洋先生迅速的翻动着每一份考卷，把它们按名字顺序理成整整齐齐的一摞。然后他拿起讲台上的书放在考卷上面。海晴注意到书名是长长的一串英文。“Thank you for your help. You can leave now. And have a nice day.” 海洋先生把考卷和书夹在腋下，转身离开了教室。海晴梦游一样慢吞吞的回到座位拿起书包。这时门口探进一个头，是安怡。她左右看了看没有其他的人了，就对海晴喊了一声，“别发呆了，走吧，如果快一点，我们还可以赶在下一节课前在门口的小卖部买一个冰淇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