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生结弦同人·一番星》穿山过云

46、笨蛋

　　在全日锦标赛结束初期，心情无疑是有些不安的。
　　即便自身摘获了优胜，可前辈那边却是有些异常的状态。虽然很清楚只要是站在赛场上必然胜负难料，身体乃至心理状态的波动都足以为结果带来至关重要的影响。
　　但因他本人的强烈的胜负欲而坦诚出的不甘、懊恼，乃至是难过，还是不可避免的感知到了痛苦。
　　所幸他调整的总是很及时，很快就以温泉泡澡的方式缓解了身体上的疲劳，返回多伦多之后以轻松的步调迎接新岁，状态看起来也随意而轻松。
　　而等休闲的时间结束返回赛场，他便重新回归了锐利而紧迫的模样，甚至以重温以往的经典节目的方式找寻自我。
　　这样的做法与她先前出口的剖白有些微的契合，麻生因此悄悄的开心起来，偶尔还会偷偷跟在他后面模仿几个经典动作，诸如叙一时的转头啦、晴明时的抬眸结印啦，或者是撑不太住总会失败的hydroblading。
　　她本以为在离他远远的冰场做这些小动作足够隐蔽，却不想偶尔也会被抓包。合乐结束之后就看他收敛着神色沉凝的笔直滑过来，眼神锁定着让人不自觉紧张的惴惴。路过身侧的瞬间才忍不住噗嗤一下、伴着按上发顶的单手低头轻笑出声。
　　他还会很毒舌的评价，“没用的，凭借你现在的骨骼和肌肉是做不了那个动作的。”
　　麻生：“……“
　　完全像去年商演时的安藤美姬前辈一样，实话实说的太不留情面啦！
　　不服气的麻生真咲倔强的继续去试，最终在看不过眼的指导示范后抓住了要领成功了一次，只是这样她就迅速的开心了，神采飞扬的划了个圈转了出去。
　　“所以说做这一次有什么用？”
　　有好笑的吐槽追在身后，她捂住耳朵晃晃脑袋示意不听不听!小碎步溜着冰跑回教练那边，回归了今日的训练。

　　2020年的春季相对动荡，先是父亲出差的中国部分城市爆发了名为新型冠状病毒的疫情，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蔓延了整个中国。尤其是即将结束回国时随行人员中有有人不慎感染疫情，此次前往洽谈商务合作的所有人不得不滞留原处接受隔离检查。
　　即便与父亲的视频通话中他看起来一切都好，告知她得到了及时的检查，结束防护隔离后就可以离开。
　　但麻生还是觉得不安。她试着从网络上搜索与疫情相关的消息，却发觉与父亲的亲口描述相悖，大多是轻描淡写的谩骂和嘲讽，漫不经心的觉得只是些类似于感冒一样的小问题，甚至涉及到了种族和地域歧视。
　　偶尔有大概是中国人的认真的科普及呼吁淹没在其中，不曾激起什么重视的浪花。
　　情况到底是严重还是不严重呢。
　　明明父亲说中国有座两千万人的枢纽城市都因此而封城，她难以直白的理解那是一种怎样的概念，可只是听起来就觉得很严重。
　　直到转入二月，周边个别国家也开始出现确诊病例，此次位于韩国首尔举办的四大洲锦标赛得到了已然回国的父亲的严厉叮嘱，吩咐她一定要戴好口罩带好消毒液，减少外出，面对记者采访时也要尽量戴着口罩接受采访。
　　她老老实实的应着，再原原本本的转述给前辈，却发现对方是早有听说的模样，很认真的肯定说就是要这样，还分享给了她刚刚买好的口罩。
　　”今年大概会是动荡的一年呢。“
　　他说，伴着轻声的叹息垂首阖眸轻轻念了句什么，麻生没有听清。
　　但她站在原地眨了眨眼，冷不丁绕着他转了个半圈，小声的唱，”春(はる)よ~遠(とお)き春(はる)よ~“
　　“瞼(まぶた)閉(と)じればそこに~”
　　麻生同样属于声音甜美但五音不全的类型，短短几句词就被她跑了三个调。听到最后羽生忍不住笑出来，他摸摸她凑过来的软软的发顶，含笑回应里有种温润而坚韧的肯定。
　　”对，春天会来的。“他说。
　　”一定会。“

　　面对仿佛早有预谋般的针对，前辈这边始终是正面强势的应战。此次四大洲赛中他就在赛季中期临时改变了表演曲目，将《origin》和《秋日》换成了平昌冬奥会时夺得连冠的传奇曲目《肖邦·第一叙事曲》及《晴明》。
　　刚开始听到这样的消息时麻生愣了一下，接着便油然而生了仿佛在见证着动漫高燃剧情一般的热血感。
　　要开始反击了吧！
　　真的是完美的将军！
　　针对已然”封神“的曲目却依旧打出低分的话就是在公开质疑奥组委的公正公平了嘛！
　　她这边兴奋的不行，羽生那边却从定曲之后就转入了绝对的忙碌。
　　就算是曾经使用过的曲目也要在每一次的表演中为他人带来全新的感受，带着这样始终如一的花滑理念，他将原有的考斯腾再度改动，将原本四分半的长曲缩短为适应规则却又不改艺术内核的四分钟。
　　考斯腾重设结束后他穿给她看，大约是为了应和生生不息总是坚韧的生命，两身考斯腾的主色调都改为了清新的绿色，合着他已然成熟深邃却仍不改清俊的眉目，意外的有着英气与少年气相混杂的奇异魅力，让人莫名其妙的绯红了脸颊。
　　于是她赶紧转过身去，低头露出颈后给他看学他也缝在了训练衣上的英文。
　　小姑娘的脖颈纤细而修长，拨开长发露出的一小节肌肤白嫩，甚至在靠近发根的部位还有一颗小痣。
　　羽生盯着那颗黑色的小点愣了一秒，突然发觉在她扎起马尾时从来不曾注意过这里。
　　直到她指尖摸索着肯定的指了指，才将注意力转到了贴身训练衣的领后，那里像他、或是许多运动员一样，绣了一句话。
　　本该是用来激励自己的言辞才对，或是彰显野望与心境。
　　可她绣的却是Eternal stars。
　　永恒的星星。
　　给他看过之后她就松开手转回了身，但这种行为就像是把告白的话干脆的绣在了身上一样，就算只是两个人知道的隐秘，也让羞涩后知后觉的上涌，迫使她红着脸瞟了他一眼，飞速的跑走了。

　　这样的情境不得不令人想起她曾说过的话。
　　”我一直憧憬着前辈的花滑。“
　　”是指引着我的……第一颗星。“
　　实在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收到这样像是在宣誓告白一样的应援。
　　像是多种情感掺杂的交融，尤其是她就在身边同他一起训练，能够清楚的看到她并不只是在说说而已，而是确实在坚定的追随着他的脚步。
　　哪怕此时他的花滑一目了然着不被打分系统所认可接受。
　　能被这样坚定的认可并追随着的感觉实在是太棒了，像是从中接过了一份珍贵的肯定。而背负着这样的、一份又一份的肯定前行，又像是加深了身在此道所追寻的意义。
　　永恒的星辰所代表的意义太沉重，想要真正的成为就不可以有任何的懈怠。
　　所幸回想往昔，也一直就是从这种带有压力的期盼中前行至今。
　　羽生低下头使劲搓了搓脸颊，他伸手摸了摸悬挂在一侧的晴明的领口，清晰感受到心中鼓荡的胜负欲。
　　从幼时起，从未减弱过毫厘。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从操控项目的本质上延申出的阻挠、同前辈的坚守所形成的对抗，如越发湍急的激流，渐渐显露出更多隐于其下的狰狞的暗礁。
　　不只是从打分角度直白的压迫，故意提前公布更改后的选曲打乱他的计划、乃至忽略已经足以称之为项目下的标杆的传奇运动员的举手请求草草补冰，不遗余力的以各个角度向他施加压力。
　　但是真正的强者可是受上天眷顾的天地人时都具备合一的存在呢。
　　站在台下踮起脚尖看他再度意气风发的跳上最高的领奖台，麻生抿着唇隐秘的翘高了唇角。
　　在这样的封锁下却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拿到优胜、达成有史以来第一个全满贯的显赫。那些窝藏在阴影中的操手此时会有怎样的心情呢？愉悦
　　她代入动漫中那些气急败坏的大反派们脑补了一下，没头没脑的笑出了声。

　　此次四大洲的赛事有众多一线选手缺席，金牌的夺取难度相对较低。麻生维持着平缓的心态正常发挥，纵然短节目和自由滑都有洛冰的失误不曾达成clean，依旧毫无悬念的摘获了优胜。
　　完成颁奖礼后从网络中的解说版本里听到”毫无悬念“这样的形容词时她实在想高兴的原地蹦跶几圈，这就是说她也已经被承认是项目之下相对顶尖的选手了吧！
　　尤其是这次是她与前辈第一次在同一场A级赛事中一起拿到金牌！
　　麻生开心到人都要起飞了，好好的静谧唯美《星降る森》愣是被她滑出了几分向稻荷神还愿丰收的欢畅满足感，随后的自我展示环节也很放飞自我，拢着宽大的袖摆很狂放的挑战4lo，毫无悬念的摔的难看也不见懊丧，还应了前辈的邀约一起在镜头下同跳萨霍夫四周。
　　这种事以往他也同俄罗斯新升组的女单做过，甚至就在这个赛季。
　　所以如今就算再同她在镜头底下光明正大的做一次也不算独特，而这种配合在日常的训练中几乎每日都做，跳出比赛衔接本身后已经可以算是信手拈来的轻松写意。
　　达成共识之后两人同步越众而出，助滑、起跳乃至落冰后信手扬出的手势。
　　曾配合过多次自然十足默契，击掌的瞬间还会有含笑的视线相对，在全场观众乃至是镜头的捕捉下，就莫名的有了几分悄然隐秘的窃喜般的愉悦。
　　“说起来这是真咲第一块……不对，上一次四大洲也拿到了金牌呢，所以是蝉联？”
　　“是!四大洲的赛事对我来说很幸运呢。但是这次的优胜也有很重要的意义，是跟前辈一起拿到的第一个第一名哦！”
　　当时在冰场上曾有过这样短暂的交谈，而在一切结束后拖着疲累却亢奋的身体回到下榻的旅店，却又在回房的路途中被前辈喊到了房间。
　　本就是青春蓬发的年岁，在这样的深夜时分面对正在交往中的慕艾前辈突然的邀约，自然难免会有些慌乱和期待。
　　尤其是房门关闭后他很自然的低头整理着领口摘下了那枚金牌，又干脆的伸手过来碰到了她的衣领。
　　麻生吓了一跳却忍着没躲，她下意识的搅紧了指节、努力放缓呼吸平复悸动的心跳与脸颊上渐起的热晕，手足无措的思索是不是应该说点什么。
　　直到他把她的金牌也摘下来戴到了他的脖颈上，又把他的那枚拿起来给她戴好，笑眯眯的说，“嗯，好了哦。”
　　麻生：“……诶？”
　　她十足茫然的抬眼，正对上他一本正经含笑的视线，恍惚间像是那个颁奖典礼上将奖牌戴给她的满含鼓励前辈。
　　“那就来交换好了，一起获得优胜也是很难得的事呢。”
　　说着他指指她胸前那枚属于他自己的金牌，“是我的首个四大洲的金牌呢……在韩国总是很幸运呢。也是达成全满贯的最重要的金牌哦。”
　　“……那、那我的就是第一次……跟前辈一起拿到的国际A级赛事的金牌。”麻生勉强跟上他的思路，尤其是对比他的两个形容，总觉得自己的说出来干巴巴的没什么说服力。
　　“嗯，所以同样很珍贵。”他心情很好的软软的说着，同五味陈杂的麻生对比鲜明。
　　要、要怎么说……
　　虽然都是四大洲赛事下单人项目的金牌，但是前辈那块所代表的意义确实比她的要重的多。会主动的同她交换原本是一件很令人感动的事……
　　但是、但是……
　　“那么时间不早了，要赶紧洗漱早点休息。”
　　可他喊她进来好像就真的只是为这一件事而已，交换仪式结束之后就开始了很干脆的赶人!!
　　“……等、等一下嘛？”
　　顺着他打开的房门走出去之前麻生终于如梦初醒，她有些羞恼的绯红了两颊，可那些难以启齿的疑问迎着他软萌状态下眼神相当清澈“还有什么事吗？”的疑惑视线又根本说不出口。
　　“……没什么事啦。”
　　“おやすみ!!”她气呼呼的说的很大声，单手捂住胸前换来的珍贵的金牌快步跑走了。
　　回到房间之后打开手机，也果然收到了对方发来的一连串疑问。
　　头一回面对正人君子一般的老干部做派的小姑娘又羞又气，仿佛感受到了青春躁动对比成熟稳重的七岁年龄差的深深恶意。她捧着手机将方才自己自作多情的表现回忆了三秒，最终生气的回复了一句——
　　“羽生前辈是大笨蛋!!!!”