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孩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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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罪证都摆出来了，吴颂这回就算想不认栽也不行了。”韩跃冷冷道：“白小姐，恐怕你没想到，邱池会忽然出庭作证吧。你运气很好。邱池托我跟你说一句对不起。”
日光明亮，医院大厅里人来人往。
坐在座椅上的年轻女子正在翻看一份报纸。
“何必说对不起？我们互不相欠。谁也不必原谅谁。”她淡淡道：“听说他跟陆小琪分手了。那么从今以后，我就更没有任何接近他的理由了。”
“真是无情的白薇小姐。”韩跃讽刺道。
韩跃看着她，暗暗心想，这家伙恢复了记忆之后，果然不如失忆的时候可爱了。
前天夜里，深夜开始下雨，夏天彻底消逝了。旋转鸣笛的红蓝警灯穿透薄薄的白雾将整条小巷包围，警察赶到的时候，黑衬衣青年浑身是血倚坐在墙角，微微低着脸，白裙女子抱着他嚎啕大哭。
她终于恢复了记忆。
“韩经理，如果没有别的事的话，恕我先失陪了。”此时此刻，她看了眼表，浅笑，“我下午还有约。欢迎韩经理明天来参加我的婚礼。”
韩跃看她良久，终于伸出手来，有些生硬地与她握手：“恭喜。”
医院大厅门口，西装青年早就等在那里，明亮日光从他身后冲洗下来。
她一步步朝他走去。
* * *
“抱歉，久等了。”白薇挽住他的手臂，露出一个有些抱歉的笑来。
“怎么不说话？”她皱眉看他，有些泄气地捏了捏他的手指，像宠物猫报复性的挠抓。“生气了？都怪韩跃，一大早来医院堵我。”
“没有。”
见她笑靥如花，肖楚微微束紧的手指终于松开。
“明天就举行婚礼了。公司的好些事都要耽搁了。我不管，你必须管管裴泽，别让他一天到晚只让我加班了。”她歪头笑得慵懒，“我前几天住院的时候你就放任我穿着这身脏兮兮的病号服？肖楚，今天你总要陪我买些东西才好。”
“好。”
虽然嘴上说着要他买衣服之类的话，逛了一个下午，她却也没有买一件，只是挽着他的手臂，散步在午后的大街上。午后的步行街行人并不多，偶尔有车辆飞驰过，卷起大片落叶。忽然她停住脚步，扭头看向玻璃橱窗里的婴儿车和漂亮柔软的小衣服。
“肖先生，你说会是个小女孩还是小男孩？”
店里有小孩在搭积木，她抱着一件精挑细选出来的粉色婴儿服趴在橱窗前目不转睛地看着，积木越垒越高，摇摇欲坠，肖楚忽然有些喘不过气来。
许是见他久久不说话，她又开口，“肖楚，其实我知道，我和程谨言的照片是吴颂寄到医院的。你告诉了吴颂我母亲住在哪里。可你知道吗？我忽然不恨你了。”
肖楚彻底僵住。
“我是说真的。肖先生，我不再恨你了。”她微笑看他，轻轻吸了一口气，“从今以后，我会试着做一个好妻子的。”
他实在沉默了太久，以至于她都以为他不会再说话了。
他却忽然开口。
“如果没有这个孩子，你不会嫁给我的，是吗？”
她闻言一顿，继而抬起脸来，“肖楚，难道你有多么喜欢我吗？”
“肖楚，你说的对，这是我的报应。当初我抛弃程谨言选择攀附上你，确实没有任何人逼我这样做的，全都是我自愿的。为了追逐我所谓的仇恨，我的人生遭到了报应。”她摇了摇头，“但这个孩子并不是报应。他降临到这个世界上，可以不用过像我一样的人生。我的人生，已经淹没在无边无际的仇恨里，每时每刻都被火灼烧着，我不希望他和我一样，和程谨言一样。程董事长前妻当初车祸自杀，当着自己年幼孩子的面，把他拖入了仇恨里。他已经报了仇，而我也不想再恨了。”
寂静良久。
明明自己的未婚妻说着如此温柔平和的话，肖楚却浑身僵住。
日光下他的脸色有些苍白，良久，闭了闭眼，“你究竟有没有爱过我？”
“有。”她坦然点头，“但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那程谨言呢？你对他就是爱了吗？”
听到那个名字，那一瞬间她手指微微束紧，在婴儿服上攥出褶皱，但她很快松开。
她静静看着他，“肖楚，我不再恨你了。恨可以勉强，爱却不可以。”
爱却不可以……
肖楚忽然低笑起来。
多么可笑啊。
从十五岁那年，他第一次遇见她，就看出她的父亲在刻意为自己的女儿创造机会，拼命想让她嫁入豪门。
这样廉价又卑微的女人。
像对猎物起了玩弄的心思，于是他接近她，观察她，千方百计地羞辱她，却没想到，最后深陷其中的并不是她，而是他。
他早该知道的。
明知他们不可能在一起。那就用仇恨捆绑在一起吧。
用比爱更长久的仇恨。
肖楚忽然觉得自己很可笑，竟然追问她这种问题。
是啊，她早就不再爱他了。
如今，却连恨也不再恨了。
只因为一个孩子，她终于答应要嫁给他。
一个孩子……
一个如她所说的不会被任何仇恨浸染的孩子。
* * *
“白小姐，您今天真漂亮。”化妆间，众人暗暗惊叹，响起此起彼伏吸气声。沐浴在巨大水晶吊灯下的女子身穿雪白婚纱，妆容精致，像朵绽放的白蔷薇。
“那是当然，我们白小姐可是要做新娘子的人了。”助理挥舞拳头，新娘安静地坐在梳妆镜前，灯光下一张娇小雪白的脸，红唇鲜艳欲滴，惊艳逼人。助理端来一杯黑咖啡，看起来十分兴奋，倒像是今天结婚的人并非白薇，而是她。“我真羡慕你啊白薇姐，能够嫁给肖楚。肖先生那么年轻就成了鼎华总裁，人又那么好看，S市没有哪个女孩不羡慕您的。”
“是吗？”白薇微笑。
“那是当然！”助理拍拍胸膛，还想再说些什么，忽然门外有人喊她，她急匆匆走了出去，等再回来，怀里就抱了一个黑色的纸盒。
“谁啊，寄了这么个盒子到礼堂，名也没写。”助理嘀咕道，手忙脚乱打开盒子，却是一愣，“白小姐……有人送您了一束捧花。”
白色的花束静静躺在盒底。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新娘忽然怔住。
“白薇姐，咱们得赶快了，肖先生还在礼堂外等您。”助理把捧花塞进她手里，垫脚向门外张望，急匆匆抓起她的手，“走啦走啦——”
忽然化妆桌上的咖啡杯被打翻在地。
砰的一声。
碎片四溅，深棕色的粘稠液体浸湿地毯。
助理登时面如土色，待看清新娘婚纱并未染脏后，大松一口气，接了几个电话，恼怒道:“别催别催，我们这就出发了！”挂断电话后，重又堆笑，“白薇姐……白薇姐？”
后者却纹丝不动。
只见化妆桌上，原本被压在咖啡杯下露出一角，隐隐露出几个字来，竟是一份体检报告。
一份早在几个月前就该被送到她手里的，真实的检查报告。
赫然写着病人并未怀孕。
* * *
S市机场。
零零星星的行人。
最新航班已经快要登机。
光滑干净的地面上，忽然响起高跟鞋清脆声音，年轻女子拖着长长婚纱跑进候机厅。
整个候机厅空空荡荡，周围人都纷纷驻足看着她。她上气不接下气停住，胸膛剧烈起伏，转了一圈，环视整个候机厅，候机厅里没有熟悉的身影。终于看见一个黑衬衣青年，即将走进登机口。
她一边叫着他的名字，跌跌撞撞跑了过去。他却自始至终都没停下。
“程谨言！”
他终于停住脚步，却没有回头。
“程谨言，”她上气不接下气，深吸一口气，“你有东西掉了。”
“……”
青年终于侧过脸来。
“你不是说要带我走吗？还有整个卓峰，你出了国，把公司全权交给韩跃，你真放心？”
她穿着婚纱，日光下白得刺眼，像轰轰烈烈融化的雪。
“程先生，你觉不觉得自己挺道貌岸然的？明明嘴上一次次说着我抛弃你之类的话，可每次都是你抛下我。”
程谨言看她良久，“那你愿意嫁给我吗？”
“愿意。”她笑意慵懒，像只晒太阳的猫。“谢谢你前几天好心收留我。习惯了每天早上有闹钟的日子，程先生，如果你不在，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程谨言想了又想，“所以你答应嫁给我，就为了一个闹钟？”
“倒也不全是。还因为我喜欢你。”
程谨言一愣，“……你说什么？”
她踮起脚尖，一字字在他耳边说，“我喜欢你。”
黑衬衣青年彻底愣住，久久看着她，眼神好似在看尼斯湖水怪，低低道:“你从没对我说过这种话。”
“是吗？那我以后就天天说，说我喜欢你，甜心。”她做了个鬼脸，“程谨言，有件事，我好奇很久了。”
“什么？”他低声问道。
清晨明亮的机场，白日光华透过巨大的玻璃穹顶洒落。身穿婚纱的年轻女子被黑衬衣青年紧紧搂住腰拥吻着。
来来往往的行人络绎不绝。
她轻轻吸了口气，“这个世界上，是不是就只有你不知道，我喜欢你这件事？”
作者有话说
第88章 孩子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