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落》君卿墨论copy

8、第八章

　　南方半个月前发生了洪灾，大帅要求各方能出资出资，能出力出力。李继洲购买了两车物资，认真挑选了一批学员押送，项昊、沈文涛他们都在内，萧晗这个班主任亲自陪同。

　　下午龙城某茶馆门前
　　李继洲走下车子，谨慎地左右瞥了一眼，压低礼帽，步履匆匆地走进茶馆。

　　某包厢
　　“事情都办妥了吗？”
　　“我已经按照少爷的吩咐，将消息发出去了。”来人头戴礼帽，一袭长袍，在包厢里坐了很久，见李继洲发问，平静地回答到。
　　“没有留下什么痕迹吧？”
　　来人抬起头看向李继洲，礼帽下是一双熟悉的眸子，他郑重回答到：“老爷放心，做的很干净。”
　　“好”李继洲勾起了唇角。

　　翌日晨
　　形容狼狈的张译被李天翰带到校长室，说：“土匪马一眼劫走了物资，现在人是跑出来了，可物资还在土匪手里，请校长派兵支援！”

　　李继洲承诺派人营救，给李天翰拨了许多人马。

　　彼时我刚从校医院回来，路上碰到张译听说了此事，心底有些放心不下，索性出门叫了车，往城南而去，顺道拜访了沈府。
　　得知我的来意，沈国顺二话不说，指了陆副官和一只小分队供我差遣，并严令自己的部下，听从我的命令，一定要把少爷安全无虞地带回家。

　　谢绝了驾驶员，我吩咐他们坐稳，照着陆副官指引的方向开足马力驶去。靠近凤凰山脚，见到了另一拨人，为首的人我见过，是项邵达的副官，刘赟。短暂的停留，让我得知他也是听说自家少爷被困凤凰山，前来营救，可半路被洒了钉子，车胎被戳破了。
　　劳烦他们清理了道路，见车里还有空位，便搭载了刘副官等几人，向山里驶去。
　　“进山的路，两位可熟？”
　　“商小姐，地形我是熟，可这马一眼常年活跃在江南，突然间到了龙城，我们也不清楚他会在哪。”刘副官想了想，回复到。
　　“下车后，麻烦兄弟们去找标记——”我突然顿住话头，凤凰山的土匪既然是在树林里瓮中捉鳖，那根本不可能在路上洒钉子。而洒钉子这人是为了阻碍营救——这只说明了一个问题，这人先刘副官他们到达，借助地势，先发现了他们。这个人，会是谁？李天翰？如果是他，那标记就没有意义了。
　　张译说他们逃了出来，也不知道现在情况怎么样。
　　“那就想一想，山中什么地方适合安营扎寨又易守难攻？再想一想，什么地方既适合瞭望又可以隐蔽，地图带了吗？”
　　“商小姐！我想到一个地方！”
　　“刘副官，把你的推测标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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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子进不去了，我们一行25人下了车，我指着地图，说：“现在山上情况不明，我们一行人目标太大，现在兵分三路，到这里集合。按张译所说，土匪全军出动追击他们，那我们就趁机攻取山寨；如果不是，那我们就声东击西；若是两队已经汇合，只等5分钟，第三只队伍没来，就默认遭遇不测；行军途中切记打草惊蛇！注意随机应变，上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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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样的！有魄力！我马一眼佩服！交你这个朋友！教官，你在此稍等，我去把你那批物资给你送过来！”马一眼朝萧晗抱拳，然后转身，朝自己兄弟道：“回去！”

　　不想走出没几步，迎面狼狈地跑来一个兄弟，大声呼喊：“大哥！大哥！不好了！官军带人攻占了寨子！寨里的弟兄们都被控制住了！我趁机逃了出来！”
　　马一眼大怒，吼道：“你说什么！？”
　　来人咽了咽唾沫，道：“不晓得那些当兵的收到了什么消息，二当家发信号给弟兄们，大多数兄弟就来驰援大哥了，寨子里没留几人，可谁知，弟兄们前脚才离开，后脚我们就给人包了饺子！大哥！我们带着兄弟们杀回去吧？”
　　“他们有多少人？”
　　“这，这我不知道哇，他们人太多了，一波又一波，我还没来得及看清，就被俘了；要不是我机灵——”
　　“蠢！对方是故意放你来给老子通风报信的！哼！我倒想看看，是哪一路上的人马，连我马一眼的寨子都敢夺！”

　　萧晗站在沈文涛身边，见前面突然停了下来，不禁拍拍他，问：“他们在说什么？”
　　沈文涛摇了摇头，他隐约听见——
　　“不好了！萧教官！我听见那群土匪好像遇到麻烦了，他们的寨子被人占了！”顾小白朝他们跑了过来，停下脚步，火急火燎地低声说到。
　　“什么！我们的物资还在那呢！”
　　“我们过去问问吧？”

　　军校学生与马一眼暂时结成了同盟，一起朝着寨子走去。远远的，项昊与沈文涛就注意到了寨头放哨的那几个人穿的军服，似乎，有些眼熟？两人安抚住了马一眼的人，说要走近些探探。

　　两人悄悄咪咪地向寨子稍微靠近了些，发现那几人穿的可不就是自家老爹手下队伍的制服么？两人对视了一眼，又潜近了些。

　　寨门
　　“商小姐！对面有两个人在往我们这边靠近，他们身上穿的，好像是军校的作训服，那身形，看着有些像我家少爷？”
　　一旁的瞭望亭，我背靠着墙面，擦着手里的枪，听完他的报告，“先不要开枪，再探。”
　　说完，招来另一个传令兵，“手榴弹都发下去了吧？传令下去，全军戒备，目标，正对面的树林！告诉陆副官与刘副官，严守阵地，防止敌方偷袭。”

　　布置完，我走上寨门，接过士兵手里的望远镜，朝那两人藏身处望去——隐藏的还挺有模有样的；调转焦距看向对面，我看见了萧晗、顾小白等人，他们身边站着的那个人，眼罩蒙住了一只眼，应该就是马一眼了吧？所以，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我招了招传讯兵，让他取出喇叭喊话：“马寨主！我是龙城项邵达项参谋长手下的传讯兵，今日之举实属无奈，我们不欲与你们动武，此次前来，只是想将我家少爷带回去！”

　　听见这个声音，项昊简直要被气疯了，气得腾地站起身来，边走边骂：“李达！我说！是谁教你这样讲话的！你家少爷我好好的，用得着你们来救吗？！”话没说完，人离寨子大门已经不远了，“开门！放你家少爷我进去！”

　　沈文涛拽不住他，只好跟着站起来，和他一起向前方走去。

　　“少爷！真的是你——”

　　我接过李达手里的喇叭，说：“是我，商娅楠，看来你们是没事了，过来吧。”

　　不远处的顾小白他们也听见了李达的声音，简单地向萧晗和马一眼解释了情况——
　　“哎？！杜枫杜枫！我是不是幻听了？！我怎么感觉听见了女神的声音！？”
　　“噢！我想，你没听错，是商教官。”
　　“萧教官！我们快过去和商教官汇合吧！”
　　“马寨主，看来这是一场误会，对面是自己人，我们一起过去吧。”
　　“等等！你们说的这个商教官，是刚刚说话这个吗？”
　　“是啊！声音是不是超级好听？我告诉你啊，我女神可厉害啦！你可别打她的主意~她是我一个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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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聚义堂
　　马一眼打量着堂下这个只用了二十来人就把自己寨子里留守的近四十人打蒙的人，她一个女人，带着支借来的小分队，就这么神不知鬼不觉地占领了自己的寨子，还没伤他一人，倒也算得上号人物了。看她被学生簇拥着，可见其在这群学生兵心中的分量。

　　“我马一眼没服过谁，今日真是令我大开眼界，二位巾帼不让须眉，我马一眼心服口服。”

　　“马寨主劫富济贫，重信守诺，也让我们敬佩。”我看着他询问：“不知马寨主可否告知，物资的消息是怎么知道的？”
　　“那天啊有个人，用飞镖发来一封信，信上说有一批军用物资，我也没想到是真的。”
　　“能查到消息的来源吗？”
　　“来源？除了这封信，什么都没有。”
　　“好，多谢马寨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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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我们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二位以后但凡有用得到我的地方，万死不辞。”
　　“多谢！”
　　“多谢！告辞！”

　　物资押运的路上
　　“商小姐，那我们就先下山回去复命了。”刘副官、陆副官在分别与自家少爷打过招呼后，纷纷来向我辞别。
　　“两位等一等，”我唤住了他们，三人来到一个角落，我拿出地图，问：“二位可知，从这到赈灾的南县，什么地方适合打伏击吗？”
　　两人闻言，吃惊地看向我，“商小姐！你的意思是？！”
　　“我不知道，只是猜测。毕竟，既然有人走漏了消息，就难免不会有人打这批物资的主意，若是一路上再来个赵一眼、孙一眼，你们家少爷也防不胜防呀。”
　　“商小姐是想要我们——”
　　“地形你们比我熟悉，我相信二位的能力，烦劳二位了。”
　　“商小姐客气！那，我们就先去准备了，告辞。”

　　送走两人，我转过身，就看到项、萧齐齐看向我。
　　项昊扬扬眉，问：“你和他们两个在那嘀嘀咕咕什么呢？”
　　我走回他们身边，答道：“我这次是偷跑出来的，两位大哥这次帮了大忙，我总得说声谢谢吧。”
　　“娅楠，我总感觉，我们把你带坏了！”
　　我笑着耸了耸肩，“嗯？或许吧，偶尔随性一些，也没什么不好的，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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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商教官，你有没有受伤？”沈文涛向我走来，好好打量了我一番，问到。
　　“我很好，你呢？”
　　“我也没事。”沈文涛笑笑，沉默了一瞬，又道：“商教官，这么说或许有些不合适，但能再次见到你，真的很高兴。”

　　我笑了，转了话题，“你见到李天翰了吗？”
　　“嗯？没有，学校是派了李天翰来营救我们吗？”
　　我点点头，“这一路不能掉以轻心，你要小心，我送你们一程。”
　　“你一个人回去？”
　　“我总不能离开军校太久。”
　　“那，多加小心。”

　　在我与他们道别后，退回到了刘副官他们弃车的地方，那里还有6个士兵，现下已经换好车胎了。押送物资的路上果然不太平，也许是因为身处山里，回声比较大。回程的路上，我听见了不同的枪声以及手榴弹爆炸的声音，他们交上火了。有两位副官帮忙，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

　　事后，我听说，项参谋长手下抓到了一个活人，这可真是一大收获啊，如果有机会，我倒想见一见这人。

　　□□寝室
　　取出茶几上的茶杯给来人倒了杯茶，随后在她对面坐下，打量着她恬淡的面容，我问到：“想通了？”
　　薛少琪停住了环视四周的眼神，看向我，笑得有些甜蜜，“嗯，我决定不再执着于过去，放下那些恩怨，好好生活。”
　　我笑笑，“想通了就好，这样大娘也能放心了。”

　　薛少琪看着坐在对面的商娅楠，自己还没见过她时就已经听病人讨论过她，苏医生提及她也满是赞赏。自己第一次见到她是在韩旭住院那次，她站在走廊上，清冷的气质与周遭格格不入；因在军校医院的缘故，自己见过许多大家小姐，有刁蛮的，有温婉的，也有知性的，她们骨子里或多或少都带着些娇嗔，那是一种被家人宠出来的气质。可是这种感觉在商娅楠身上完全看不出来，她仿佛天生就是那么独立刚强。
　　自己原以为她是一个冷心冷情的人，如果不是见到过她与娘相处时的样子，自己估计就真这么以为了。完全出乎自己的意料，她居然会找上自己，说要帮她查清哥哥的死因；也震惊于她居然已经和爹娘见过，还帮了家里大忙，本以为这只是她惺惺作态，可时间久了，是真心还是假意，自己还是能够判断的；再说，自己只不过是一个平平凡凡的女孩子，她能在自己身上图谋些什么？就像她说的，她想弄死自己轻而易举。
　　爹娘很喜欢她，每次她去家里，两老都很高兴，娘亲说她一个人离开爹娘到龙城任职也不容易，咱们能帮她点就帮她点，这不，今天新来了一批水果，娘就惦记着让自己给她送过来。

　　喝了口茶，我试探着问到：“看你这样子，怕是好事将近了吧？”

　　薛少琪顿了顿，脸色微红，嗫喏着：“没，没，哪会有什么好事……”

　　我笑着转了话题，“对了，之前和你说伯父和大娘的病这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那种笑意又挂上了嘴角，她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开口说：“这事已经办好了，是，是天瀚哥帮的忙，我爹已经在医院接受治疗了。”

　　闻言，我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颤，借着放下茶杯的空档敛去多余的情绪，看向她，“李天翰？……你们俩这速度……有些快啊，什么时候的事？”

　　“就，就上个星期五，我脚崴了，是他把我送回家的。”

　　“这样也好，既然他想在你面前表现表现，那我也就不抢这份功劳了。”我耸了耸肩，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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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聊了一会，她就该回医院上班了，临出门时，我不禁叫住了她，“我们都为你找到自己的幸福而开心。这话现在说可能有些早了，但少琪，你还是要想一想，李天翰的父亲是军校校长，他是否会顺从儿子的意愿来娶儿媳妇。”

　　她怔了怔，瞬间明了我的意思，眼里神色不变，笑道：“我还没想那么多，不过，谢谢你的提醒。那，我就先走了，星期六我们医院门口见。”

　　我知道李天翰一直在接近薛少琪，甚至还利用她做过一两件挑拨项昊和沈文涛关系甚至伤害顾小白的事情。他现在追求薛少琪，真的只是出于感情，还是别有用心？
　　还有上次救援，他全程不曾出现，事后解释说与他们错过了，等到听见枪声赶过去时，他们已经走远了。
　　他这话里，又有几分可信度？那些钉子，又是谁洒的？还有，李继洲派给李天翰的人，是军校学员还是自己的手下？前者看起来不大可能，若是后者的话……
　　最后一个问题也是最重要的一个问题——泄露物资运送路线机密的内鬼是谁？会是我认为的那个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