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幻]不老魔女和她的养子》蓝白风信子

9、第 9 章

　　“你叫约德尔？”凯莉坐在颠簸的马车车厢里，对着自己肩膀上停着的大乌鸦说。

　　马车的目的地是卡梅隆领主的城堡所在的中心城市。

　　凯丽在凯巴伯黑森林外的小村子里请的马车夫是个敦实矮小的中年男人，丰厚的报偿让他不问不该问的东西。

　　大路两边的风景在凯莉两侧的车厢窗外倒退。风景从一开始的林木葱茏变化到稀稀落落的村庄人烟，他们正在向人类聚居的地区出发。

　　凯莉出发前饱饮了储藏室里的人血，还在空间戒指里装了不少用樱桃果酒瓶装的储备粮，所以不用担心自己饥肠辘辘之下当街咬人，然后被举着火把，拿着草叉的居民和穿着法袍的教会成员追杀。

　　她思绪万千，努力想在脑子里构思出一个万无一失的刺杀计划。

　　不知道多丽丝给她安排的助手能派上什么用场。

　　她的肩膀上停着的大乌鸦有着黑到发亮的毛色。

　　她继续调侃道：“没想到多丽丝魔女，我的导师，给我挑选的侣伴是一只会说话的乌鸦。告诉我，乌鸦约德尔先生，请问您的翅膀能掀起风暴，把我的仇人城堡从地图上彻底抹去吗？”

　　“我知道这个名字很奇怪。我还是人类的时候被父母起了这个名字，指的是我家乡特有的民歌。快乐的牧羊人在起草遍地的山上放牧着雪白的羊只，他们唱的歌就叫约德尔调——”

　　“哦滴嘞咦哦————哦滴嘞咦咦咦哦——哦滴嘞咦哦——嘞咦哦——”

　　乌鸦跳下凯莉的肩膀，站在马车车厢上引吭高歌。

　　被布置了静音魔法结界的马车车厢只有一人一鸟，两个金币的巨款足够让车夫两耳不闻身后事。

　　“所以你打算怎么帮助我呢？”

　　多丽丝盘腿坐在地板上，托腮看他表演，没好气地发问。

　　“用我迷人的歌喉唱晕卡梅隆一家老小？嗨，嗨，我看到你地上在画冰冻陷阱魔法阵了，别急着把我的嘴冻住！”

　　凯莉收回在木板上划动的手指，这种简单的长时效魔法阵，她闭着眼睛都能画出来，哪怕是在颠簸的车厢里。这个魔法阵足以把约德尔冰冻上十天半个月，直到她报仇成功。

　　她看了看约德尔，挑眉：“你继续，我听着。”

　　乌鸦约德尔终于稍微正经了一点，飞到了车厢门口，远离了处于暴走边缘的凯丽一点，继续自我推销：“我的能力虽然在乌鸦魔仆中，魔力不算最强的，甚至还不能向我的前辈乔伊斯那样化成人形这是因为因为我成为乌鸦魔仆的时间还不是很长，但是——嘿，别激动——”

　　凯莉惺惺收回了向地面上未完成的魔法阵移动的手。

　　“所以你有什么除了魔法以外的才能吗。”凯莉皱眉，下了最后通碟，“长话短说，不给我满意的答案，你就等着在冰里安睡到下个月吧吧。”

　　“我11岁的时候就跟着一个吟游诗人离开了家乡去世界各地流浪，后来我学成手艺离开他，自己在整个欧罗巴大陆都留下了足迹。我会说文兰语、哲曼语、布里丹语、以泰语、班雅语、普图加语，甚至还和一个老占卜师学了一点卢尼文。”

　　“我被称作“九条舌头的约德尔”，不仅是因为我会许多语言，更因为我会说各个社会阶层的人的“语言”——我能和任何人打交道，应付得了王公贵族老爷们，也能坐在平民百姓的屋檐下与他们拉家常。”

　　“二十四岁那年我死在王都的小巷里，多丽丝的乌鸦魔仆乔伊斯正好路过看见奄奄一息的我，我很感谢他收去了我的灵魂，把我转化成了和他一样的乌鸦魔仆。我作为一只新晋的乌鸦魔仆，作为人类时获取的经验和知识就是我的优势。比起那些年岁已高，魔力高强的同类们，我更知道怎么奉承一位贵族老爷或夫人，让他们心甘情愿地从口袋里掏出金币。”

　　“如果你在打探情报的时候有教会的爪牙来调查你请你出Z件怎么办？你会怎么办？当场杀死他们，然后流下一地烂摊子？还是交给他们办好的□□？如果假Z件被识破怎么办？我熟稔如何应付难缠的城门守卫和大大小小的底层GUANLI，花尽量少的功夫让他们在你办事的时候不来打扰你。”

　　“至于教会，哦，我知道你对教会恨得牙痒痒，确实教会里面人渣不少。教导我的那位吟游诗人就是因为一些私生活问题而被教会除名的修士。我更是熟悉教会，我熟悉这个国家每一个片区的教会教堂，甚至还能叫出所有中层及以上的主教的名字和家族姓氏哩。如果你愿意，我甚至还可以给你讲一讲教会内部斗争，有时候借力打力可以让你毫不费力。”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在十三四岁时就离开了人类社会，脱离了人类的身份，在黑森林里修炼魔法了，你如果想和人类打交道，我的帮助对你有很大的作用。”

　　“乔伊斯告诉了我你的身世。我知道，你的遭遇让你渴望强大的力量，渴望拥有掌握自己命运的能力，但是真正强大的力量从来不只有武力和魔法，还有智慧。”

　　“现在，你看见我的价值了吗？”

　　约德尔昂首挺胸地仰视着凯莉，气势丝毫不弱。

　　凯莉听着听着，不知不觉端正坐好，双手放在双膝上，聚精会神地听这位前吟游诗人的雄辩。魔法阵被她一挥手抹除了。她一瞬间真正觉得站在自己面前的不是一只乌鸦，而是一位充满生存智慧的吟游诗人，只是他的灵魂被束缚在了乌鸦的躯壳里。

　　“我为我的傲慢和无知向您道歉，请您当我的老师，约德尔先生。”她身体前倾，对约德尔鞠了一躬。

　　现是乔伊斯，再是多丽丝，现在又是约德尔，她似乎在持续不断地在别人的话语里发现自己的幼稚。无知和自大。自己修炼了十五年，可是还是不够强大。

　　什么时候她才能成为独当一面的魔女呢？

　　凯莉有些黯然神伤，但不气馁，她可以用眼睛看，可以用耳朵听，用手去做，可以用自己的双脚在这荆棘遍布的险恶世道里走出一条路。

　　“叫我约德尔就行了，我的主人。”约德尔好脾气地耸了耸肩，

　　“你叫我凯莉吧，以后不许叫我主人。”卡莉正色道，又从空间戒指里取出一瓶“樱桃果酒”和一大一小两个杯子，为自己和约德尔斟了两满杯。

　　她把小杯的推到约德尔面前，说：“这是我新做的好东西，里面施了魔法，唱起来没有铁锈味，反而有一股樱桃酒的甜香。不过，我有一个关于你死因疑问，不知道你介不介意我问一下？”

　　一口气喝了大半杯的约德尔从酒杯里抬起头来，他黑亮的喙被涂抹上了鲜红，“想问就问吧，听说在遥远的东方，有一句名言叫“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我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前世的恩恩怨怨都已经了结了，还有什么秘密不能说的？”

　　可能是饱餐的缘故，约德尔格外好说话，他又低头喝了一口，还不等凯莉开口，就继续说了下去：“你还记得那个把我带走的吟游诗人吗？他本来是神学院的教授，因为喜欢小男孩被教会除名了，才去改行当吟游诗人的。哈，他还和我大倒苦水，教会那么多人都有点见不得光的小爱好，比起他某些上司的所作所为，他的癖好简直是毛毛雨。那个神学院拿奖学金的美貌的金发蓝眼的贫困生是自愿和他在一起的，只是因为和他勒索钱财不成才揭发了他。我想那男孩和我一样是“被自愿的”。后来他放我走了，因为我十八岁了，身材比三十二岁的他还要高大健壮，胳膊和腿也由柔嫩变得粗壮，我的嗓音不再像他形容的那样“像安琪儿一样动听”，变得粗砺。总之，我各方面不再符合他的审美。我的手艺也学得差不多了，就顺理成章地离开他单干了。这个老东西做梦也想不到雌伏于他的男孩会在一别六年后向他复仇，我本来也没有特地去找他，过好自己的舒坦日子比什么都重要，你说是不是，可谁知道，呵呵——嗝——”

　　杯已见底，他挥挥一只翅膀，阻止了凯莉给他续杯的动作：“谢谢款待，我差不多喝饱了。”

　　“所以你为什么后来又去找他算账呢？”凯莉听得认真，小口啜饮，手里的杯子还剩下大半红色的液体。

　　“他在王都的地下酒馆里跟同好们高谈阔论，昨天刚被他开发的一个“小安琪儿”的滋味是如何甜美。还说十岁以下的货色，味道就是不一般。”

　　“我真想当场就杀了他，但是我不能。我跟踪了他一路，在暗巷里出手，用匕首切断了他的脖子。谁知道，他不愧是神学院的前修士，临死前还用魔法重伤了我。我躺在巷子肮脏的地上，以为自己就这样结束一生，然后乔伊斯就出现了。他也盯了那个老家伙一路，说是看上了他美味的血。你还别说，我被转化之后和他一起品尝了，真美啊，那滋味。”

　　“你也品尝出了美味的复仇吗？”凯莉抬眼看向约德尔。

　　“对，甜蜜的复仇。”

　　魔女和乌鸦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微笑。

　　－－－－－－我是詹克10000岁的分割线－－－－－－
　　多丽丝长老休眠的雪山下，寒风呼啸。

　　皑皑白雪在凯莉的身下被压得沉陷，雪地上的陷阱魔法阵闪烁着幽蓝的光芒。詹克压在她身上，一手肘抵着她的脖子，一手掐住她的腰。凯莉躺在冰雪中，感觉他手掌烫得像火炭一样。

　　“詹克？！你怎么来这里了？多丽丝的结界失效了？”凯莉心急如焚，她徒劳地挣扎，却被身下的魔法阵死死压制。

　　回答她的是落在脸颊上湿漉漉的触感，一路向下的细碎啃咬。

　　金瞳死死盯着凯莉，像是来自深渊的巨兽锁定了猎物。

　　强悍的威压下，凯莉控制不住地发抖，她试着用心灵魔法呼唤多丽丝，可回应她的只是令人不安的死寂。

　　詹克的眼睛是黑色的，詹克不会魔法，詹克尊敬她这个魔女养母，不可能对她做出这种事。

　　“你不是詹克，你是谁？！你把詹克怎么样了？”凯莉颤抖着问。

　　腰上的手狠狠拧了她腰上的软肉一把，随即又是暧昧的摩挲。

　　“我当然是詹克，”金眼睛的“詹克”勾起一个令凯莉毛骨悚然的微笑，“当然你也许更愿意称呼我的真名——”

　　“阿加雷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