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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Chapter 12 Tenderness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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宵风。我做了一个梦。仿佛过了好几个世纪那么冗长的梦。
有时候是冰冰凉纯白色，或许会幻化成暖暖的粉红色。最后是历数不尽的黑暗里仿佛看到不断交织的彩色丝线的，我们一直肩并肩的往前走去的梦。
宵风。我不想醒来。
那样就可以自私的拉着你，一起逃到布满温柔之处。
只是。连温柔也是那么容易就破碎了呢。
即使这样闭着眼，无限黑暗的视野里还是可以闻到樱花大片大片飞落的淡香。
壬晴睁开眼，冥冥盯着屋顶片刻，便坐起来透过窗子，借着临近午夜之时氤氲的点点月光，望着木屋外那开始颓败的樱花树。既而游弋的目光定格在窗槛边的风信子上，在微弱的光亮里却这般晶莹。
然后将视线收回，凝望着静夜里一直熟睡在身边的那人。
宵。风。
在干凉的空气里，徒劳的张合双唇吐出那三个清泠的音节，不发出任何声音，只有唇边飘散去淡淡白雾。
窗外不同层次的暖粉色在黑夜里流光溢彩，随风飘扬着纠缠。
这样一直凝望着，即使微蹙着眉头唇边也勾起了小小弧度。壬晴抬起手拨开他脸侧凌乱的黑发，深深俯下身贴近那人耳边。
宵风。我走了哦。
苍白无力的唇无声的一张一合。冥冥努力告诉自己要微笑哦，眼角却始终忍不住要爆发什么。
于是下一分钟，心里早已狼狈不堪的少年逃出那令人难以喘息的木屋，独立于夜风包围之中安抚着自己的情绪。
这一次。是真的要走了呢。
仰望。碎落的樱花瓣温润的掠过唇角而悠然飘下。季春之时已经来临，然后又便是明朗的孟夏了吧。
如此。一年了呢。
最后一次。壬晴回想起上一个孟夏的山坡。漫溢着翠色，以及如血的残阳。还有再一次初遇的少年，稍稍慌乱的眸光。
壬晴后退一步，将暗夜里樱树的全景收入眼里。长风汹涌的贯起纯白的棉衫，环绕在修长的指尖然后失去行踪。
想起那些事，也终于可以勉强自己微笑一下了。
宵风。
少年抚住胸口，闭上浅碧色的眸，低下头找寻着温暖的痕迹。良久，便一步一步迈下山坡。背影伶仃。
即使现在...什么都无法改变了。请你还是一定要....
“要去哪？”
离人的背影蓦地失去平衡，微微颤动中抬起下颌，静静闭上双眼。心跳失去频率。
一种不知名的情愫从两人之间不远的距离穿行而过，使两个不知所措的少年深深围困其中。月亮自薄云后游移而出，轻轻的笼着。
“要去哪？”紧紧皱着眉的那人，只身着一件单薄的衬衣站在木屋前，深宝石蓝的眼眸半泓慌乱半泓忧伤。
壬晴颤抖着呼气，指尖深深嵌入掌心。那人极力掩饰的沉闷声线在耳边挥之不去。上一秒才坚强起来的心在此时崩溃。
“壬晴。要去哪？”
少年努力让自己镇定的回过身，皎白的月色如水，倾洒在自己苦涩上扬的唇角边。
心里剩悲伤难以启齿。
“宵风君，”壬晴缓步走回，站定在那人面前，仰头微笑，“怎么醒了？”
少年抿紧唇一言不发。
其实自己根本就不曾睡去。接连几日的积蓄起来的什么，终于在这个夜晚爆发。
“宵风。”壬晴温和的抬起手抚上他冰凉的脸颊，“我只是偶尔醒了出来走走而已。一会就会回去了，你先去...”
“骗人。”
深绿色的瞳孔迅速收缩。
那人泫然欲泣的面容，深深映刻在月光里的樱花上。随即一同埋葬在潮冷的泥土中，合为一体。
“真的...没关系的。宵风。”就像安慰一个受惊的小孩，壬晴用低低的温柔语气一遍一遍的重复道。
“壬晴，其实。是不是，”宵风难过的看着那人，同平日里一样温暖微笑的脸，“这次你离开，就不会再回来了呢。”
少年颤栗。无所适从的收回手。将目光落向一边，春日黑夜里初生的嫩草上。
到底这，还是无法避免的么。
“是不是？”
宵风捏起拳头，紧紧盯着那人瞬息万变的表情。
这样的念头，在刚才听见那人迈出木屋的那一刻便一直回荡在自己脑海中了。
如果不去阻止他，就再也见不到了。
再也。
“...只是一年了。”
暗暗低沉的话划破了本不安分的宁静。壬晴回复温润的微笑，毫无逻辑的忽然问那人这么一句。
“过得怎么样呢？”
宵风有点儿不知所措的微微长大湖水蓝的眼眸，然后静静的回想。记忆乘着细小的樱花碎片飞往未知的遥远时空，仿佛看见了毛茸茸的光球被玻璃纸一层一层细密包裹的样子。
“很...高兴...的，一直。能遇见壬晴，在一起。”宵风蹙眉微笑，“很幸福。”
看着那人脆弱的面容，壬晴心痛的好像都要哭出来。
如果一切都可以当做从未发生，此时此刻的我们会不会就不这样迷失了路途？
“幸福总会是梦境...哦。”壬晴解释道，抬起手轻轻蹭蹭那人冰凉的面颊。
“但是我...”宵风提高声音，迫切的想让那人知道自己的感受。
“宵风君。”壬晴毫不留情的打断他，即使嘴角依然是那人最依赖的完美的弧度。
我知道。我知道的啊。碧眸少年在心里默默回应。
胸口仿佛猛地被重物撞击，宵风抿紧嘴唇深深望着那人。明明知道他会说自己不想听的话，却屏住气息等待着下文。
“梦...也总归要醒来了。”
“不要。”
壬晴微惊，定定看着飞扬的樱掩映下那人倔强别扭的面容。
“不要。”宵风频频摇头，捏紧那人的肩，“这样说你不还是要走么...不要。”
壬晴一言不发的望着他，心里土崩瓦解的陷落。
乖。去睡觉吧。宵风。
“到底要去哪...呢，壬晴。”少年些许失控，湖水蓝色的眼眸里慌乱不安的荡漾，“留下来，留下来不好吗？”
沉睡吧。宵风。
壬晴温和的扑住那人的脸，心里默默念道，动用那王者之力。
沉睡。
乌云后躲闪而出的月色，拉动凉润润的光线投射在两人各自寂寞的侧脸上。以及目睹这一切忧伤的樱树。
“留下...来，”声线颤抖，宵风终于再也遏制不住，泪水汹涌而下，“不好吗...壬晴？”
而那一刻碧眸少年猛然乱了心神。看着那人不断淌下的，顺着自己放在他脸颊上的手指间闪着月色的泪，而乱了心神。
究竟这一切是不是对的？
宵风。壬晴在心里哀求着。平静下来啊，宵风。在这样下去的话，自己说不定就没有勇气在那样决然离去了。
“壬...晴？”少年依然一遍一遍重复着最后的请求，即使那人一直的沉默对他来说也是难以忍受的恐惧。
无法按捺下去的难过。无法按捺下去的痛惜。因那人的泪水而引起。
乖。安静下来。
月光与云不断晦明变化。
壬晴轻轻拉近那人，踮起脚慢慢贴近他苍白的唇角。
一时还未真正反应过来，瞬间睁大的宝石蓝的眼眸再也无法容纳除了那人无限放大的面容之外的一切。
直至两人能感受到对方唇边，温润游离的暖潮气息。
如水的一切仿佛凝滞。如水的月光。如水的夜色。如水的樱花。
只剩不受束缚的晚风暗自汹涌着鼓动起微甜的空气。
不行。不可以。
相触前的那一刻，壬晴倏地睁大浅碧色的眸子，放下手后退一步想要逃离那人身侧。
壬晴低下头捂住嘴，调理思绪。
不得不。再如此下去，只会剩一发不可收拾。
然而欲离的脚步被那人顺势拦住自己腰后的手阻隔，只一用力便再次拉近两人。
慌乱之中茫然的抬起头。
迎合而来的便是那人柔软的唇。
湿湿的泪痕还留在脸颊上，宵风紧闭双眼温温探求那人唇舌的温度。
因为不能失去你，所以不想让你离开。
因为想要在一起，所以不想让你离开。
而对于为了这样的想法而擅自这样做了的自私的我，这一次。只这一次，你能不能原谅呢。
壬晴。
只为了我。请留下来。
濒临午夜。静静怀抱着那人，坐在木屋前凉凉的石阶上。
望望静立的樱树，然后望望怀中人沉沉的睡容。
少年微眯浅碧色的眼眸，替那人轻轻抹去泪痕。
自己。到最后还是用了。那所谓的王者之力，让他这样安然的睡去。
好好睡一觉吧。醒来后一切都会结束的。一切都会没事的。
壬晴苦涩的笑起来。
无论如何，还是没有人能抗拒那最深的睿智。包括自己。
巨大的云层渐渐的悠然北去，留的一地惨白凌乱的月光，一层一层的铺陈仿佛要把人淹没的粘稠。
对不起。宵风。只是为了你，我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最后完美的微笑。壬晴抬起手，冷冰冰的指尖滑过温润的唇角。
还有，在那之前。
谢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