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远情长》月下闲谈

12、孔雀开屏

　　动物园，一百多年前也叫万牲园。这是海晴最喜欢的公园之一，公园里的每一种动物海晴都如数家珍。小的时候，每到周末，父亲就会带着海晴在动物园或者颐和园消磨一整天。海晴几乎是在动物园里长大的。印象中，母亲总是很忙。父亲占据了海晴绝大部分的童年时光。勇猛威武的东北虎，上蹿下跳的猕猴，优雅的长颈鹿，华丽的孔雀。动物园里每一处都记录着海晴快乐的童年时光。自从海晴上了中学，繁忙的学业让海晴再没有时间来动物园了。而现在海晴要把这些快乐分享给心爱的海洋先生。
　　只是站在园门口的海晴再一次怀疑自己是否又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小孩子，到处都是小孩子。大一点的孩子在人群中穿来穿去，后面跟着大呼小叫的家长。小一点的孩子步履蹒跚的在脚边晃过来晃过去，搞得海晴每走一步都要仔细观察脚下，生怕一不小心就踩到一个小脚丫。更不要提，手里举着冰糕和零食的小娃娃们，海晴很崩溃地提防着他们，以防他们手里的定时炸弹掉在自己身上。
　　“啊，，，为什么？为什么今天一定要是六月一日？！”海晴看着眼前乱糟糟的场景，扶着额头。
　　“原来你在这里，你怎么站得离门口这样远？很是让我找了一阵子。”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海晴抬起头，很尴尬地答非所问，“对不起。。。我忘了今天是儿童节。”
　　浅棕色的长裤，依然是雪白的衬衫，清澈的琥珀色的眼睛里满是笑意。明亮的阳光照在海洋先生的身上。海晴的眼里瞬间就只剩下一个人。她的焦躁的心也安静了下来。
　　“我以为你是故意选这一天的。”海洋先生嘴角微弯，有些戏虐。
　　“我已经很久没来这里了，所以想来看一看。没想到挑中这样一个日子。”
　　又是一声轻笑，“那正好，我也很久没来了。我们正好一起看一看。”
　　园门口的售票处里三层外三层的挤满了人。海晴看着人群有些望而生畏。“你在这里等我，我去买票。不要乱走。”海洋先生一转身，消失在人群中。
　　海晴乖乖地等在原地，心里是满满的幸福。“这一次，一定是一次约会，才不是什么家访。”
　　很快，海洋先生反转了回来。他扬了扬手里的两张票，“票买到了，我们进去吧。”
　　越靠近园门口，人群就越多。很多家长都把孩子举过头顶，让他们高高的坐在大人的肩膀上。海晴很怕碰到旁边的人。正在她不知所措的时候，一只手臂轻轻的档在她身后，默默的把其他人隔开。“你最好跟紧一点，这里的人太多了。别碰着了你。”清亮的声音在海晴的头顶响起。从未和海洋先生靠的如此的近，海晴的头皮都炸起来了。身上所有的感官都在发警报。一阵阵的电流从后背传向大脑，海晴有些头晕。
　　忽然，海洋先生用另一只手干脆的拉着海晴的胳膊，把她拖离冰淇淋炸弹的攻击范围。“小心些。这里的人实在太多了。你忍耐一点，进了门应该会好些。“
　　进了拥挤的大门，人群果然少了许多。海洋先生和海晴都松了一口气。
　　随着人流他们两人漫无目的地向前走。很快，就看到一只蓝孔雀正高昂着头骄傲地站在路边白色的亭子上面，半开着屏。引了很多游人驻足观看。海晴眼睛发亮的要凑过去，想看个仔细。这时一只手赶忙拦住她，“那边人太多了，慢一点。”
　　海晴止了脚步，但是脖子却仍然伸长了试图靠得再近一点。“孔雀开屏，很少见的。晚了就看不到了。”
　　海洋先生一声轻笑，“你怎么像个小孩子一样？“
　　这时，亭子上的孔雀突然收了尾巴，张开翅膀，啪啦啪啦地飞了下来。周围的人群赶忙四散开来。海洋先生用身体护着海晴，也随着人群退到了步道的对面。
　　那只孔雀，迈着方步，旁若无人的拖着硕大的尾羽在道路中间散步。小小的凤冠在它头顶上趁着阳光微微的泛着蓝光，身上墨蓝色的羽毛配着橘黄色的翅膀异常鲜艳，绿色的尾羽上一个一个圆圆的图案仿佛魅惑的眼睛。周围的人都纷纷拿起相机拍照。海晴一边从海洋先生的身子旁边探出头看着孔雀，一边感叹，“可惜没有相机，否则我们就可以把它拍下来，回去慢慢看了。”
　　“有那么好看吗？”海洋先生疑惑的回过头，看了看已经走远了的孔雀。
　　“当然了，我以前画过一副工笔茶花孔雀图。花了我半个多月。那个尾巴上的翎毛上每一根细丝都要用最细的狼毫笔拉出来，可把我折腾惨了。我一直想来写生，可惜我不敢一个人出来，妈妈说女孩子一个人出门很危险的。要是能拍下来，我就可以在家里照着画了。你知道吗，那个翎毛上的圆斑是模拟动物的眼睛，从里到外一共有5层不同的颜色。我用了花青，石青，石绿，藤黄和赭石。你不知道，那调色可有多么的麻烦。而且，听说那个翎毛是有毒的哦。我一直想买一只，可惜妈妈不肯。”一说到画画，海晴就可以嘴不停的念叨很久。
　　“嗯，看不出，你知道的还挺多的。”
　　海晴很得意，“我可是花过3年时间自学工笔花鸟呢。我从荣宝斋买了好些参考画册，我的零花钱基本上都填进去了。以前我一直想考美术学院的。可惜爸爸妈妈不同意。他们说搞美术的需要背景。像我们全家都是理工科出身，我去学美术会饿死的。“说到这里海晴眼睛里的光暗淡了下来。
　　海洋先生若有所思的沉默了半晌，然后提议道，“孔雀也走了，人也散了。我们也走吧。“
　　海晴轻轻点了点头。跟着海洋先生离开了白色的角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