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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曾经沧海难为水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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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子年初,寒风凛冽,呼啸的北风卷起肆虐的风雪,宁国府门前火红灯笼里的烛火似乎猛地颤了一下,突如其来的寒风,让守在门前的小厮冷的发了发抖,那小厮暗骂一声“今年的冬可真不好过”便继续与身旁的人窃窃私语起来。
“话说大夫人怀了孕,不知这一胎是男是女”
“甭管是男是女,老爷子嗣单薄,这一胎,总归是让人高兴的”小厮想了想,压低了声音继续道“不过,若是位公子,老夫人怕是更高兴些”。
锦芙便是在全家的期盼中降生的,她出生时,宁国公府的梅花皆吐露花蕊,是为祥兆。
刚刚出生的锦芙不似其他婴儿一般皮肤通红,满身褶皱,而是莹白如玉,一双眸子亮晶晶的,似乎有满天星辰藏于其间,宁国公锦正威只看了一眼,边觉着欢喜不已,殊不知,这已不是他原来的女儿,而是一个新的灵魂——
因信仰而存,倚仗痴恋而生的,一切美好,爱欲,求而不得的都因她而存在的——
禾锦芙。
禾锦芙了解这个贡献了她的灵魂,甘心作为她的养料的女人可悲的一生。
禾锦芙是宁国公府上千宠万宠,娇养长大的嫡长女,知书达理,端庄典雅,堪称京中贵女的典范,一举一动,一言一行,仿若尺子量过一般的标准,她姿容甚美,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也是京城第一美人。但,她的骄傲在遇见他之后尽数毁灭。
她爱他才华横溢温润如玉,他喜她美貌才情与家世强大,她助他荣登大宝,他许她情深不寿。他们确实有过一段她自以为是的美好,但当一切假象被打碎——他荣登大宝以后为了平衡而一而再再而三的纳其他女子为妃,她忍了,她觉得那是被逼无奈,他年年月月的不来陪她,她忍了,她觉得他心里有她就好。但直到那个被他肆无忌惮的偏爱的女人出现,她终于明白,他从未爱过她。
那个女人是他金屋藏娇,心中挚爱
而她是鸠占鹊巢,恶毒拆散他们的恶人。
更可笑的是,那个女人是她真心疼爱的妹妹。
她觉得她的一生真是可笑,被玩弄于鼓掌直接而不自知,一厢情愿的爱着的人对她嗤之以鼻。
她是被一杯鸠酒给毒死的。那也是一个冬天,她死之时一样的梅花吐蕊,人人皆道祥瑞。
可是锦芙不甘心,不甘心将一切拱手让人,不甘心她的骄傲被碾碎的拾都拾不起来。她甘愿用她的灵魂做养料,只希望禾锦芙实现她的心愿——
她要让那人每每想起她便心痛不已,她要让他悔不当初,她要做他求之不得,思之如狂的白月光,她即已堕入无边的黑暗,那他也要坠入无尽的思念。她相信她能完成的很好,毕竟她这副皮囊是极好的。
于是,禾锦芙便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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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匆匆而过。
房中熏香袅袅,围着淡紫色的薄纱卷烟飞起,撩开一点白绢后的风光。从打开的窗子那传来盛开的十里桃花香。卧榻上睡着一只猫,白色的毛发像是冬日盛开的雪绒花,一如团子般缩在那里。
‘吱——’
门被轻声推开。
猫儿动了动耳朵,绿色的眼儿睁开。
那名唤芽庄的丫鬟笑着,颊边的酒窝甚是讨喜。她关上门,转过身,穿过圆拱门的珠串帘子,珠串在阳光下发出晶莹的光芒。她绕过一架水鸟嬉戏千树梨花开的屏风,小手轻轻掀起紫色薄纱和里面的白绢流锻,张嘴道:“小姐,该起了,先下已到未时了。”少女翻身面对里面,但是却不像睡着了,芽庄一惊,放下帘子,退到一边。
“竟是未时了么?”少女的声音清雅温柔,音调语气似乎都与这旖旎的桃花香揉在了一起。初闻已满心钦慕。
芽庄轻声道:“回小姐的话,是的。”
“芽庄,扶我起来吧。”少女道,从幔帐里伸出一只手来。手指纤长,指间若点玉生光,白皙又柔弱。
芽庄伸出手,轻柔地扶着那人下榻。
梳洗过后,锦芙看着落地铜镜中的自己——
淡粉曳地流仙长裙,腰带顺着裙子洒下滚雪细纱,雪色缥缈朦胧。盈盈一握的腰身被绸缎竖起来,将身形修饰得完美动人。桃花纹饰在长袖摆上绣了几朵,栩栩若生。外面罩着一件轻纱流裳袍,手肘挂着垂在地上的粉色薄纱,被风吹动时,整个人似乎是桃花之仙,连呼吸都令人惊艳。
墨色长发垂至腰间,梳着的近香随云髻更是精致,那青墨色的发似乎带着流光。发髻上插着一根玉明珠流苏,长长落下。几朵小巧的淡色桃花插在发髻周,而玉蝴蝶纹步摇更是泠泠作响。
回过神那一际,是前面女子玉白色的纤纤细手在眼前微微晃了晃,鼻尖似乎涌上那袍袖间沾染的桃花香气。让芽庄瞬间红了脸,望着前面的女子喃喃道:“...小姐,你好美...”
那女子微微一笑,仿佛有百花盛开。她转身坐到另一边的凳子上,双手宛若蝴蝶般轻巧地执着茶杯,优雅地轻轻敲了敲茶盖,然后抿上一口。
上一世的锦芙美则美矣,却毫无灵魂,一言一行仿若尺子量过般的标准,一举一动皆端着贵女的架子,一心向着端庄靠拢,却将本身柔中带媚,楚楚可怜的美貌生生压下去三分,连着胸前的波涛,也被她用束带紧紧的束住,她不允许有一点点不端庄的地方出现——太过刻板。
而锦芙不同。
锦芙将领口微微拉开些许,仿佛不经意间露出细弱的锁骨,并没有用束胸,腰带勾勒出锦芙盈盈不堪一握的腰肢——勾人而不自知。
今日桃园将举办桃花宴,锦芙收了请帖,自是要去的,更重要的是,那个人也会去——锦芙心心念念的,萧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